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苏轼文集4
9020600000020

第20章 文集三十四(1)

尺牍

与沈睿达二首

以下俱黄州某启:近辱书,伏承退居安隐,尊候康健,甚慰所望。某去岁不记日月,递中奉书,并封公择小简去,谓必达。今承示谕,岂浮沉耶?某今年一春卧病,近又得时疾,逾月方安。浮念灰灭无馀,颓然闭户,又非复相见时意思矣。临纸惘惘,乍热,惟万万自重不宣。

某启:公所须拙文记云巢,向书中具道矣,恐不达,故再云云。某自得罪,不复作诗文,公所知也。不惟笔砚荒废,实以多难畏人,虽知无所寄意,然好事者不肯见置,开口得罪,不如且已,不惟自守如此,亦愿公已之。百种巧辨,均是绮语,如去尘垢,勿复措意为佳也。令子今在何许?渐就迁擢,足慰迟暮。小儿亦授德兴尉,且令;分房减口而已。孙运判行,病起乏力,未能详尽。

与李知县一首

北归某启:近奉状,必达。比日,伏计起居佳胜。旱势如此,抚字之怀,想极焦劳。旧见《太平广记》云,以虎头骨缒之有龙湫潭中,能致雨,仍须以长绠系之,雨足乃取出,不尔雨不止。在徐与黄试之,皆验,敢以告,不罪!不罪!某家在仪真,轻骑到此数日,却还般挈,须水通乃能至邑中拜见。倾企之甚。毒热,千万为民自爱。不宣。

与翟东玉一首

惠州马,火也。故将火而梦马。火也燥,燥而不已则穷,故膏油所以为无穷也。药之膏油者,莫如地黄,以啖老马,皆复为驹。乐天《采地黄》诗云:“与君啖老马,可使照地光。”今人不复知此法。吾晚血气衰耗如老马矣,欲多食生地黄而不可常致。近见人言,循州兴宁令欧叔向于县圃中,多种此药。意欲作书干求而未敢,君与叔向故人,可为致此意否?此药以二八月采者良。如许以此时寄惠,为幸,欲烹为煎也。不罪!不罪!

与孙运勾一首

某启:脾能母养馀藏,故养生家谓之黄婆。司马子微著《天隐子》,独教人存黄气入泥丸,能致长生。太仓公言安榖过期,不安榖不及期。以此知脾胃宁固,百疾不生。近见江南老人,年七十二,状貌气力如四五十人。问其所得,初无异术,但云平生习不饮汤水尔。常人日饮数升,吾日减一合,今但沾唇而已。脾胃恶湿,饮少,胃强气盛,液行自然,不湿。虽冒暑远行,亦不念水,此可谓至言不繁。闻曼叔比得肿疾,皆以利水药去之。中年以后,一利一衰,岂可数乎?当及今无病时,力养胃气。若土能制水,病何由生。向陈彦升云,少时得此病,服商陆、防己之类,皆不效,服金液丹,灸脐下,乃愈。此亦固胃助阳之意也。但火力外物,不如江南老人之术尔。姜桂辣药,例能胀肺,多为肿媒,不可服,有书以告之为佳也。

与练承议三首

以下俱杭州某启:辱回教,感服不已。数日极寒,徒御良苦,切惟起居佳胜。早潮不知应否?想不出今晚必渡,引领饥渴。专遣人候问。不宣。

来日若晚渡,酒五行已夜矣。本州旧例,虽夜已深,人使犹秉烛复谒,当夜下书,请次日大排,不知如何?又二十日正是国忌,若待二十一日大排,又过三日敕限,不知可打散不坐否?乞一一示谕,得以预备也。

某启:中使已到三十里,若高丽使只今来辞,酒罢却可迎中使。老业未尽,有如此仓忙,望公慈造一言,得只今上马为幸。

与杭守一首

某启:近有自浙中来者,颇能道杭人之语。数年饥馑,若非公,尽为鱼鳖蝼蚁矣。比公之去,涕慕殆不可胜,公何施而及此,钦仰!钦仰!闻俞主簿者,附少信物,如果为带得来,乞尽底送与范子礼正字。偶索得此冷债,信天养穷人也。呵呵。

不知信物果带得来?此中已打破瓮也。一噱!一噱!

与傅质一首

某启:再辱示手教,伏审酷热,起居清胜。见谕,某何敢当,徐思之,当不尔。然非足下相期之远,某安得闻此言,感愧深矣。体中微不佳,奉答草草。

与吴君采二首

俱黄州惠花已领,影灯未尝见,与其见此,何如一阅《三国志》耶?

