黄豹子山寨一里处,数千甲士把周边山路围的水泄不通。这些甲士皆为座山虎的老本军。他从辰州逃至黔州,上万人的队伍,被诏国骑兵撵杀为近千人。
若不是座山虎足够心狠,除了自己的老本外,其余残部全部抛弃在路上,最后送予那些官兵充当军功。一路上,他还丢弃了十万两银子,当做是孝敬的买路钱。这才让他没有被剿灭,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自入黔州后,座山虎就开始筹备渡江入蜀。蜀地富饶,且有天险,最为适合修养。美其名曰“潜虎”。
座山虎刚筹备好了聘礼,派人前往周家提亲。想通过周家的关系,过长江而入蜀地,到时候自己囤兵富饶的蜀地,只需几年,便可东山再起。
可是这么好的如意算盘,却被名声只有蚊子大小的黄豹子破了,也让他觉得此次真乃奇耻大辱。而黄豹子也辩解过,说不是自己所为,但座山虎完全不加以理睬。
管他是不是你干的,既然老子这次亏了,那就得拿个人来挽回颜面。不然何以立足?难不成还想要我堂堂座山虎去追查?且你在此囤积,定然有甲有粮,我既有理攻打此处,为何不来个黑吃黑?
黄豹子也看出来了,这座山虎就是诚心来找茬的,自己现在是黄泥巴掉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事已至此,那还辩解个什么?窝着就是了。我黄豹子最起码也有三百来号人,光甲士就有五十多,我守着寨门,看你怎么进来。
此时寨外一里的大帐内,一位壮汉满手油腻的啃着一个猪肘子。也不知这猪肘子为何如此之香,让他对旁边两位一丝不挂的美人,都显得没有丝毫的动意。
他的身前两侧,整整齐齐的排列着各部将领。这些人放在别处,都是叫的出名声的义军,而此时,他们都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等着壮汉啃完那一坨大肘子。
壮汉吃完后,在旁边一位女子的胸脯上随手抹了抹,“说说吧,什么情况。一个小小的黄豹子,居然还需我大军在此囤积?这事说出去,我猛虎军威严何在?”先前来黔州时,座山虎便打算靠着自己的名声,在此地恢复兵马,而现在娶媳妇聘礼都给劫了,何来名声一说?
一位矮矮的青年将领急忙站出来,单膝跪地道:“将军,不是弟兄们攻不下,是这寨子的地形有些棘手。如若让兄弟们直接灌进去,不知道要损失多少,所以。。。。”
不等他说完,座山虎一巴掌拍在面前的桌子上。他身旁的女子,竟是吓的直接叫出声来。
“娘的贱货,来人给我拉下去,充当军妓。至于那什么黄豹子,今日必须把他拿下,老子可还赶着去黔州成亲呢!谁要是误了老子的大事,老子拿他祭军旗。”对于聘礼被劫一事,已让他非常气怒。现在连一个小小的黄豹子,都敢在他头上拉屎,如何忍?
几位将领急忙抱拳应诺。
将领走后,一位身着儒衫,手持羽扇的微胖男子笑道:“将军何必动怒,攻下此寨不过是需些时日罢了,以我猛虎军儿郎的骁勇,两日内,定然可以拿下此寨。而目前当务之急,乃是周家,只要能得到周家的帮助。我猛虎军得入蜀地,便是如鱼得水。不出三年,自可逐鹿中原。”
座山虎脸色微微缓和,“陈先生此言有理,只是不知为何一定是周家。此次聘礼被截,我怕周家会有意推脱,倒时该如何是好啊?”
唤作陈先生的儒生摇摇羽扇,笑着说道:“将军不必担忧,周家定然不会拒绝。他们也需要我们的帮助,来解决掉张家。而周家有七女,张家唯有一个独女,您说周家会如何抉择?”
座山虎闻言,心中却是生出一丝不悦。难道老子一代袅雄,会配不上他张家的独女?
陈先生见他不言,便走到他身边,为他扇动羽扇,“将军多虑了,凭将军虎威。区区一个黔州不是手到擒来?不过是田家势大,我们需借他们的势力罢了。到时将军动动手指,那张家小姐,不就变成了将军的玩物?”
