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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抢婚

自从老皇帝下旨把我封为太子妃后,文府就像被宫里包围了一样,宫里的太监和嬷嬷每天进进出出,一会儿送这个,一会儿送那个,裁缝局的人来了几趟给我量尺寸做婚服,我就像个提线木偶一样,被摆过来摇过去。每天看着这些同样表情的面孔,心里直冒火,大发雷霆了几回,没有任何效果,反而还被看得紧紧的。

哥哥性子素来沉稳,看我这般模样,忍不住叹气:“你就是把他们瞪死了,这婚也得结。”我实在想义无反顾,直接跟云玺浪迹天涯,但哥哥早已猜到我的心思,打消我的念头,别想着那些异想天开的事情,你知道的,我们两家都是大家族,你们若想自私,会让整个家族陪葬。

我干脆盘腿一坐,瞪着哥哥,你就不能帮我想个法子吗?哥哥被我瞪的受不了了,直接坐在我身边,低声说:“大皇子也向陛下请旨赐婚了。”

我翻了个白眼,这跟我有啥关系?不对?忽地想起归来那日在门口跟他撞了一下的场景,他当时不仅不生气反而还高兴,莫不是他当时是来提亲的?看我惊讶的神态,哥哥点点头。

“他这么一闹,估计老皇帝死的更快。”我用了仅有我们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

哥哥摇摇头说:“抢婚戏码,只怕事情会变得更糟糕。”

我当然明白哥哥的意思,两个儿子都想要娶我,这分明是打擂台,但也把我文家推到了风口浪尖上,如果谁在煽风点火,只怕我会成为打压文家的借口。怪不得哥哥刚才那样说,就是死,也得把婚结了。

我冷笑了一下,觉得自己活得咋这么荒唐?一辈子生在穷人家,刚出人头地时,却莫名其妙的跑到这个时代,还说老天眷顾我,成为文府的千金,哪知今日是这般模样?

现在陛下没咽气,谁也不知道最后的赢家是谁,太子和大皇子都想娶我,也无非看中的是父亲手中的兵权,还有哥哥手中的那根笔。一个家族牵连诸多势力和利益,父亲和哥哥又怎可会为了我而放弃这些?想想都不可能。

眼泪竟然不知不觉掉下来了,但我就不想这么认输!

我让萸子弄来了几坛酒,把那些宫里的嬷嬷和太监全都赶出去,锁了门,独自在房内喝着闷酒,想着大醉一场也好,真希望一觉醒来这是梦!

连着醉了两天,家人没人能劝动我,那些太监和嬷嬷被挡在门外,也不敢出声。

半夜,月光笼罩着大地,我悄悄从房梁上逃走,来到提前约好的地方,静悄悄地藏在暗处,过了一会儿,我看见有个熟悉的身影来了,待他走近,我从后面轻轻地抱住他。

这是我日思夜想的云玺,他握着我的双手,转过身来相拥。

我哭着祈求他,真的不想和他分开,云玺和我一样心痛,不想就这样放弃,我哭了很久,相互安慰许久,但都不想放弃彼此。

我让云玺详细叙说他回京的事情,心里大概有了判断,就把心中的计划悄悄告诉云玺,希望能有效果。如果计划成功,我们就会迎来幸福,如果失败,这是我们最后一次相见。

皇帝的精神似乎好了许多,他可以坐起来,太后紧皱的眉头总算舒展开了,皇帝喝完药,就让太监把紧要的奏折拿过来看。太后阻拦道:“你身子才好些,别急着忙国事,先好生养着,等好了再说。”

皇帝自知时日不多,就执意要看,太后无奈,只能向太监使眼色,大监会意,去御书房取奏折,顺带悄悄从袖口里拿出一个奏折放在里面。

皇帝看了前面几个奏折,都是左义军八百里加急的急奏,瘟疫,敌军压境,后来他只是知道自己在昏睡时,大监汇报敌军已退,瘟疫已过。现在看见这些折子,他还不知道过程到底是怎样的。忍不住问道:“萨达敌军入侵,边境的将士又染上瘟疫,他们在朕没有旨意的情况下,是如何击退敌人的?”

大监恭敬地说道:“是云将军从西北军抽调了2万精兵从正面迎敌,西域督史何云光调遣了各地守军,从后面伏击,欧阳汉堂率领的10万大兵输的惨不忍睹。”

皇帝点点头,若当时自己看见这奏折,也会如此安排。太后却道:“没有经过陛下同意,私自调兵,这可是谋反大罪啊。”

大监低着头正想说话,皇帝开口了:“母后,朕当时已经昏睡不知,国难临头,他们及时应变,化解危机,已是有功,不必再这样怪罪他们。若等不到朕的旨意,萨达岂不危矣?我复国现在还能安宁吗?”

太后点点头,皇帝说的有理,只是提醒陛下,此事下不为例。

皇帝沉思了片刻,就看下一道奏折,是云玺拿下沙盗之首朱老大,请求缉拿归案。皇帝随口问道:“那个沙盗首领朱老大现在何处?”

太后道:“交予刑部了,在大牢关着,等着陛下下旨问斩呢。”

皇帝点点头,过了年就斩吧!

