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月明中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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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赵锦讲述的天文奇观

易恺说来,只见嘴唇颤抖,眼眶潮湿。明明不想提起那些事情,却又止不住那些压抑已久的悲苦。赵锦似是听懂了什么,不禁问道:“你心中是否早已有了这样一位女子?”

“我曾拥有她,却不懂珍惜,而今已经失去了她,永远的失去了……”当他话才出口,泪水已落。在这个男子妻妾成群的年代,在这个男尊女卑的社会里,赵锦哪里见过一个男子竟会为了一个女子而落泪?在她心中,兄长赵雍已经算是她所见到最最完美的男子,然而当年韩国公主过世之时,却也不见他流下一滴眼泪。更在数月之后,欣然迎娶了另一位貌若天仙的女子,册立为后。所以,当她见到易恺极尽伤心失落的样子,不禁心念一动。

“若是时光倒流,你还会离开她吗?”这个年方十八,未开情窦的小姑娘眨巴着眼,急迫的期待着她想知道的答案。

“时光倒流?!”易恺听得一怔,继而苦笑道:“上天待我不薄,不仅让时光倒流,还TM倒流了两千三百多年……”

赵锦不仅没有得出最直接的答案,反而听得一脸懵懂。易恺定了定神,缓缓说道:“公主,我有一段非常离奇的遭遇,但请你务必帮我保守秘密。”

她虽不知将要听到一个什么样的故事,还是坚决的点了点头。“你能信得过我,我又怎能辜负你的信任?”

易恺清了清嗓子,缓缓讲出他那场神奇的经历,一直到讲到如何与她相遇。

赵锦没有想到,这世上会有如此神奇怪异的事情,直到易恺讲完,已是惊叹得合不上嘴。或许,他的离奇经历,根本只能在梦里才会梦到。然而,这又不得不让她想起了另一件事情。

那是三月前的一天,邯郸城内万千百姓纷纷走上街头,只因争睹那西北天空中的天狗食日。片刻间,月亮遮掩了太阳,白昼变成了黑夜,伸手不见五指。百姓不约而同的举起手中的瓢盆,卖力的敲打着。他们相信这是天狗吞了太阳,只要被惊扰,便会将吞入口中的太阳重新吐出。

就在万众奋力驱赶天狗之际,更为惊奇的事情发生了。金、木、水、火、土五星连成一线,汇聚出一道强烈的白光,经由太阳、月亮,直直降落在太行山中段。就在白光落地的瞬间,天地间风云起云涌,飞砂走石,万道惊雷平地而起,照得人们睁不开眼。民众认为天降灾难,立刻惊慌跪拜。直到太阳重新出现之后,邯郸城甚至整个赵国,仍然充斥在恐惧与流言之中。

日食,在古代寓意不祥。加之七星汇聚,万道惊雷乍现等奇异天象一齐出现,使得人们纷纷感觉赵国即将遭受万劫不复的灭顶之灾。所谓五雷轰顶已是重罪,万雷齐鸣不是灾难又是什么?国君赵雍为此惴惴不安,急召群臣商议。

然而,群臣中上至三公九卿,下至州郡官吏,却无一人能够解释。

就在一筹莫展之际,殿前使者突然来报:“宫外有一青衫隐士,自称能为君上解惑,请求赐见!”

“来人可曾报上姓名?”赵雍急问。

使者答道:“那人自称姓田,名不礼,来自云梦山上。”

“田不礼?!何许人也?”赵雍一扫殿前众臣,焦急的等待答案。

然而,殿内依旧一片沉默。

许久,一位体态臃肿,须发花白的老臣站立起身,正是官居相国之位、爵封安平君的赵成。他向着赵雍拱手一拜:“回禀君上,老臣听闻当年的庞涓、孙膑、张仪、公孙衍均是师从世外高人鬼谷子,而鬼谷子便是隐居在那云梦山中。”

赵雍一听,眉宇间疑惑顿消。“若是这样,这个自称来自云梦山的田不礼,可能是鬼谷子的高徒?”

赵成想了想,答道:“既然自称能为君上解惑,即便他不是鬼谷子的高徒,见一见也是无妨的。”

于是,赵雍听从了赵成的建议,宣了田不礼上殿觐见。那田不礼一身青衫,年约三十,颌下一缕浅须,看着煞是精神。走上殿来,对着赵雍拱手一拜,不客套也不谦卑,直奔主题问道:“先前天降异象,君上可是为此而忧?”

“先生何以知道寡人之忧?”赵雍初见此人,却被他一语道破玄机,心中顿生敬意,以先生二字尊称。

田不礼哈哈一笑,道:“在下田不礼,自有为君分忧之策。还请莫问出处,莫问由来。”

世人皆知,鬼谷门派神秘异常,鬼谷子更是高深莫测。他门下的弟子行走世间,皆不透露自己的师门及学问。至于张仪、公孙衍、孙膑、庞涓等人是否真的出自鬼谷门,他们从来没有亲口承认过,一切传说,皆为猜测,没真凭实据。赵雍思虑及此,不再过问田不礼和身世由来,当即问道:“先生既知寡人忧从何来,能否解之?”

田不礼又是哈哈一笑,捻着颔下浅须,“先前天象,是百年难得一见的七星联珠,此为大吉之兆。据在下推测,西、北二主将于近日而亡,正是君上一展雄才之千古良机。”

赵雍听得一头雾水,问道:“先生此话何意,能否详细解说?”