近日黄州捕私酒甚急,犯者门户。立木以表之。临皋之东有犯者,独不立木,怪之,以问酒友,曰:“为贤者讳。”吾何尝为此,但作蜜酒尔。

与高梦得一首

黄州某启:人来,领教,开谕累幅,足见相属之厚。然称述过当,皆非敢当。仆举动疏谬,龃龉于世,既忝相知,惟当教语其所不逮,反更称誉如此,是重不肖之罪也,悚息!悚息!新阕尤增咏叹,然柏舟之讽,何敢当此诸事,幸且慎默于事,既无补,益增嫉尔。

与孟亨之一首

黄州某启:今日斋素,食麦饭笋脯有馀味?意谓不减刍豢。念非吾亨之,莫识此味,故饷一合,并建茶两片,食已,可与道媪对啜也。

与程彝仲五首

以下俱密州某启:奉别积年,因循不修书问,每以为愧。递中辱手书,问劳勤厚,感戴不可言也。承以科诏入都,跋履之馀,起居佳否?老兄循习既久,文行愈粹,决无终否不振之理。更少贬以就绳墨,既当俯拾也。未缘披奉,惟冀以时自重。不宣。

得圣此行,得失必且西归,计无缘过我。而东武任满在来岁冬杪,亦无缘及见于京师矣。此任满日,舍弟亦解罢,当求乡里一任,与之西还。近制既得连任蜀中,遂可归老守死坟墓矣。心貌衰老,不复往日,惟念斗酒只鸡,与亲友相从尔。星桥别业,比来更增葺否?因便,无惜一二字。

以下俱湖州近省榜到郡,首承高过,欢慰可量。沉困累年,行业充富,乡曲荣耀,交游喜快,甚休!甚休!春气暄和,奉计即日起居安胜。御试必更在高等。盘桓都下,为况何如。惟顺时珍爱。四

某去秋因乡人自高密过此,托致手书,不知达否?奉违累岁,无缘一接谈笑,倾仰殊甚。榜中乡人,所识惟吾兄一人,其余岂尽新俊耶!车马必稍留都下,因风,无惜惠问。

黄州某启:阔别永久,多难流落,百事废弛,不复通问。独吾兄不忘畴昔,时枉远书,感作不可言。仍审比来起居佳胜。又读别纸所寄园亭山水之胜,废卷闭目,如到其间,幸甚!幸甚!吾兄潜德晚遇,当遂光大。惟厚自爱,慰朋友之望。某与幼累皆安。子由频得书无恙。元修去亦久矣,今必还家。所要亭记,岂敢于吾兄有爱惜,但多难畏人,不复作文字,惟时作僧佛语耳。千万体察,非推辞也。远书不欲尽言。所示自是一篇高文,大似把饭叫饥,聊发千里一笑。会合无期,临纸凄然。

与孙正孺二首

以下俱杭州还朝数日前,因来人奉书必达。比日,伏想履兹馀热,起居佳胜。某已八上章乞郡,旦夕必有指麾,且辍忙。为公作得送行诗跋尾,以先祖讳故,不欲作冠篇也。未由会合,千万保爱。

某顽健稍胜昔。兄眠食不衰否?阔远无他嘱,惟倍万保啬而已。勿将作泛泛常语过耳也,千万!千万!入石时,莫用边花栏界之类。古碑惟石上有书字耳,少着花草栏界,便俗状也。不罪!不罪!偶与子由饮半盏酒,便大醉,不成字。

与李端伯三首

以下俱杭州还朝自附启河朔,尔后纷纷,不获继问左右。比日,伏审镇抚之暇,台候万福。蜀本易治,而或者扰之,公既深识民情,而民亦素服公政。切想下车以来,谈笑无事,行春之乐,无由托后乘陪宾客之来,但深想望。舍弟锁宿殿庐,未及奉状。

张君房助教,陵井人。本治儒学,已而为医,有过人者。智识通变,而性极厚,恐欲知之。某宠禄过分,碌碌无补,久以为愧。近屡请郡,未获,若得归扫坟墓,遂得望见,岂胜厚幸。但恐政成,促召在旦暮尔。冗中,不尽区区。

邑子每来,稔闻岂弟之政,西南泰然,不肖与受赐多矣。幸甚!幸甚!小侄千之初官,得在麾下,想蒙教诲成就也。曾拜闻眉士程遵诲者,文词气节,皆有可取。不知曾请见否?

