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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十章 比试

好吧,如果说邯泽浩是一头野兽的话,肯定不是狮子就是老虎,体内有着天生的掠夺本性,那么织乐,便是一只兔子,天生被人蹂躏的。

可怜的兔子,在被大狮子啃得嘴唇一片肿胀的时候,总算把一个小小的要求提了出来:“我想去书局找一些书看,可以吗?”

织乐的脸上一片红霞,嘴唇还麻麻的,而那占了便宜的某男,还一脸的意犹未尽。

这些日子,他总是很忙,而这元帅府里每天都有很多人进进出出,尽管已经攻下了朱天城,但是时局并没有稳定下来,反倒处处弥漫着一种一触即发的战争气氛。因此,每每一抽得空闲和她在一起,便犹如山洪暴发,“占尽了便宜”才肯罢手。

“你想要看什么书,我派人买来就是。”邯泽浩道,一双手也没闲着,抚摸着她柔嫩的娇躯,美其名曰,看看她这段时间的食补,究竟长肉了没。

“我不清楚那边有什么书,只是想去看看。”可怜的兔子瘪瘪嘴,任某男上下其手。

“那就把那里的书全买下吧。”

“这怎么可以呢!”织乐的嘴巴大张着,脸上只差没直接写着浪费二字。

她的表情让他扬起一阵笑意,好笑地揉着她的发,他道:“那好吧,去书局,我陪你去。”

正说话间,一个士兵上前禀告道:“少主,在下有军情禀告。”

织乐知道军情不是自己可以偷听的,于是退出了房间,耳边只隐隐听到士兵道:“禀少主,宏将军申学士追击敌人八百里,现在已尽数逮住敌军,关押在大牢,其敌将……”后面的一些声音,已然是听不到了。

过了一刻钟,邯泽浩才步出房间,与织乐一起出行。

朱天城内,华朝的百姓已少了很多,更多的则是酆族的百姓。织乐走在邯泽浩的身边,任他牵着自己的手。记得那时候,她不知道他的身份,也随着他一起在这朱天城中走过。

烈日下,一排人踉踉跄跄地走着,手腕上,脚踝上都戴着厚重的铁链。

“快!快点走,你们还以为是过着像以前一样的舒服日子吗?”鞭子刷过皮肉声音,阵阵作响。这些情景,在被攻陷后的朱天城内,是再正常不过的了,织乐有些不忍地别开了头。

“战争中,有些东西是必然的。”他捏了捏她的手心,像是解释道。

“我知道。”她读过许多的书,这些道理,她自然明白。他没有屠城,还善待了百姓,对于一个上位者来说,已经是很仁慈了,“如果我没有遇到你的话,也许也和这些人一样吧。”

“没有如果,你已经遇到了我!”他不喜欢她口中的那些“如果”。

“织乐,你是织乐吧!”突如其来的声音,让织乐猛然一惊,抬头望去。只见那走到她跟前的那排铐着铁链的俘虏中,有一个满脸脏污,穿着粗布衣服的中年妇人正在叫喊着。

“你是谁?”织乐皱起柳眉,仔细地打量着那人。

“我是张妈。”那人才说完,又一鞭子抽在了她的身上。张妈随即痛呼一声,身子踉跄地向前倒了倒。

织乐简直看不出眼前的人是那时候的张妈,那个有着圆胖身躯,总是拧她的方府老妈子。

“你……你也是方府的人,也是华朝人,为什么你没有被他们抓起来?”张妈叫道,一双豆眼又嫉又羡地盯着织乐的一身华服。

“她也是华朝的人?”那赶着张妈的士兵停下了步子,转头盯着织乐。一个穿着他们酆族服饰的女子,只是长相却不若大多数酆族人那般轮廓深邃,而站在她身边的男子,更是让他暗自心惊。火红色的发,这种发色,即使在酆族之中,也只有极少数的人才会有。

“对、对!大爷,她是华朝的人,之前一直在方府里当小丫鬟。她的卖身契还在之前被搜出来的那匣子里。大人如果不信的话可以去察看。”张妈忙不迭地道。按照规矩,一旦举报成功,那么她的罪罚便会减轻很多。

