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漫漫大漠几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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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阴谋

日子越来越近,我开始彻夜失眠,无法入睡,人十分憔悴。

仿佛是个活死人一样,被这些嬷嬷倒腾过来倒腾过去,任由他们摆布,心,沉到了谷底。父亲和哥哥被召见入宫时,皇帝又陷入了昏迷状态,等到天黑也未醒过来,太后吩咐他们先回去。我知道事情已无可逆转,自己又不能殉情,只怕此生都不能快活潇洒了。对镜帖花,涂胭脂,戴彩冠,繁琐的礼服,里三层外三层,穿的很是费劲。天亮的时候,门外的嬷嬷催促好了吗?

我在众人的前呼后拥下,出了闺阁,依照惯例,太子要来迎亲,我们进宫向太后,皇帝,皇后行礼,再去东宫。

我木然的眼神扫了外面一眼,嬷嬷太监丫鬟整整齐齐地站在两侧,萸子提醒我,大监催了,别误了吉时。因为对方是太子,所以民间的许多习俗如新郎要过三关,撒银子,才能接到新娘,这些都统统去掉。出门前,我先去大厅拜别父母亲人,我可以不在乎这个继母,但我在乎父亲,还有哥哥,一一拜别之后,转身离去,父亲欲言又止,只是拍了拍我的肩膀,哥哥叮嘱我别那么悲观,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继母当然高兴,我成了太子妃,她的地位又上了一层,以后在众皇亲国戚面前长了脸,可以炫耀了。

太子早已在门外等候,他骑着高大的白马,注视着里面的一举一动,静静地等候新娘的到来。他掩盖不住内心的喜悦,感觉这一切都像是梦一般,心心念念的人终于要当自己的妻子了。

他在憧憬自己未来的婚姻生活时,新娘子在众人的拥簇下走了出来,随着吏部尚宫一声起轿,锣鼓声响起,迎亲队伍浩浩荡荡地向东走去,因为是太子大婚,普天同庆,沿街的百姓挤着嚷着看这盛大的迎亲仪式。

我坐在轿内,好像听不见外面的声音,这些热闹好似与我无关。

在热闹的人群里,有几道身影静静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切,当迎亲队伍使过玄武门时,这几道人影也瞬间消失,热闹的人群丝毫没有人注意到。

蓝天白云,天气真好,宫门口,嬷嬷扶着我下了轿,太子下马,尚宫拿来红绣球,让我们牵着,一起往宫里走去。穿过宏伟的大殿,走过深长的通道,七拐八拐地走着,我从盖头下只能看见自己的脚尖,头上戴的头饰太多,重的快要把头皮撤掉,真希望快点结束!

或许是我们运气好,到偏殿的时候,皇帝竟然醒了,太后吩咐大监直接去皇帝寝宫,不用去她的太和殿了,待我们到门口时,太后的轿子也来了,不等我们行礼,她就示意快些进去,在皇帝的床边,我们跪下向他们行礼。太子情绪有些激动,他看着老皇帝,竟开始抽泣,皇帝微睁着眼,看着我们,满脸喜悦,忍不住说好好,示意我俩向前,他想说什么。这礼服很多,穿得也算厚,跪了一会儿,腿是不疼,到有些麻了。

我真的很想问皇帝,我只是一个平凡的女子,你为何要拆散我和云玺?千言万语,诸多的不满,都在我的眼里翻滚,皇帝枯瘦的手拉着我和太子,孱弱地说:“你莫要恨朕,儿女情长……比不过天下黎民百姓的……安危,你心中有道义,在小家……和大家之间……你知道该如何……选择……我看着他,眼泪忍不住往下淌,我很想说,天下女子那么多,你为何选我?皇帝顿了一下,把我的手交到太子手中,似乎用他最后的力气在说:“好生珍惜她,以后复国就要靠你们了……”

说完,皇帝就猛地吐了一口血,吓得大家一阵紧张,太后赶紧喊御医,我知道这可能是皇帝的临终遗言了。看他逐渐平复下来,太后招手让我们离开,太子始终拉着我的手,直到进了皇后的兰芷宫。我之所以任由他牵着,就是想看下皇后的态度,毕竟皇后很不喜欢我,想看看太子是否真的会在意我。

凤椅上,皇后一身明黄,端庄坐着,看着儿子和儿媳来行礼,我用余光瞟了她一眼,毫无反应,尚宫向皇后行礼后,侧身而站,喊着:“新人行礼。”声音拉的老长,我从太子手中抽出手,与他一起叩拜。皇后扶起太子,满眼含泪看着他:“母后看见你成亲,真高兴!”说完擦擦眼泪,又吩咐贴身侍女把赏赐拿来。这才想起扶我起来,把一箱一箱的金银首饰递给我,并说道:“能当上太子妃,全是你命好,以后记得,好生待太子。”

