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和风吹散四更雨,歌尽艳阳六月晴2
风势渐渐大了起来,下面的侍卫一点点将牵着风筝的绳子放长。如月的双脚已然离地,同百里长歌的距离一点点加大。
三尺……
一丈……
夜色浓黑,如月已经看不清百里长歌的脸了。
熟悉的气息袭来,那一瞬间如月感受到百里长歌温暖的怀抱。双唇间熟悉的温润触感和耳边响起的那句饱含无尽牵挂的等我,都在提醒如月,那极快速的一瞬间并不是她的幻觉。
等我……
在那一瞬间,如月有种想要流泪的冲动。
看不见百里长歌的脸,看不见那座小小的府衙,看不见被千军万马围困着的岳阳城,如月却能确信百里长歌一直都在望着自己。
十个时辰,十天,十个月,十年,甚至是十辈子,我都会等在约定的地点。而你,一定会按照我们的约定前来……
天空中滚过一串闷雷,百里长歌一直站在高台上望着如月离去的方向。已经四更了,这场雷雨下过,明日定会是个天朗气清的好日子。
百里落雪是个守时的人,站在城门外,心内诧异不小。城墙上守卫着的黑甲骑已经尽数撤离,城门依旧紧闭。一时摸不透百里长歌的想法,若说百里长歌不然苍生受难而将这江山让出来还有几分可能,若说他就这般轻易放弃了如月,百里落雪是断不能相信的。
城门内传出一阵响动,百里落雪策马后退了几步。城门缓缓打开,黑甲骑有序的出城,在城门两侧列开阵势。百里落雪身后的骑兵,以刀击盾,高声呼喝着。黑甲骑的刀一直没有出鞘,完全无视了对面骑兵的邀战之声,只是整齐的列了队。
接着是百里长歌带着百姓出了城,那些百姓慢慢走到了黑甲骑的身后,百里长歌则是径自走到了离百里落雪三十步的地方。
今日百里长歌只穿了一身普通的细布衣裳,上面没有任何龙纹装点,只是一套寻常百姓的衣物。
百里落雪策马来回多了几趟,面上先是期待,然后又是担忧,一会微笑,一会又是忧愁。不住的望着洞开的城门,期待着心头上时刻思念着的倩影出现。成功来的太突然,太容易,百里落雪反而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等了许久,一直没有看到如月出现,百里落雪终于觉察出不对。微眯着眼,策马到百里长歌身旁。“月儿在哪?”语气已是带着一丝恐惧。
百里长歌并未回答,洒脱一笑,跪在百里落雪的马前:“臣弟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所有的黑甲骑滚鞍下马单膝跪地,山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所有的百姓跪倒在地,叩首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百里落雪坐在马上,愤然的瞪着百里长歌。“你这是……”
百里长歌面上始终带着笑,跪在马前。
一个小太监捧着玉玺从人群中走出来,一直到百里落雪的马前,跪地将玉玺举过头顶。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也不知是谁带的头,百里落雪身后的骑兵全部下马,朝着百里落雪跪了下去。一时间天地间回荡着:“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月儿在哪?”百里落雪只问百里长歌这一句。心中的恐惧在一点点扩大,争着天下只是为了她。若是缺少了她,这天下对自己来说还有什么意义。
“臣弟恳请皇上速速登基!国不可一日无主,为了大晋,请皇上速速登基!”百里长歌这一声高呼,犹如滴入滚油锅中的一滴凉水,周围立刻响起了响彻天地的呼喊:“请皇上速速登基!”