与欧阳知晦四首

以下俱惠州某启:近日屡获教音。及林增城至,又得闻动止之详,并深感慰。桃、荔、米、醋诸信皆达矣,荷佩厚眷,难以言喻。今岁荔子不熟,土产早者,既酸且少,而增城晚者绝不至,方有空寓岭海之叹。忽信使至,坐有五客,人食百枚,饱外又以归遗。皆云,其香如陈家紫,但差小尔。二广未有此,异哉!异哉!又使人健行,八百枚无一损者,此尤异也。林令奇士,幸此少留,公所与者,故自不凡也。蒸暑异常,万万以时珍啬。不宣。

合药须鹅梨,岭外固无有,但得凡梨稍佳者,亦可用,此亦绝无。治下或有,为致数枚,无即已。栗子或蒙惠少许,亦幸。

闻公服何首乌,是否?此药温厚无毒,李习之传正尔,啖之。无炮制,今人用枣或黑豆之类蒸熟,皆损其力。仆亦服此,但采得阴干,便杵罗为末,枣肉或炼蜜为丸入木臼中,万杵乃丸,服,极有力,无毒。恐未得此法,故以奉白。

某乏人写先状,不罪!不罪!去思之声,喧于两郡,古人之事,复见于今矣。贵眷各惟安胜。

与欧阳晦夫二首

黄州某启:辱答教,感服。风月之约,敢不敬诺。庾公南楼所谓老子于此兴复不浅,便当携被往也。

北归愁霖终日,坐企谈晤,不审尊候佳否?《地狱变相》已跋其后,可详味之,似有补于世者。并字数纸,纳去。某所苦已平,无忧。闻少游恶耗,两日为之食不下,然来卒说得灭裂,未足全信。非久,唐簿必有书来言。旦夕话别次,仁人之馈,固当捧领。但以离海南,儋人争致赡遗,受之则若饕餮然,所以一路俱不受。若至此独拜宠赐,则见罪者必众。谨令驰纳,千万恕察,仍寝来耗,幸甚!幸甚!

与欧阳元老一首

北归秋暑,不审起居佳否?某与儿子八月二十九日离廉,九月六日到郁林,七日遂行。初约留书欧阳晦夫处,忽闻秦少游凶问,留书不可不言,欲言又恐不的,故不忍下笔。今行至白州,见容守之犹子陆斋郎云,少游过容留多日,饮酒赋诗如平常,容守遣般家二卒送归衡州,至藤,伤暑困卧,至八月十二日,启手足于江亭上。徐守甚照管其丧,仍遣人报范承务。范先去,已至梧州。范自梧州赴其丧。此二卒申知陆守者,止于如此,其他莫知其详也。然其死则的矣,哀哉痛哉,何复可言。当今文人第一流,岂可复得。此人在,必大用于世,不用,必有所论著以晓后人。前此所著,已足不朽,然未尽也,哀哉!哀哉!其子甚奇俊,有父风,惟此一事,差慰吾辈意。某不过旬日到藤,可以知其详,续奉报次。尚热,惟万万自重。无聊中奉启,不谨。某再拜元老长官足下。九月六日。

与杜道源二首

以下俱黄州某启:谪寄穷陋,首见故人,释然无复有流落之叹。衰病迂拙,所向累人,自非卓然独见,不以进退为意者,谁肯辱与往还。每惟此意,何时可忘。别来又复初夏,思企不可言。远想,即日尊候佳胜。两辱手书,懒不即答,计已获罪左右,然惟故人能知其性气,盖懒作书者有素矣,中实无他也,更望宽之。知到官,又复对换,想高怀处之,无适而不可。江令竟不肯少留,健决非庸人所及也。无由面言,以时自重。谨奉启,不宣。

某无人写得启状,即用手简,甚属简慢,想恕其不逮也。令子孟坚,必已得县。向者小累,固知无事,然非君相之明,不照其情也。可贺!可贺!九郎兄弟为学益精,犹复记老朽否?爱孙想亦长进,每想三人旅进折旋俯仰之状,未尝不怅然独笑也。此中凡事如昨,其详,托江令口陈。必须作数日聚会于京口,奉羡!奉羡!儿子蒙批问,感感。