想到这儿,张妈不由得暗怨。在方府当差,本是好事,但是一旦酆族攻陷了城池后,他们这些方家的仆人,反倒是比普通老百姓凄惨得多。至少百姓还有自由之身,但是他们却成了战俘。

“这……”官兵思量着。毕竟此刻织乐所穿的是酆族贵族的服饰,而她身旁的男子身份更难猜测。

“大人,快把她抓起来,这小蹄子能穿得那么好,一定是她趁着战乱的时候偷出来的!”张妈叫得更厉害了,这些日子的折磨,她已经受够了,而现在检举织乐,一旦成功,她也许就不必去漠北服役,可以活得轻松些。

“张……妈。”织乐害怕地看着张妈大叫的样子,不觉抱紧了邯泽浩的手臂,柔软的身躯,像小动物似的紧紧地贴着他,“他们要抓我吗?”她仰起头,很小声地问着他。

邯泽浩笑着,任由织乐把自己的手臂当浮木一般的抱着,“没有人敢抓你的。”

他抬起另一只没有被她抱着的手臂一扬,一个暗卫已经从隐蔽处倏然出现,手中握着一块红铜色的牌子对着官兵道:“大胆,看到少主,还不跪拜!”

“少主?”官兵傻眼了。

邯泽浩微微地仰起头,一双蓝眸在阳光下更为明显。

蓝眸、红发,这是天下间任谁都知道的标记。这是他们酆族的少主,酆族无人不敬仰的少主!

那个传说中浑身戾气,杀戮不断,霸气且狂暴的少主,此刻却一脸温柔地……被一个柔弱女子像八爪鱼一样地贴着?!

官兵眨眨眼,觉得自己是不是眼花了?再一看,呃……好吧,他没眼花,事实的确是这样。

暗卫手中的令牌,毋庸置疑地证明着男人的身份。官兵不再怀疑,赶忙跪下身子,“属下参见少主!”

随着他的跪下,周围的那些官兵以及街上的百姓们全部都跪下了身子。黑压压的一片,看得织乐不断地咋舌,在考虑自己是不是也应该跪下?可惜邯泽浩的手臂撑在她的腰上,让她没法往下跪。

张妈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天差地别的际遇,却让张妈更加恶狠狠地盯着织乐,“你这死丫头,身为华朝人,却和酆族的人在一起,你难道忘了,你是方府的人,当初大少爷是怎么对你的吗?现在方府一门抓的抓,死的死,主子们生死未卜,你却……”

张妈的话,犹如一根闷棍,重重地砸在了织乐的脑海中!

大少爷……那个温润如玉,在方府中,唯一让她觉得温暖的男子,如今又怎么样了呢?

近乎是本能地,她抬头,望向了身旁站立着的邯泽浩。

可是却只见他神情默然地对着手下吩咐道:“带下去。”

“是!”那些士兵赶紧把张妈连同其他俘虏拖走。

张妈骂骂咧咧的声音还在不断地响着:“织乐,你这丫头会不得好死的!”

“要我杀了她吗?”隐隐有着不悦的声音在她的头顶响起。

“啊?!”织乐这才注意到邯泽浩正微蹙着眉头问道。

“不,别杀她!”织乐几乎是反射性地晃了下头。

邯泽浩叹了一气,曾几何时,他连杀个人,都会不自觉地去询问她,怕会令得她不喜。

“大少爷他……”咬了咬唇,她还是忍不住地问道。尽管知道大少爷仿佛是一个禁忌,他从来都不喜欢她提起大少爷,可是这一刻,她无比地想要知道对方的安危。

邯泽浩的脸色迅速地阴暗下来,“这不是你该问的问题。”

她身子颤了颤,脸色苍白,“大少爷是不是已经……”

“如果我说是呢,如果我说他已经死了,你会如何?”

她倒抽一口气,脸色煞白得更加厉害。

冰蓝色的眸子一点点地变得阴郁,他抬起右手,狠狠地掐住了她的下颌,“你不是说你爱我吗?为什么听到方翱死了,还要露出这样的表情?”

“我……”

“还是你对我的爱,仅仅只因为一个方翱就可以轻易地打乱?”