原本是百里落雪围城逼迫百里长歌退位的,现在却变成了百里长歌带着所有人逼迫百里落雪登基。
百里落雪心下恼怒异常,袖中的白练直接向百里长歌飞了过去。却在半空中激起了一连串的火花,兵器相击的叮叮声不绝于耳。
五名身着青色衣服的护卫好像凭空冒出来一般,将百里长歌护在中间。五人接带着银色丝线编织的手套,并未执任何兵器。
百里落雪从马上一跃而起,两袖中的白练飞出,不死心的击向百里长歌。那五人身形一换,又是一连串的叮叮声响起。白练在百里长歌身前被阻碍住,竟是再不能攻进去一分一毫。
那五人围绕着百里落雪几个腾挪,双手不断变换着动作。百里落雪自是极不甘心,刚想要突出去,闻得百里长歌的话却生生住了脚。
“臣弟奉劝皇上莫要再动。”百里长歌就站在那里,面上笑的自得,像是信步在自家的庭院中。
百里落雪立在原地,用内力催动着白练,试探着在自己周围游走。兵器相交之声传来,那白练只到达百里落雪身旁三寸远的地方,便再也无法前进分毫。
两条剑眉皱紧,看着几丈之外的百里长歌,百里落雪内心觉得一阵窝火。“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皇上莫急,臣弟这就替皇上解开心头的疑惑。”百里长歌缓步走向百里落雪,一只手探入怀中。
百里落雪心内的戒备层层翻涌,奈何身旁布满了看不见的武器。画地为牢,做这牢中之人的滋味确不好受。
百里长歌从怀中掏出一块黑色的方帕,轻轻展开。百里落雪心内一惊,袍袖掩盖下的双手紧紧握着白练。
百里长歌站在上风处,松开了手,那黑色的方帕便被风吹响百里落雪的位置。待到百里落雪跟前的时候,那帕子瞬间碎裂成几十小块,像是有无数只无形的手将它撕裂。
只是短短的一瞬间,不过已经足够了。那五人的武器是一种比头发还要纤细的金属丝,锋利无比,销金断玉一如刀切豆腐。现下是白日,若非刚刚那一瞬间以黑帕为衬,断是发现不了那金属丝的存在。在人毫无察觉的时候,便已布下了网罗天地的杀机,只等着那人一步步迈向死亡。
“你究竟想要怎样?”百里落雪虽受制于人,言辞间却未有半分卑怯之意,大有宁为碎玉的决心。自古成王败寇,想要去争夺的那一天,便做好了要奔赴黄泉的准备。
“臣弟自请离去,做个逍遥王爷。”百里长歌言辞上用的是请求,却用的是决定的语气。
“月儿……”百里落雪依旧没有死心。他们两兄弟间想要争夺的,不是权势,不是天下,只是一个她……
“大哥应该唤她一声弟妹。”这声大哥,百里长歌叫的诚恳至极。
“为什么!为什么!若是没有她,我要这天下何用?”百里落雪双目赤红,不甘心,为何她终究不能属于自己。
“为了她我可以抛弃江山。大哥,若是一开始便是你坐上龙位,你会为了心中所爱之人抛却这至高无上的权利吗?”百里长歌语气再平常不过,不是在炫耀,不是在要同百里落雪去攀比什么,只是平淡的陈述一件事实。“放弃已经拥有的,永远都要比争取自己没有的困难。月儿此生,只能是大哥的弟妹。”
“你我兄弟二人,今日一别,再会无期。”百里长歌冲着百里落雪抱拳,施了一个兄弟之理。“大哥,就此别过。”
百里长歌只身一人,面上带着平和无争的微笑,一步步走向骑兵阵营。在这些将士皆是忠于晋国的将领,既是百里长歌已经将皇位禅让给了百里落雪,他们也便失了征战的立场。百里长歌走近之时,自发地给百里长歌让出来一条路。
“啊……”百里落雪长啸一声,内心激愤难平,就在眼前的成功怎能如此轻易的就说放弃。
还未等百里落雪有何动作,围住百里落雪的五人换了几个身位。百里落雪的袍袖便被削下一块,这是他们给百里落雪的警告。
“皇上!”百里落雪的随身侍卫天厉率先跪拜,众将士也跪了下来,朝着百里落雪行了叩拜的大礼。这世上果真有逼迫着人登基做皇帝的。
待到百里长歌走远之后,围着百里落雪布下刀丝阵的五人遁地消失。天厉眯起眼睛,目光危险的盯着百里长歌远去的方向。
“启禀皇上,是不是……”后面的话天厉没有说下去,只在自己的脖间划了一下,周身腾起一股杀气。只怕他日百里长歌又会掀起一轮皇位之争,这个祸患还是早些拔除的好。
百里长歌若是起了杀心,此刻自己已经是一堆尸块了。望着百里长歌离去的方向,百里落雪冷冷的说:“你是自信你的武功能胜过逍遥王,还是能躲过刚刚那五人的截杀?”百里落雪此刻称百里长歌为逍遥王,已是以皇帝身份自居。逍遥二字作为百里长歌的封号,确实恰当的紧。
天厉的额头上渗出了一层细汗。“是属下逾越了。”
罢了,罢了。她能得到自由,能够同自己的一心人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也算是自己所乐见的结果。
如月安安静静的坐在宅院门口,等待着百里长歌。
“夫人,午膳已经准备好了。”寒刀绕过女墙,出来唤如月进去用午膳。
“这些几日劳你费心了。”如月起身,随着寒刀一同进了院子。