江令处甚有竹石可取,看比旧何如。

与俞奉议一首

某启:回教,拜示先志,得见前人遗烈,幸甚!幸甚’:又蒙分遗珍食,以荐冥福。在家出家,古有成言,有发无发,俱是佛子。公能均施凡陋,如斋佛僧,只此功德,已无边际。但恨檀越未送衬钱,是故老僧只转半藏。人还,聊此一噱。

与杜孟坚三首

以下俱黄州某启:前日方欲饮茶道话,少顷,忽然疾作,殊不可堪忍。欲勉强出见,竟不能而止,惭悚不可言。辱手教,重增反侧。稍凉,起居何如?承明日解舟,病躯尚未能走别,非久当渡江奉见也。不一一。

某乏人写大状,必不深罪。郡中凡百如旧,每见同僚及游从题壁处,未尝不怅然怀想也。侍下无事,必多著述,无缘请观,为恨尔。今岁亲知相过,人事纷纷,殊不如去年块处闲寂也。

朱守饷笋,云潭州来,岂所谓猫头之稚者乎?留之,必为庖僧所坏,尽致之左右,馔成,分一盘足矣。

与岩老一首

黄州船中弯卧一日,便言闷杀,不知如何净瓶里澡洗去。某在东坡,深欲一往。示疾未瘳,聊致一问而已。法鱼一瓶,恐欲下饭。

与陆秘校一首

扬州某再启:颍州人回,曲蒙书示,感怍不已。窃惟才美过人,晚乃少达,勿致毁灭,以就显扬之报,区区之祷也。

与杜幾先一首

黄州某启:奉别逾年,思企不忘。不审比日起居佳否?去岁八月初,就逮过扬,路由天长,过平山堂下,隔墙见君家纸窗竹屋依然,想见君黄冠草屦,在药墟棋局间,而鄙夫方在缧绁,未知死生,慨然羡慕,何止霄汉。既蒙圣恩宽贷,处之善地,杜门省愆之外,萧然无一事,恍然酒醒梦觉也。子由特蒙手书累幅,劳问至厚,即欲裁谢,为一老乳母病亡,而舍弟亦丧一女子,悼念未衰,复闻堂兄之丧,忧哀相仍,致此稽缓,想未讶也。承六月中官满赴阙,不知今安在?托子骏求便达此书尔。未由会面,万万以时自重。不宣。

与周文之四首

惠州某启:近蒙寄示书、图及新堂面势,仍求榜铭。岭南无大寒甚暑,秋冬之交,勾萌盗发,春夏之际,柯叶潜改,四时之运默化,而人不知。民居其间,衣食之奉,终岁一律,寡求而易安,有足乐者。若吏治不烦,即其所安而与之俱化,岂非牧养之妙乎?文之治循,似用此道,故以“默化”名此堂,如可用,便请题榜也。

以下俱儋耳某启:昨暮已别,回策凄断,谨令小儿候违。来年春末,求般家二卒,送少信至子由,乞为选有家而愿者,至时当别奉书也。喧聒为愧,不罪。

惠栗极佳,梨,无则已,不烦远致也。惠米五硕,可得醇酒三十斗,日饮一胜,并旧有者,已足年计。既免东篱之叹,又无北海之忧,感怍可知也。食米已领足,今附纳二十千省还宅库足外,馀缗尽用致此物,幸甚。来年食口稍众,又免在陈,不惟软饱,遂可硬饱矣。浙中谓饮酒为软饱。仆有诗云:三杯软饱后,一枕黑甜馀。0以代相对一笑。

郑君知其俊敏笃问学,观所为诗文,非止科场手段也。人去,忙作书,不及相见,且致此意。李公弼亦再三传语。承许远访,何幸如之。海州穷独,见人即喜,况君佳士乎?林行婆当健,有香与之,到日告便送去也。八郎房下不幸,伤悼。

与李亮工六首

以下俱北归某启:特沐专使手书,具审起居佳胜,甚慰驰仰。江路滩涩,寸进而已,更半月乃可造谒。未间,乞保卫。人还,布谢草草。不宣。

某乏人修状,手唐为答,幸望宽恕。见孙叔静言,伯时顷者微嗽,不知得近信否?已全安未?馀非面莫究。

某启:近别,起居佳胜。向者匆匆,不一诣违,至今为恨。旌斾之还,想已新岁,伏冀尊重以迎多福。临行,冗迫,不宣。

某启:近辱书,承比日起居佳胜。仍示和诗,词指高妙,有起衰疲,幸甚!幸甚:某更旬日乃行,逾远,怅望。意决往龙舒,遂见伯时为善也。馀惟万万以时自重。不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