“哈哈,陈先生何出此言啊?我们两人亲如手足兄弟,你这话可就见外了。去,陪陈先生喝酒去。”说完,他踢了一脚身旁女子,示意她过去伺候陈先生。
陈先生做鞠一礼,“多谢将军赏赐。”
此儒生名为陈舸,长相有些微胖,是出了名的好色之徒。曾为入伙猛虎军,把自己的相好骗到山上送予座山虎。后那女子自杀,陈舸还趁着热乎,再来了一次。
直至今日,此人更是对于此类之事乐不思疲,这也让猛虎军众人对他佩服不已,尊称“陈先生”。
而刚刚那矮小汉子便是座山虎的侄子,李隆基。今年二十有三,是座山虎最信任的部下,除了座山虎,猛虎军就属他威望最大。若单论打仗,反而是座山虎,更像是一个做做样子的山大王。
此时李隆基也开始了第一次攻寨。此次不过是佯攻,他只是想试试这个寨子的防守能力。
最后结果还好,此寨虽有地利,但还未经营到固若金汤的程度。至少在他看来,只要冲上寨墙,一切都会迎刃而解。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这里的地形肚大口小,容纳不下太多兵士攻城。
至于攻城方式,则是简单的蚁附。他抓来附近的村民,给他们一些简易的木盾长枪,让他们冲在最前方,借此消耗城内的资源和精力。待到时机成熟,便派上甲士登寨。
这便是李隆基最常用的攻城战术,俗称两脚手。
攻寨刚刚开始,黄豹子就发现进攻的都是些村民。两边都是老鸟,谁不知道这些?他下令让兵士不要过于猛烈打压,莫让他们冲上寨墙即可。只要对面老底子不上,那自己就可以慢慢陪他们玩。
每次黄豹子都会把那些村名放置四十步射程,随后再进行反击,这种距离对于那些村民是致命的打击,场面也成为了一边倒的屠杀。许多攻寨的村民,开始逐渐溃逃。后方的持刀督战队,见状也不手软。谁敢后退,上前便是一刀。
这样的战斗,持续了半个时辰,李隆基才下令鸣金。
“以为不消耗寨内资源,我就舍不得用老底跟你搏命?像你这种自以为是的,往往就是最好对付的。”
“老子有的是法子治你!”
一刻钟后,两百人顶着大盾,再次进攻寨墙。那些人依旧衣衫破烂,只有少量人持刀,其余皆是破烂长枪。
又是故技重演?
“哼哼,什么猛虎军,小啰啰罢了,放近了打。娘的,看老子把你们打成条死猫。”
依旧是四十步时,黄豹子才下令反击。
可这次,不光是那些村民,就连后方的督战队,都疯狂的涌向云梯。
“娘的,他们把老本掺在这些贱奴里面了,给老子打。”
李隆基此时便混在人群之中,一般这种情况下,必须有一个人在人群指挥中。如他所言,黄豹子这种喜好自作聪明的,往往就是最蠢的。
“哈哈,兄弟们灌进去,睡他们的女人,抢他们的钱财。”
藏兵之计。
其实李隆基打仗一向舍得。不然他根本混不到二把手的位置,在他看来,兵就是用来死的,不是用来养着的。他一直瞧不起自家舅舅的做派,整日只知听那陈先生的忽悠。那陈先生懂个屁,不过是个喜欢死人的货色罢了。
李隆基手持宝剑,冲锋在前。他最喜之事,便是穿着华丽的铠甲,手持一把宝剑,站在人群的最前方呐喊,让自己犹如天神一般。不过今日情况特殊,使他只能折中一番。
李隆基的指挥属实勇猛,人命在他眼里完全不值一提。死了就死了,无事。
猛虎军分两党,一边是座山虎的老本将,一边是李隆基的新兵将。也正因为李隆基的“豪爽”,才会让许多青年将领站在他这一边。毕竟都是些亡命之徒,平生最好之事有三“钱财,女人,杀人”。
很快,李隆基带人压着一个高瘦的汉子,进入了座山虎的大帐。
座山虎此时还在啃着他的猪肘子。好像怎么吃肘子,都不会感到腻一样。
李隆基令人把汉子按倒在地,指着他说道:“将军请看,此人便是黄豹子。今日侄子特为将军擒来。”
座山虎走到汉子身前,用刀尖挑起他的头颅,大笑道:“隆基好样的!这次你莫要跟舅舅客气,寨子里的东西你先挑。还有什么想要的,你尽管说,舅舅一定满足你。”
李隆基急忙跪地抱拳道:“隆基别无所求,唯有能继续为舅舅效忠以!”
座山虎十分高兴,笑着上前扶起李隆基,“哈哈,我侄就是客气,快下去挑选吧!舅舅要与这豹爷好好聊聊。”
李隆基急忙告退,他知道,自己这位舅舅。可能别的不行,但是手段,可谓是残忍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
李隆基走后,座山虎令人拿出一条铁索,铁索的一头有一个铁环。
他把铁环套在黄豹子的腰上。然后令人燃烧铁索。铁索连着铁环,被烈火烧的通红。不过座山虎不想让黄豹子发出声音,他喜欢静静的看着别人难受的样子。
至于你招不招,那是你的事情,他本就没打算让此人说出些他不知道的事情来。
不过他仍然有些好奇,到底是谁这么大胆,劫了他的货。
“说说吧,是谁?你只有这一次机会,如果你不说的话。哈哈,我还有无数种法子让你生不如死。”
黄豹子已经疼到奄奄一息的程度,他的手筋脚筋。在之前就已经被人挑断,就连下巴也被人摘了。
旁边那行刑之人这才反应过来,急忙帮他把下巴掰正。
黄豹子大呼几口气后,面目狰狞道:“铁马军的狗崽子,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