她想摇头,可是被固定住下颌的脑袋,却无法移动分毫。

他的眼神,让她的心又在疼了,这股疼痛,在一点点地加剧,甚至就连眼眶中,都不知不觉布满了湿意。

他的嘴角突兀地勾起了一丝嘲讽的笑意,可是眼神却仿佛可以冻毙人一般,“如果你是为方翱伤心的话,可以先收起来了,他还没有死,不过也快了。不光是方翱,还有方天长,还有方家三千至死不降的士兵,全部都要被处决!”

邯泽浩猛地松开手,使得织乐整个人一个踉跄,眼前仿若泛起了一阵漫天血雾。即使明知道战争有可能会造成这样的结果,但是她还是无法想象,那个曾经和她温柔说过话的大少爷,威严的老爷,甚至那么多的士兵,会……死!

织乐站在大院落的门口,很安静地呆着,双眼望着那紧闭的门扉,不声不响。

她这样的站姿,和这府里的丫鬟一样,头微垂四十五度的角,双手垂放在身侧,脊背挺得很直,像是随时等待着主子的召唤。

自从那天回到了帅府中后,她已经三天不曾见到邯泽浩了。

就像是被刻意地遗忘一般,又或者,曾经那短暂的甜蜜日子,都只是她的梦幻而已。

咔!

门打开的声音,让她的耳朵一颤。

“为什么来这里?”站在门边,邯泽浩冷冷地看着织乐。

她抬头,细细地看着他,才挪动了着唇,问着她最想知道的事:“方府的老爷,大少爷他们真的都要被处斩吗?”

“是,他们是战俘,且拒不投降,被处斩是理所当然的。”刻意地不去见她,就是因为不想让她询问方翱的事。他不想要在她的脸上出现在乎、难过,甚至于不舍的表情。她是他的女人,她所有的情绪,都该只是为了他而已。

“不可以饶了他们的性命吗?”她垂着眼睑,手指不安地相互搅着,贝齿几乎把唇瓣咬破了。她知道自己的这个问题问得很傻。可是不问,她却也做不到,内心总是依稀地怀着希望。

他的面色渐渐地变得阴沉,“饶了谁的性命?是方天正的性命,还是方翱的性命?”

他隐含怒气的语调,让她的呼吸一窒。

“怎么?说不出了吗?若是这些人里没有了方翱,你还会不会跑来对我说这些话?”她的沉默,反倒让他觉得心中更气。

“我……不知道。”

“哈哈哈!”他骤然狂笑了起来,“告诉我,方翱在你心里,到底是什么?”

邯泽浩的手固定住织乐的后脑勺,强迫她抬起头看着他。那双蓝色的眸子染着愤怒与嫉妒,像是又回到了那一晚,他把她抓回来,把她狠狠地扔在营帐内的榻上,也是这样的表情。

“大少爷是第一个对我好的人,他……他是我很尊敬的人。”在方府里最快乐的日子,便是在大少爷的允许下,自由地在书库里看着那些兵书。只有大少爷,从来不曾大骂过她,没有像其他人一扬奚落欺辱她,对她来说,那是相当于恩人一样的存在。

“很好!”他牙齿几乎咬碎,“那我对你来说,又是什么样的存在?”

“你是我……”爱的人!可是望着他愤怒的脸庞,后面的三个字,她又不自觉地缩回了嘴边。

“怎么?说不出来了吗?”

她的下颌被他掐得隐隐生疼,“不,不是的!”他是在生气吗?因为她没有说完整的话……不,不可以这样,她要把话告诉他,她不想要看到他生气的模样,就算她有再多的自卑,这一次,她也想要把自己的感情摊在他的面前。

“不是什么?难道你要告诉我,你爱我?远远胜于方翱?”他讽刺地盯着她。

“对!”她大声地道,用着从来没有过的音量道。

邯泽浩一愣,双眸中渐渐迸发处奇异的光彩。

“我爱你,很爱。我一直以为我这样的人,是不可以得到爱的,也没有人会来爱我,但是当那一天,你对我说,你爱我的时候,我才发现,那句话,原来可以让我那么的开心,那么的幸福。”织乐说着,双眼直视着邯泽浩,眸中第一次没了以往的那些胆怯。

这是她鼓起了全部的勇气,想要告诉他,她的所想,她的所念,“大少爷是我想要报恩的人,而你是我穷尽这辈子,想要好好爱的人。”

