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百折千难尘埃定，倒是无终还有终
如月再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百里长歌正温柔的看着她，一只手正抓着她胸前的柔软。“娘子，为夫等你等的好辛苦。”百里长歌扁着嘴，捉住如月的手伸向自己的下腹。
房间里又想起令人脸红心跳的声音……
待到一切都平静之后，百里长歌长叹一声，将如月揽入怀中。
如月听着百里长歌沉稳的心跳，内心无比安宁。“长歌可曾后悔？”
百里长歌知道如月是在问他放弃了江山是否后悔。百里长歌笑到眼睛都弯了起来，一只手轻抚着如月光洁的背，另一只手屈指轻轻的弹了如月的鼻尖一下。“朕后悔了，怎么办？真舍不得那后宫中的三千佳丽啊！”百里长歌说的极其委屈，扁着嘴，装出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
“你再说一次看看？”如月在百里长歌的侧腹拧了一下，开始呵百里长歌的痒痒。
“哈哈……娘，娘子……开恩……哈哈哈……为夫，为夫知错了……哈哈哈”百里长歌很快就开始反击，翻身将如月压在身下呵如月的痒。
两人笑闹了一阵，又安静的抱在一起。百里长歌将如月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处。“弱水三千，只取一瓢。月儿便是我的唯一。”
女人对那些甜蜜的誓言最没抵抗，即使是完全无法实现的誓言，女人同样爱听。但是如月知道，百里长歌说到，便能做到。
“江山就此易主，对百姓来说，福祸未定啊？”如月不愿因得自己同百里长歌的关系，让天下无辜的百姓受累。
“平心而论，文治武功，谋略手腕。大哥哪样都不在屋之下，百里家的江山，谁来打理都是一样的。”百里长歌对百里落雪的评断十分客观。
“那些黑甲骑呢，百里落雪会不会……”那些终于百里长歌的黑甲骑在百里落雪眼中便是极危险的存在，只怕会遭到百里落雪的残酷清扫。
“大哥会为了一个贤主明君的名声，放下屠刀。况且大哥其实也算不得一个嗜杀之人。”若是百里落雪当真视生命如草芥的话，那日便会直接踏平岳阳城。
“我们一起游遍大江南北，看尽世间奇观。我们明日便启程，这一日已经让我们等得太久太久了……”百里长歌将怀抱紧了紧，下巴贴上了如月的额头。
“月儿你说，我们先去哪个山水胜地？祁山，苍原，挽月谷还是流云涧？”百里长歌一连说了几个天下间久赋盛名的名山秀水。
如月思量了一会儿，终是开口道：“我们去秦淮金州吧。”那一日见到红泪绝望的离去，如月心中总是惦念不下。前些日子，一颗心都系在百里长歌的身上，无暇去思量红泪太多。如今当一切的苦难都结束的时候，那抹红色的身影又从心底慢慢腾起，带给如月无尽的愧疚。这一世欠他的已经无法还清，只希望能够再见他一面，或者只是远远望上他一眼，看看他是否能够平静快乐的生活。
百里长歌抱着如月，眼睛望着床帐，并未回答。
哪个男人会带着自己的妻子去看另一个情敌，百里长歌定是不会答应的。就在如月以为百里长歌不会答应的时候，却听见百里长歌轻轻的应了一声：好啊。
“长歌我……”如月想要解释什么，却又不知道该怎样才能表达清楚。
“娘子是不是该唤我一声相公。”百里长歌将怀抱又紧了紧。如月的心意他自是只晓得的，红泪对如月的感情和如月对红泪的感情他也知道，自然能体会到如月心中的想法，此刻不愿多谈这些，只是怕如月会觉得尴尬。
“相公，其实……”如月不想百里长歌误会什么，两人好不容易才克服的重重险阻，走到今天这一步，不希望再因为误会而影响到两人的幸福。
“娘子不必多说，娘子想要说的，为夫都知晓。明日，我们一同去寻红泪吧。”百里长歌小心拨开如月耳侧的发，轻轻吻上了如月的耳珠。
“得夫如此，妇复何求。”如月面上做出一副家有贤夫的欣慰模样。是自己看轻了两人之间那种灵魂相融合了的信任，一同经历了那么多艰难困苦，两人之间的羁绊早已坚实到没用任何事物能够再离间两人的地步。
“娘子不知道为夫其实极其善妒么？娘子……你该如何补偿为夫呢？”百里长歌凑近如月的耳边，轻轻吹了一口气，暧昧的说。
如月的身子已经酸痛不堪，颇为可怜的看了一眼百里长歌，不曾想却正对上百里长歌狡黠的眼神，如月这才知晓自己背作弄了。于是转过身去，装作生了百里长歌的气。