田不礼来回踱步,忽然站定,对着赵雍拱手一拜:“赵国以西,秦也!赵国以北,中山也!秦王嬴荡,崇武好战,拔魏韩三川,取宜阳,然亡命之时将至。中山王姬厝,文治武攻,侵燕地百里,掠赵地数城,今亦是死在旦夕。君上隐忍蜇伏多年,时机已到,此时大出,如龙升天。”

“狂悖!”赵成一声怒斥,声震朝堂。“我主隐忍多年,方才有今日之功,岂可轻言战争?莫不是,要害我赵国再次陷入众矢之地?”

田不礼不慌不忙,镇定自若。“在下不与相国争辩,且看事态如何进展。十日之内,中山王若是不死,三月之内秦王若是不亡,权当田不礼危言耸听。”说罢,长袖一拂,转身而走。

果然,田不礼离开之后第七天,赵雍收到探子密报,中山王姬厝病故,太子姬姿即位。赵雍认定讨伐中山时机已到,派人请回田不礼,共商大计。只是,如今三月已过,并未传来秦国方面任何异常的消息。

赵锦讲到此处,易恺顿时一笑,道:“天下间,巧合之事也不是没有。田不礼怪力乱神,不过是为了抬高自己的身价。你怎知道,他不是事先从中山国而来,提前得知了中山王病入膏肓?恰巧被他蒙对了,也算不得什么天大的本事。你再看秦王嬴荡,不是好好的活着吗?”然而,当他话刚出口,顿时想起秦武王在位仅四年。自己估算的时间若不出错,或许,正如田不礼所言,嬴荡许已死去,只是消息尚未传到赵国而已。

转念间,再次回想起赵锦所讲的一切,心中又有一个疑问取代了他当前的考虑。先前她说七星联珠的天文事件发生在三月以前,而自己来到战国时代明明才一个月左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她记错了,还是自己记错了?可是赵国攻打中山分明已经进行了两个多月,这是他从军以来亲眼所见的事情,足见赵锦没有说错。可自己的穿越经历,也不可能记错的呀,其间两个月的时间差都去了哪里?

为了急切求证,将他藏了许久的手机取出开机,屏幕上的时间仍是横杠,没有丝毫变化。此时,他也大抵明白,自己穿越到公元前的年代,手机系统无法显示当前的时间。也就在此时,赵锦瞅见他手中这个怪异的物件,不仅能够自动发光,还有跳动的图案,感觉甚是稀奇。易恺笑了笑道:“这是我那个时代的高科技产品,能让两个身在千万里之外的人瞬间相见。不过,你们这个时代没有网络,许多功能都没用了。”

赵锦咧了咧嘴,显然不太相信。易恺打开相机功能,对着赵锦“咔嚓”按下快门,再将照片拿到她的面前,吓得她惊叫了一声。

“你是我在这个时代的第一朋友,从今以后你就留在我的手机里了。待我回到未来世界,定让我那个时代的人开开眼界,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公主……”易恺说着,不禁得意一笑。

不知怎的,赵锦对于这个并不太熟悉的人瞬间充满了好奇感,侧眼望了望他俊俏的脸庞和分明的五官轮廓,犹如阳光一般的温暖。她虽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令自己心潮澎湃,心跳加速,只知他身上有一股无形的魅力牵引着自己。当易恺抬起头来,与她四目交会之际,使她顿时羞红了脸,侧过头去,莫名的心跳,莫名的慌张。易恺哪里知道,他已然在眼前这个懵懂无知的少女心里,正在悄悄的萌芽,生根……

黄昏以后,赵军移师房子城中修整。易恺刚刚回到军帐之中,便闻下属来报:“监造使大人,帐外有一新兵小卒,自称您的兄弟,请求一见!”

易恺一阵疑惑:我在此地无亲无故,哪里来的兄弟?好奇之下,急命那人来见。

“你是何人,为何自称我的兄弟?”易恺打量了那个身材瘦小,矮他半头的新兵。

新兵确实很瘦很年轻,十五六岁,一身战甲穿在身上,显得格外的空荡。见到易恺的瞬间,立即双膝跪地,稚嫩的声音犹带几分孩子气。“易大哥,俺叫王铁柱,是王家村王老汉的幼子。当日您借宿家中,代俺爹投军入伍。俺爹感激您的侠肝义胆,担心您没人照顾,便叫俺来追随您,为您做牛做马……”

少年一番解释,恍然大悟。当日从军只为一时义气,根本不曾想过什么报答。然而,憨厚朴实的老王还是将自己的幼子送到身边,以此报恩。

易恺望了望这个瘦骨嶙峋的少年,“你这么小的年纪能干什么,快快回家去吧,别来这里自找苦吃。”说实在话,他早已习惯了独立生活,根本不需要什么跟班或仆从。况且自己前途未卜,带着他岂不是增加负担么。

“不,俺爹说了,要我一直跟着您,把您当作亲兄长一般。不然,俺就没脸回去见他。”少年一脸倔强,态度坚决。

“你还是未成年,回到你爹娘身边去,我真不需要谁伺候。”易恺极是头疼的挥了挥手。

“俺的名字已在军中登记造册,此时离开,便是逃兵,那是要杀头的。”少年又是重重的一头磕在地上,“您要是不收下俺,俺明天便申请调去前锋营,死在战场上,总比愧对俺爹强。”

想想他这个年纪,自己也是过来人,疯狂的时候,什么事情都敢做。仔细一想,老王把儿子送到身边,也是一番心意,总不能辜负人家一番苦心,拒人于千里之外。若是因此导致这王铁柱出现什么意外,于心何安?想着自己明日即将奔赴邯郸查案,总比这战场安全。若是老天成全,立下一功,届时向赵锦求个人情,收了这少年做个近卫,不但光宗耀祖,也可不负所托。

打定主意,将他留下。次日清晨,随着赵锦、公输康一行直奔邯郸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