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为会是鸳鸯,居然是桃花。”他带着几分轻薄地嘲笑。尾指勾着着她粉红色的,绣着桃花的亵衣。
她看着他的嘲弄,泪水忍不住落了下来。天知道亵衣对于一个女儿来说代表着些什么。那是闰阁少女的私密情愫,每一针,每一线,都是少女的思恋。精心地绣着,秉着烛光穿线,落针,无论是鸳鸯还是牡丹,都寄托着她们的寂寞与对未来丈夫的憧憬。
几天前,她还一边绣着一边想着她的表哥,这朵朵的粉红色的小花,就是儿时那片桃林,只允许表哥碰触。只是,现在,一切都要完了——
多日来的压抑一下子涌出来,忍不住嚎哭出声。
“这样哭死哭活的,为什么还要嫁进来!不是有得选择吗?”他怒吼出声。把她像个破娃娃一样提起。
“选择……那样残忍的……叫选择!”这几天她的心情真是复杂异常。被父母出卖,遭表哥唾弃,还要嫁给一个厌恶自己的人,她压抑得快要崩溃了,“怎么可以这样!为什么所有人都这样对我……我哪里做错了!”
“全都错了!就是你这种虚荣的女人的错!不准再流泪!”她居然哭了,呵,嫁给不喜欢的男人就会哭么?那清音有没有哭呢?跟太子洞房的时候有没有思念过他?
想起独孤清音,他心里的愤恨便缺堤,如大火般熊熊燃烧。清音跟太子交好了吧!宁愿跟那个平庸的男人相好也不愿意留在他身边!他哪里输了?!无论是相貌,才学,还是对凤天王朝的贡献,他认了第二就没有人敢认第一,那个女人,偏偏选了那庸材!他不甘心啊!
这愤怒就发泄在面前的女人身上,水悠若被他狂怒的模样吓得连连尖叫,他用血红的双眼狠狠地瞪着她。“闭嘴!”一个耳光就扇到她脸上。
“这不是你所希望的吗?跟清音一样为了虚荣,抛弃爱的人,肮脏地沦为别的男人的身下之物。来啊,奉承我吧!”
“不要……”她喊的嘶声力歇。
她越挣扎他就越气。怒火狂烧了他的理智,撕开她的衣物,完全没有任何的温存,当他想一举让她成为他的人时,几道烛光突然嗤地一声同时黑了,一阵冷风从半开的纸窗外吹进来。风夜翎心神猛地一震,脑子也在这突发状况而警惕地清醒过来。一把将身下的女子推开。
哼,差点就让她成为了他的人!这样她就是真真正正的王妃!他怎么可以成全她这种虚荣!一辈子也别指望!一拂袖,悻悻离开。
水悠若吓得连哭都不懂得哭了。颤抖着身子,抱着膝啜泣着。
窗外的风呼呼地吹进来,夹着阵阵的花香味。桃花,是桃花……记得小时候,飞扬表哥家的桃园就是这种味道,那个时候飞扬表哥最喜欢把她举得高高的,教她折桃枝儿……总是把她抛高,再抛高,对她说:“若儿飞起来了,就像那花儿一样……”她从来不怕掉下来,只会欢乐得咯咯直笑。
恍惚中,她有些语无论次地自言自语:“这里……也有桃园么……”
“桃园?桃花园么?”一个温润的声音在窗外响起。淡淡的,就像刚才的一抹冷风。却是裴逸之。
水悠若怔了一下,便呆呆地嗯了声。
“有啊。那样,便怎生地?”裴逸之笑笑地说道。
水悠若小脸漫着醉人的红晕,“以后,嗯,春天的时候,也可以常跟表哥折那桃花儿,这样……这样,我便很欢喜了……”
说到这里便是一晃,这里纵然有桃园,表哥也不会来了……更不会跟她折桃花!