百里长歌也侧过身子将如月抱在怀中，温润的气息就喷在如月的后颈，带起一阵酥麻的感觉。
那一声声有力的心跳声传来，让如月觉得心内平和一片。原来，爱到极致的时候，不是那种波涛汹涌轰轰烈烈的燃烧，只是一种平和的相守。即使什么都不做，两人只是呆在一处，听着对方的呼吸声和心跳声，便已经感受到一种平和安稳的幸福。燃烧是爱情的初期，而温和的相守则是代表了婚姻中的爱情。
没过多久，如月便又沉沉睡去。嘴角弯起一丝甜美的笑。即使是在梦中，依然能体会到那浓浓的幸福。
第二日，如月醒的时候天刚破晓，百里长歌已经不在床上了。旁边的枕头上已经失了百里长歌的温度，说明他离开已经有段时间了。
“长歌？”如月唤了一声，声音中呆在一丝恐慌。没有听到百里长歌的回应，如月心中的的恐慌更甚。
“请夫人沐浴更衣。”府上的丫鬟碧瑶一脸喜气的进到屋中。
“老爷呢？”如月生怕从碧瑶口中听到百里长歌离开的消息。
“老爷在书房。吩咐奴婢过来伺候夫人洗漱。”碧瑶让府上的小厮将浴桶搬进了屋内，服侍如月沐浴。
如月坐在浴桶之中，心内有些失落，醒来未见到百里长歌，心情便好似要跌到了谷底。
碧瑶往浴桶中洒了很多花瓣，那是些淡粉色的米粒大小的花瓣，水面上飘了厚厚的一层。如月捧了一些凑到鼻间嗅了一下，花香淡雅悠长，味道极其好闻。
“这是什么花？”
“回夫人，碧瑶也不知。这花瓣是老爷带回来的，吩咐了要放在夫人的洗澡水中的。”碧瑶小心的替如月擦洗着身子，轻声回答道。
长歌带回来的，他是要带给自己什么惊喜么？如月又捧了些花瓣使劲嗅了嗅，笑的甜蜜。这花瓣澡，如月泡了许久。
当碧瑶帮着如月擦干身子，换来小丫头拿来干净衣裳时，如月的泪便又下来了。
小丫头手里捧着的，是一套鲜红的嫁衣！
从穿上鲜红色的里衣开始，如月的泪就一直没有停过。替如月梳好了头发的碧瑶，手里拿着香粉无奈的看着如月。“夫人莫要再哭了，这新娘妆都没办法画了。”
听到新娘二字，如月的泪落得更凶了。
“我的娘子这是怎么了，今日可是我们大喜的日子。”百里长歌用拇指小心的抹去如月的泪，语气间的温柔流露无遗。
“呵，是呢。今日是我们大喜的日子，我是不该流泪的。”如月用双手捂住了脸，泪还是没办法忍住。
百里长歌也是一身鲜红的喜袍，轻柔的抱住如月。“这是我欠月儿的一个婚礼。月儿虽是做了梅妃，却从未举行过一个正式一些的婚礼。现在月儿是我的妻了，自然要按照习俗，正式的办一办婚礼，拜一拜花堂。”
“相公……”如月怎样也想不到百里长歌竟会是给了她这样一个惊喜，声音哽咽。
“娘子莫要误了吉时。”百里长歌擦掉如月的泪，拿了桌上的黛笔，为如月描眉。
如月望着镜中的自己，一个满脸幸福满足，容颜绝美的女子。原来，幸福当真是女人美颜的妙方。
百里长歌替如月蒙上了红盖头，接着便签了如月的手一同出了卧房。府内上上下下都用代表着喜庆的红布装点了一番，处处都透露着一股喜庆劲儿。
虽是从简的婚礼，却是请了媒人，下了聘书，三媒九聘的大礼一样不缺。
当盖头被百里长歌掀起的时候，如月觉得自己是这世上最幸福的女人。婚礼上不需要高高朋满座，婚礼的仪式不用办的风光华丽，婚礼上有一个许了自己一世幸福的男人便足够了。
待到理成之时百里长歌贼兮兮的凑到如月耳旁说道：“娘子若是不满足，我们便再入一次洞房。”
如月的脸色羞红，嗔了百里长歌一眼，小女儿的娇态尽显。
今日南下去金州的计划不变，如月却如何也不愿脱下那身艳红的新娘礼服，就像是一个在过年之时穿了新衣的小孩子。
百里长歌宠溺的刮了刮如月的鼻子，知道如月对这场迟来的婚礼看得有多重要，也没换下身上的喜袍。
车轮吱呀滚动着，如月坐在百里长歌对面，歪着头打量着百里长歌。抛却了王者身份，百里长歌身上那股子锐利的锋芒也退了去。此刻，他含笑的眼，微微挑起的眉，直挺的鼻，线条硬朗的下巴，配上一身艳红，邪魅高贵，整个一世家贵公子形象。若是这般行走在江州的街道上，只怕这街上所有姑娘的魂儿都被他勾了去。
这样的百里长歌和红泪，究竟谁会更受姑娘的喜欢呢？想起红泪，如月的眉轻轻蹙了起来，面上不由得显现出一丝忧愁来。
百里长歌弹了如月的额头一下，泛着酸味儿的说：“在为夫面前想其他男子，娘子好伤为夫的心啊。”
如月揉着自己的额头很难得的没有还口。百里长歌坐到如月身旁将如月揽入怀中。“为夫知道月儿心中所想。为夫确也应该拜会一下红泪公子，聊表谢意。”