“既然爱我,就不要再去想着方翱。”他把头埋进了她的秀发中,咕哝着道。怒气在一点点地消失,她颤抖的身躯在告诉他,刚才的那一番话,她需要用多少的勇气才能说出口。

“真的不能饶了方府的人吗?”她的肩膀承受着他的重量,这样的姿态,让她觉得,她是被他所需要的。

“别再提这件事了,我不想再生气。”他闭起眼眸,只想要把小小的她揉进自己的身体中,让她彻底地忘记所有姓方的。

“可是……我、我……想要报答大少爷。”她双手抵在了他的胸前,断断续续地把话说完。

“休想。”如果他是在战场上和方翱交锋的话,早一枪了解那人性命,哪还用那么麻烦,定好了时间再处斩。

织乐抿起了双唇,像是在很认真地思考着一个问题,片刻之后,她开口唤道:“大人。”

邯泽浩的身子一僵,睁开眸子,直起身子看着她。自从他让她唤他“浩”之后,她就不曾再这样喊他,而现在……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想要研究她究竟在想些什么。而她则垂下眼睑,慢慢地伏下了身子。

“我希望和大人再次进行军演推算,那一场的比试还未结束。”她在他的面前跪下身躯,双膝,手肘、手掌、额头俱贴着地面,那是一种最虔诚的跪法。

刚刚才平复的怒气又开始凝聚了起来,邯泽浩死瞪着跪在地上的织乐,怎么也没想到,她会想到用这样的法子来救方翱,“你是想在比试中赢我,让我放了方翱?!”

“是,只希望大人当初的承诺现在依旧有效。”这是她第一次,违背别人的意见,坚持自己的想法。

“我的确是说过,只要你赢了,除了我的性命之外,我可以答应你的其他要求。但是你不要忘了,一旦你输了,会有什么样的下场!更何况,你以为你在那场比试中剩下的那些兵力,还能够对抗我?”

“战争不到最后,往往不知道最后的结果。若是我输了,不管是什么下场,也是我该得的。”

该死的,他倒是忘了,她根本就不怕死!邯泽浩恼怒地深吸一口气,“你就这么想要救方翱?”

“我……”

“抬起头,看着我!”他命令道。

她顺从地把头支起,仰望着他。她好想去抚平他皱起的双眉,想要去安抚他的怒气,可是她却什么都不能做,只能这样跪着。

“你就这么想救方翱?”邯泽浩咬牙切齿地问道。

织乐瘦小的身子颤了颤,却还是坚定地答道:“是”

“你就不担心万一你输了,我会让你生不如死吗?”

“你……会吗?”生不如死该是怎么样的酷刑呢?那应该是比饿死更为难受的事情吧。

他瞪着她,狠厉的目光像是要穿透她的灵魂,“织乐,我爱你,但是不代表你可以有恃无恐,你所仰仗的,不过是我对你的爱而已!”一个方翱,可以简单地让柔顺胆怯的她直面他,提出这样的要求!

一思及此,邯泽浩更是差点咬碎了自己的牙。

“我知道。”她的眸光黯了黯,如果没了他对她的爱,那么她依旧不过是一个再平凡不过的丫鬟。

“好!既然你那么想救方翱,我就给你机会救。如果你败了,你就必须把他忘了,从今以后,再也别在我面前提起他!”他震怒地说道,甩开袖子,颀长的身子越过她扬长而去。

而她却依旧维持着下跪的姿势,良久没有移动。

他答应了,那么她应该高兴啊!但是为什么她却觉得好难受,眼泪止不住地在流着,成串地往下落着,湿了她的脸,她的手……

以后,她还可以站在他的身边,继续地爱他吗?

可是这个问题的答案,现在却没有人可以给她。

一场军演推算,在只有极少数人知道的情况下准备着开始。

与以前不同,这一次,没有太多的人在场,除了邯泽浩、织乐以及一些需要根据命令插旗帜,进行移动的士兵外,就只有宏元开和申亟臣作为旁观者,见证着这代表着结束的军演推算。

“没想到,我们还有幸看到这场比赛的结束。”申亟臣晃动着手中的纸扇,一脸的似笑非笑。

“这样的比试,已经没什么可看的了。”宏元开道,比起双方这场毫无悬念的比试,他更想知道的是事后,少主会怎么对织乐。

看得出,少主已经深陷其中了,一旦织乐输了,少主真的有可能会折磨她吗?