我冷笑了一下,全天下的婆婆都这样吗?是你儿子要强行娶我,又不是我赖上你儿子了?我不想跟她计较,行了礼,转身就想走,她见我没有回答她的话,忍不住有些想发火,太子拦住了她:“多谢母后,我们该走了,明日孩儿会携太子妃来拜见您。”

尚宫明白我跟皇后不和,就趁机说道:“请新人拜别皇后,莫要错过吉时。”

皇后自然无奈,看着我们拜别后,宫女将赏赐全都端着送出来。出了宫殿,大监向太子禀告,太后和陛下的赏赐均已送往东宫。

我始终保持沉默,内心有再多的不甘,又如何?沿着刚才的路返回,双腿像灌满了铁铅,每走一步都那么艰难。

然,走到宫门口时,忽然听见鼓声响起,我和太子都回头看了一眼,远处层层宫殿,鼓声阵阵,格外刺耳,这是急命鼓,意味着有紧急的事情,全臣都要速速进宫。我心知不妙,难道皇帝不行了?真的这么快吗?大监飘然而至,他沉稳的声音似乎有些慌张:“太子殿下,请留步!”

太子显然慌了,他看着大监急声道:“可是父皇……”

大监回道:“殿下,请到御书房。”

转眼间,我就看见有大臣从宫外急急忙忙跑进来,太子看了我一眼,说:“你先回东宫,我去去就来。”说完就跟着大监跑进去。

婚礼仪式基本也就算完了,剩下在东宫的礼仪,都不重要。尚宫依然很淡定,催促我上轿,出宫,向东宫走去。

云玺知道今天是大婚的日子,他在家喝着闷酒,躺在地上,忍不住苦笑。这时,忽然听见鼓声,他的眼里闪过一丝惊讶。云夫人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赶紧跑来敲门,喊儿子快出来!搞不好陛下驾崩了,此刻只怕会有变动。

云玺爬了起来又狠狠地摔倒在地,他苦笑了一下,终于踉跄着把门开了,云夫人看见满脸憔悴的儿子,又心疼又生气,但也顾不上责备了,让他赶紧换上官服进宫!

天忽然就变了,早上还是晴空万里,现在忽然变得阴沉沉的,朝中的大臣陆续进宫,都整整齐齐地跪在大殿上,隔着一道屏风,似乎能看见里面躺着的一抹明黄身影,太后端坐在床前,皇后和太子跪在地上。到处都是一片端庄和肃穆,显得格外寂静。但谁也没注意到,大皇子复成睿根本不在。

从宫门口到东宫并不是很远,我心里想着皇帝驾崩,宫里可能会发生的政变,有些心急,怎么半天了还没到?忍不住喊了一声崔尚宫,没有人应,我又叫了一声,还是没人应,我一把揭开盖头,掀起帘子,发现是在往郊外走!

我喊了声停下,这时,轿子立即停住,我警惕地注意着外面的动静,不知道这玩的是哪出?出了轿子,所有人都消失的无影无踪,除了风声,什么都听不见,注视着四周的动静,思索到底是谁?

能趁着皇帝驾崩,全部朝臣进宫的时候,把我劫到荒郊野外,很明显这是一场阴谋。难道是大皇子?按照皇帝的懿旨,太子顺利登基,就不会有这些情况发生。

“出来吧,藏着掖着也没什么意义了。”我在风声中嗅到了一丝呼吸声,直接开门见山吧。

一个身影忽然闪在我面前,仍然是一副潇洒不羁的样子,不是大皇子还能有谁?

他打量我一眼:“没想到穿上喜服的你,还真是漂亮!比那些胭脂俗粉有味道。”

我笑了一下,说:“你把我带到这里,只是为了拿我跟那些胭脂俗粉比较?”

他走到我面前,忽然笑的很开心的样子:“你还是没耐心啊?我以为你在外面游历,会收敛一些的。”

“你失望了?”以不变应万变,我想知道他计划到哪一步了。

“怎么会?如果你不是你,我可看不上你。”复成睿说的是大实话,他身边从不缺女人,但他就是喜欢这种不仅聪明而且难以驾驭的女人。

我哈哈笑了,说:“那得多谢殿下了,我都不知道自己有何魅力,能让殿下看上?”

他忽然变得严肃,眼里闪过一丝阴狠,对着我说道:“你竟然叫我殿下?哦,忘了,你跟我那弟弟成亲,一口一个殿下倒也是。不过……你应该再也见不到他了!”

我心里一沉,父亲和哥哥他们恐怕都进宫了,此时,只怕宫里有变……脑海中闪过血流成河的惨景。

“你想做什么?”我怒问道,他能不出现在皇宫,反而把我引到这里,恐怕会有更大的动作。

他若有所思地看着我:“你紧张了?”

今日成婚,我没带任何武器,没料到皇帝这个时候驾崩,现在面对危机,只怕凶多吉少。我没有说话,静静地盯着他,忽然不远处有烟火响起,他哈哈大笑,一把搂住我,看着远处说道:“看见了吗?我成功了!一会儿把你的花轿抬到我府里,不,抬到皇宫,你就会变成我的女人!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