不管是不是受了如月的逼迫，红泪的方子确实救了百里长歌，救了岳阳城的百姓，于公于私都应该酬谢他一番。至少应该诚挚的道一声感谢。
百里长歌用下巴磨蹭着如月的额头，闭了眼轻声道：“月儿可知自己为何会好的这般快？”在爱人面前说情敌的好话，百里长歌自然不太会愿意做。但是红泪对如月的全心付出，让他这个情敌也跟着动容。
“想是红泪留下的方子吧。”天下间也只有红泪会有这般神奇的医术。
“确是红泪公子留下的药医好了月儿，其中的一味药……”百里长歌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是红泪用了他的血炼制而成，五碗，炼作一瓶……”
如月揪着百里长歌的衣袖，一点点用力，埋首在百里长歌的怀中。“此生，我们亏欠他的，怕是永远都无法还清……”
百里长歌轻拍着如月的背。“若是可以，我真的希望能同他成为兄弟。”
想起红泪那日表现出的那种随时都可能破碎的绝望，如月觉得心一阵阵的抽痛。他还会再见自己吗？他会原谅自己吗？此生，他会找到属于他的那份幸福吗？
如月真心希望红泪能恨他，因为恨一个人便不会再去牵挂她的一切，也不会伤心欲绝，那样红泪的心会轻松一些，也许红泪能够忘记她，能够去追寻他的幸福。
再有一日便可抵达江州城了，如月的心却升腾起一种奇怪的感觉。可能是不安，可能是难过，可能是担忧，说不清楚的一种消极感觉让如月整个人都显得有些疲惫。寻了家客栈住下，如月的心内好像揣了一只小猫，不停的抓挠着，让人一刻也安生不了。
百里长歌体贴的为如月泡了一壶安神的茶。喝过安神茶，如月将自己泡在浴桶中，长长出了一口气，闭上眼，身子渐渐放松下来。
“我就知道，月儿终是惦念着我的。”红泪邪魅的声音响起。
如月惊叫一声，睁开眼，双手遮住胸前的风光，羞窘的瞪着慵懒的靠在屏风旁的红泪。
红泪完全没有在意如月的羞窘，深情的望着如月，目光温柔的能够融化整个冬天的积雪。依然是那张绝美到让女子嫉妒容颜，如血的红袍，妖媚的笑。
看来，红泪已经将自己医治好了。如月悬了多日的心终于放了下来，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整个人松懈下来。“在这里见到你了，我也便不用急着赶去了。红泪。”如月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变得轻松些。“谢谢！真的非常感谢你！我，和长歌都希望你能去寻找自己的幸福。”
红泪好像完全没有在听如月的话，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如月。“这一世，我终是比百里长歌慢了一步啊。”
红泪这莫名其妙的一句让如月觉得相当费解，抬头却从红泪的目光中读出了赤裸裸的爱恋。
红泪大踏步走近如月，神情是那样不舍和悲痛，竟让如月忘记了惊呼，呆呆的看着红泪靠近自己，那一张绝美的脸一点点放大。然后，唇上传来柔软的触感。脑中一片空白，直到如月胸腔内的空气都被耗尽的时候，红泪才放开了自己。
“月儿的心里可曾有过我？”红泪的眼中闪动着光华，期待着如月的回答。
如月思量了一下，终是诚实的点了点头。不能否认自己心中曾经有那一抹艳红的身影，确实曾经对红泪动了心。
见到如月点头，红泪倾身再次吻向如月的唇。这一次，只是浅浅的碰触，却勾起了人无尽的渴望，因为这点轻浅的碰触带了一丝诀别的味道。
红泪笑了，犹如万千昙花绽放，绝美到令人心碎。如月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想到昙花，那种只灿烂一时的绝艳花朵。
“下一世，我会比百里长歌早一步找到月儿。下一世，月儿将会是我的妻……”红泪的周身放射出夺目的白光，刺得如月睁不开眼。
“红泪！”如月惊叫一声清醒过来，面上潮湿一片。原来只是做了一个梦，为何这梦如此真实。心脏跳的飞快，感觉心口上始终压抑着沉闷的痛。
“娘子在睡梦中喊着别的男子的名字，为夫的心快伤透了。”百里长歌听到如月的惊叫声进了浴室，用袖子轻柔的擦拭着如月脸上的泪。随口贫了一句，想将如月心头的沉闷驱散。
“我们连夜进城。”如月从浴桶中站了起来，带起一地的水花。这个梦太过真实，梦里红泪那个昙花般的笑容让如月的心中的担心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