“夫人折煞属下了,这都是属下的本分而已。”寒刀现在完全是一副管家摸样,连如月都未想到,寒刀在打理内务上竟有极高的天分。
寒刀心中一直都存着一份担心,担心百里长歌的安危,亦担心等待着百里长歌归来的如月。如月一直没有表现出担心,恐惧等消极的情绪,面色平平静静。坐在桌旁,端起米饭,慢慢扒了一口。表面上看,如月同往日并没有什么不同,可是寒刀知晓,如月吃的东西最多只是正常饭量的五成。
“夫人!夫人!寒总管!寒总管!”小丫鬟的声音带着惊喜,急急火火的跑了进来。
“何事慌张成这样?”府上的下人一向安分守礼,怎就突然这般急切。
“老爷……老爷回来了!”这一路上小丫鬟跑的有些急,面上潮红,出了一层薄汗,说话亦是带着喘息。
如月将碗筷放下,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似是卸下了极重的负担。缓缓的起身,如月整了整自己的衣裙,又拢了下头发。确信自己从头到脚没有一丝不妥之后,才迈开莲步,不急不缓的朝外院走去。
如月努力让自己的一切都同平常一样,微红的眼圈却泄露了她此刻的心绪。
“娘子……为夫回来了。”百里长歌的面上也是挂着温柔的笑,亦是红了眼眶……
以为不会流泪的,以为能够平静的面对的,可是为什么眼睛里会有这么多的水珠滚落下来。这几日在胸腹间积攒了千百万句想要说的话,想要诉的衷肠,可是为何到了见面的时候确是说不出一字。
如月终是忍不住眼泪,哭着扑进了百里长歌的怀中。即使是面上做的再平静,心湖上早就掀起了轩然大波,翻卷着担心的浪花。如月的泪汹滚落,打湿了百里长歌肩头的衣裳。
百里长歌一下一下抚摸着如月的发,无声的安慰着。红着眼圈,将泪生生忍了回去。从此以后便是幸福和快乐,实在是不应该流泪的。
顾不得那许多,如月双手捧住百里长歌的头,送上了自己的唇。先是轻柔的碰触,心中压抑了许久的热情在这一刻被点燃,用唇齿间的交流诉说着思念。如月将自己的舌送入百里长歌的口中,品味他的味道。百里长歌很快便反客为主,大手固定住如月的头,将自己的舌探入,细细描绘了如月口腔内的每一寸皮肤。
一个吻,果真能够用尽人全身的力气。当胸肺间的最后一丝空气被耗尽的时候,如月瘫软在百里长歌的怀中,双颊飞起两朵桃花,星眸含泪,娇喘微微,周身上下透露出一股诱人的妩媚。
百里长歌俯身在如月的额上轻吻了一下,懒腰将如月抱起,直接朝卧房走去。如月将脸靠在百里长歌怀中,娇羞无限。此刻,她不是驰骋疆场的女将军,不是叱咤商场的女商人,不是宠冠后宫的梅妃,她只是一个平凡的女人,一个依偎在丈夫怀中的幸福妻子。
一室的温柔旖旎,百里长歌时而温柔,时而狂野,带给如月无尽的欢愉。就像是颠簸在海上的一叶扁舟,如月在海浪将她送到高潮的时候尖叫,周身都好像变成了绵软的棉絮,轻飘飘的使不出一点力气,却是极为满足幸福的一种感受。因为在那一刻,两人的灵魂紧紧的融合在一起。
听着百里长歌在自己身上压抑不住的喘息,仔细聆听着他在耳边的嘶吼,如月的心被幸福填满。终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每到饭时,寒刀便差人将饭菜用食盒装好放在卧房的门口,然后在一阵让人脸红心跳的声音中退出院子。门口已经放了五个食盒,卧室的门依旧未开。
百里长歌的体力还真是持久,如月只觉得周身酸痛不堪,提不起一丝的力气。望着如月身上满布的青紫的欢爱痕迹,百里长歌心中升腾起些许的愧疚。
“为夫帮娘子推拿一下可好?”
如月没有睁眼,轻轻点了点头。百里长歌的手总是带着温暖,大手揉捏过的地方确实舒适了不少。轻咛一声,如月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躺好。
没多久百里长歌的手便不再是推拿的揉捏动作,而是不断的流连在如月的身上,终是袭上了如月胸前的柔软。如月睁开眼,嗔怪的看向百里长歌。
百里长歌手上动作不停,声音沙哑:“月儿,我又想要了……”如月扫过百里长歌昂扬的欲望,不由得又羞红了脸,怎就还是这般勇猛呢。埋首到被子里,由着百里长歌“胡来”。
待到第三日的黄昏,卧房的门才打开,提了门口的食盒进去又关上了。两人吃过东西,没有更亲密的举动,只是相互抱着躺在床上。
“为夫的表现,娘子可满意?”百里长歌讲这些个荤话的时候向来都是面不改色,心不跳的。
如月轻啐了他一口,粉拳软绵绵的垂在百里长歌的胸口。百里长歌笑得极为满足,捉住了如月的手放在唇边一吻,大手又探向如月的小腹。“月儿给我生个儿子可好?”
如月的手也轻抚上自己的腹部,温柔的点了点头。终是累极,未到掌灯时分,两人便这么相拥着,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