“你现在嫁在更富贵的人家,便是没有人陪你折桃花儿,那你就不能欢喜么?”裴逸之夹着笑意调侃道。
水悠若不答,低下头径自伤心。
和表哥折桃花?这是……该不会是她的初恋吧?裴逸之思量着。秀户中,三步不出闰门的闰阁女子,不会像贵族里的小姐才女般生活多姿多彩,也没有才子伴佳人,风花雪月。她唯一见的男子也就是自己的父亲和家里的几个家丁。儿时的表哥便是她最美好的梦了吧。
裴逸之见她不作声,便走了。乘着黑夜,遥遥地看着西边那片桃林,桃花么……怎么这个女人偏偏就喜欢桃花呢……
记得西边的桃花园,是两年前王爷特地为清音姑娘建的,可是清音姑娘只进过一次,便再也没有来过。清音姑娘说,我不喜欢桃花,梅花更适合我些,不是吗?为这件事十九爷和清音姑娘还赌了半个月的气。然而就算清音不喜欢,他也不拆这桃花园,拆了,就等于认输了!不是吗?十九爷一直很好胜。
呵,三月了,真是寒梅始尽春桃来……
按风天王朝的规定,新婚第二天便要到祠堂祭祖。皇家在这方面更不能马虎,那不是在牌位上磕个头就算的了,而是要到王陵上祭先皇。只是,那规定三代以内直系血亲才有这个资格。
说到风天王朝的王爷,就当今皇上兄弟的一共有十八位,只是皇上继位后,那些王爷死的死,降罪的降罪,剩下的也就四位。
风夜翎在兄弟之间排行最小,现在活着的还有他的五哥、十一哥,十六哥和十八哥。
然而,并不是大家都是王爵就能平起平坐。
不得志的王爷就很可怜,特别是作为当今皇上的兄弟,仆不过数人,车不过一乘,处处战战兢兢担惊受怕,稍有不慎便会被加以种种罪名招来杀身之祸!
而风夜翎在这些王爷之中却是出其的受宠的,就那比风夜翎还在年长三年的太子遇到这十九王叔更是窝囊得不得了。
就不提以前那太子是怎个窝囊法,就说现在,太子殿下一大早便要前往太熙殿,远远就看到风夜翎领着裴逸之和新婚的王妃走近,太子风止然绕路就想跑,就听到自己的十九王叔冷冷地喝道:
“皇太子殿下哪里去。”
身子立马就僵了,太子风止然旋即回过身,风夜翎已经上前,用无比阴冷的眼神瞪着风止然,一供手说道:“臣向太子请安来了。”
风子然见到气宇轩昴的风夜翎,便吓得低着身子,垂着脑袋,低声说:“王叔……王叔快快免礼罢!”
“太子妃可好?”风夜翎凤眸中掠过嘲弄而愤恨的暗芒。
“啊,她么……好得很。”
风夜翎眉宇间凝上萧杀的暗芒,狠狠地瞪着太子那苍白的脸庞看。就连身后的水悠若和裴逸之也替太子捏把汗。
太子大气都不敢喘,王叔真是越来越吓人了,以前也不见得这样子!一边想着一边瞟见风夜翎身后站着一个娇美的女子,猜想一定是传说中抢回来的王妃了。
想起风夜翎的可怕之处,又想到自己的太子妃与风夜翎都那么可怕啊,便觉得水悠若与自己同病相怜,有个跟自己相同处境的人,真是安慰啊!想到这里不由多看了水悠若几眼。
风夜翎俊脸一板,冷声道:“太子殿下在看什么!”你这窝囊废,抢了我风夜翎心爱之人还不算,居然还敢看我现在的女人!
“没、没……只是见王妃长得真好看……”
“嗯?”风夜翎的眼神更是阴冷中的升级版。
“不……”太子见风夜翎那表情恐怖,那心肝儿啊,吓得都差点跳出来了,连忙说:“我是在看……王妃脸上粘着饭粒没有……”
“呃……”水悠若真被这太子雷得里嫩外焦的,却情不自禁地伸手摸摸唇角的。低下头,觉得好笑,便轻轻地一扬唇。
那太子见水悠若对自己笑,忍不住缩着脖子“嘻”地一声,不觉笑了出来。
“笑什么?!”风夜翎凤眸半眯,厌恶地瞪着太子,一副要把太子生吞活剥的样子。
“没……”
“没事就滚!”对太子连“滚”字都吼了出来,可知道风夜翎都什么心情来着。
“王叔又在跟太子说笑了。”一个冷傲的声音夹着嘲弄的笑意传过来。迎面走来的,却是一名白衣女子,没有盛装打份,高洁出尘,那眉眼儿却又妖媚多姿。时而如高处的寒梅,时而又似盛放的牡丹花,倾城绝色,就是来形容她的吧!
风夜翎瞳孔收缩一下,看着面前的女子,浑身上下去透着阴冷而愤恨的气息。
“太子妃娘娘金安。”裴逸之双手一拱,向那女子行礼。水悠若知道这就是太子妃,福了福身,道:
“悠若向太子妃娘娘问安。”
独孤清音打量着水悠若,只见水悠若肤若凝脂,杏眼樱唇,娇俏可人,她桃花眼有收缩一下,冷笑道:“这便是诏和郡主么,好生娇艳。”
现在人人都称水悠若王妃了,只有独孤清音非要叫她做诏和郡主。水悠若心里正奇着,突然想起昨晚来,风夜翎昨晚好像叫过“清音”的名字,好像说清音离开他嫁给太子了!难道……这太子妃未出嫁之前竟与憬亲王相好?怔忡之下,也不忘还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