再看下一道奏折,大监低着头,心里有几份紧张,不知陛下会作何反应。

上面写着:

西域沙盗捷奏悉,承赖陛下洪福,自尔及左将军与何督史以至兵将,皆实心用命效力,剿灭沙盗,同抗瘟疫,击退大域国敌军。臣服官六年,自知余力不足,更要诸事努力。唯臣有一心事,仰求圣鉴事。臣与江浙水师团首领文章之女文心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入西域后又逢多事,朝夕焦思,往往彻夜不眠,臣承蒙圣恩,特请赏婚,感激涕零。臣将继续努力镇守边疆,勉图报效,谨叩谢天恩,乞陛下圣鉴。

谨奏

云玺

老皇帝看完叹了口气,说:“看来朕睡了这么些天,竟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

太后问道:“怎么了?”

皇帝把折子递给太后,说:“云玺早在半个月前就向朕请旨,要朕给他与文丫头赐婚!”

太后看了折子后,说:“云丫头确实与那云玺有情,但现在已经赐婚给太子了,就没有更改的余地了。”

皇帝感觉有些累,咳嗽了两声,就放下折子,太后劝他躺下休息,他摇头不碍事,等喘上气了,他又拿了下一个折子,一看是大皇子昨日刚上奏的,竟然也是请旨将文心赐婚给他。心里忍不住生气!这简直是在胡闹!怎么都想娶文丫头?

太后忍不住瞪了大监一眼,他吓得跪倒在地,装出一副无知的样子。

皇帝扔了折子,重新躺在床上,太后一边平抚他的胸口,一边安慰他莫生气,都想娶文丫头,还不是看重文章手中的兵权和文玉手中的笔。

皇帝当然知道这一层意思,所以才把文心许给太子,这样日后文家才会继续支持他。现在老大也来闹一出,真的是兄弟相争,想到自己还没死呢,这两个儿子就开始蠢蠢欲动了。

平复心情之后,皇帝问道:“皇后是什么反应?”

尽管皇帝并不怎么爱她,但是当年自己夺嫡成功有皇后家族一半的功劳,自己生病后,很少见她来探望自己,日夜守候在自己床边的还是母亲。

太后冷冷道:“她一向是不喜欢文丫头的。”

皇帝也深知这一点,从他招文心进宫,在御前伺候时,皇后就没少给她出难题,但每次都被这丫头不着痕迹地化解掉,皇后心有不满。这日后婆媳相处,只怕也是难事,但这样刚好能相互牵制,文家和李家能在朝廷上形成某种平衡。至于云家,他并不担心,郡主是自家人,她岂能不支持太子。

“去招文章文玉入宫。”皇帝说道。大监领旨转身而去,太后提醒道:“陛下还是不放心?”

皇帝闭着眼睛说:“都来抢婚,总得听听当事人的意思。”

听见大监来宣旨入宫,我就知道我的计划起了作用,但是皇帝召见的人里没有我!我看着大监内心有一丝失落,但只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父亲和哥哥素来稳重,只是看了我一眼,在母亲的担忧中出了门,我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感觉心里沉甸甸的。皇帝这是什么意思呢?我才是当事人,他为何不召见我呢?好歹我在御前也伺候过你呢?

我想那么多也没用,自古以来,皇家天子无情,只能静心地等待父亲和哥哥回来吧。如果有转机那便是最好的,如果没有转机,我就只能乖乖地穿上婚服出嫁了。一想到我今后要面临的一张陌生的脸,心里忍不住难过,无论皇帝是否马上归西,我都会成为皇家的媳妇,人生仿佛一眼看到头了。待在那皇宫大院里,就像一个鸟笼一样,深深地困在里面,永远也出不来。

直到天黑,父亲和哥哥都没有回来,母亲急的在大厅里转来转去。我看着满屋的结婚用品,觉得无比讽刺,再有5天我就要嫁出去了,嬷嬷说,明日会有礼仪尚宫来专门教我礼仪,结个婚,一堆的繁琐礼仪,还要提前排练。想着还是太子妃,如果是皇后,岂不是更复杂?

西域某个荒凉偏僻之处,蒙着脸的万三将笼里的信鸽全都放飞,它们飞上天空盘旋了一会儿,很快飞向四面八方。看着远去的鸽子,万三静悄悄地躲在附近,观察四周是否有什么动静。等了半天,并没有什么,他才安心离开。

沙集县衙内。

复成越手握着上次喝酒时的酒坛子,他一边擦拭一边回想那天文心唱歌的场景,又想起去庙里抽签的样子,嘴角和眉宇间都是笑容和喜悦。连师傅进来他都不知道,直到对方一把从手中抢走坛子,才发现他已经坐在自己对面。

“师傅,你什么时候来的?”

“哼,你小子就知道发呆,想文丫头了吧?”陈涛毫不避讳地说。

“师傅多想了,你这么晚来找我可是有什么急事?”

陈涛倒了一杯茶喝完,说道:“我给你的消息你收到了吗?”

复成越点点头,陈涛气的说:“那你为什么不理我呀?”

复成越不知该怎么对师傅说,陈涛怒道:“你到底要不要抢婚?你要知道老皇帝不行了,在给太子铺后路呢?还有5天,5天,她就要嫁给太子了!你甘心不?”

陈涛是越来越看不懂自己这个徒弟了,他的勇气和胆识去哪里了?为何现在这么犹豫?

复成越看着师傅,漫不经心道:“师傅,你就别为我操心了,一切自有安排。”

听完他的话,陈涛反而懵了,不知道他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怔怔地盯着他,反而说不出话来。

过了半响,他才说道:“京中我有旧识,是当年七王爷的暗线,已经快20年没起用了,我已联络他们,只等你一句话就可起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