“你难道不觉得任何事情都可能会有转机?”申亟臣反驳道。

“你的意思是少主会输?”

“不,我没这么说。只是……”申亟臣的眸光望向了织乐,“我很想知道她会如何做,有时候,垂死挣扎也会很有趣。”

还真是不好的嗜好,宏元开白了对方一眼。

“你说,少主有可能会放了方翱吗?”看着那象征着开始的红色小旗落下,申亟臣淡淡地问道。

“你在开什么玩笑。”

“也对,这是不可能的事,我刚才问的话,的确是像在开玩笑。”

红色的小旗落下,比试正式开始。

织乐低头,看着手中的地形图,所有的注意力霎时全部集中了起来。眉宇间的那份专注让人情不自禁地受到吸引,就连时间的流逝都变得不知不觉。

邯泽浩遥遥望着那与他站在对立面的织乐,手中那份羊皮的地形图几乎被他捏个粉碎。

“你想要救方翱吗?那么就让我们来看看,你到底有没有能力把方翱救出。”手一挥,他让士兵按照他的吩咐,把代表兵力的旗帜排列好阵型,向着敌方冲去。

织乐派出了三万兵力去迎战,但是任谁都知道,这三万兵力是成为炮灰的。果然,不过半个时辰,那三万兵力便消亡殆尽,而邯泽浩仅仅不过损失数千兵力而已。

邯泽浩不断地进攻,包围,歼灭,而织乐能做到的只是防守而已。双方兵力相差太大,即使她的天分再高,也只不过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织乐的兵力在不断地损失,所有人都面色凝重,唯独她自己,依旧还是专注于行军布阵上,没有受到丝毫的影响。

“她要输了。”宏元开面无表情地下了评论,对他来说,这结果是再自然不过的了。

“少主的攻势太快,她的兵力太少,连补救都来不及。”申亟臣更喜欢去分析其中的各种原因。

“你不是一直想要除掉织姑娘么,也许这是个好机会。”

“我可不想死得太早。”被少主一脚踩在胸口的滋味并不好受,更何况,他并不以为少主赢了之后,会对织乐不利,顶多,这只能算是一个被嫉妒蒙蔽了的男人的发泄罢了,“比起少主去迎娶华朝的公主,我倒更情愿少主娶的是这个小丫头。”

“哦?原因?”

“打仗,贵在士气,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一旦真的和亲,迎娶公主的话,势必会暂时和平,给华朝喘息的机会,华朝地大人多,让它缓过劲来再反扑的话,结果可想而知。”对这一点,申亟臣看得通透。邯泽浩的兵力已经兵临城下,包围住了织乐所守的城池。织乐的兵力少得可怜,被破城只是时间问题。

“织乐!”邯泽浩首次在比试的半途开口,“这城池,你是守不住的,同样的错误我不会犯第二次。”

他的眼遥遥地盯着她。她抬头,距离太遥远,她看到的只是一个人影轮廓,可是即使这样,她也能感觉到他的视线灼灼地投在她的身上。

手心不由得冒出了丝丝汗滴,浸在那卷羊皮地图上。不用他说,她也知道,这城池她没有办法守得太久。兵力的悬殊,加上他没有错误的指挥,这场比试,他可以轻易地赢。

但是……她却不想那么轻易地输。

“如果你现在放弃的话,我可以算是打和。”邯泽浩道,这是他给她的最后机会,只要她放弃这场比试,只要她不提方翱,他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她摇摇头。

他猛然地瞪着双眸,然后慢慢地眯起,“难道我对你还不够好吗?”冷冽的声音,让周围的人身上都泛起了战栗。

“你对我……很好。大少爷是第一个对我好的人,可是你却是对我最好的人。”尽管他有时会很凶,但是她却知道,他是把她放在心上的。

“如果今天我和方翱的身份交换,你也会为了我做这些事?”

“我……”救大少爷,是因为如果她不去这么做的话,大少爷就会死。但是如果换了是他的话,那么她会……心中隐隐有着答案,但是她却不知道该如何把那答案用言语表达出来。

她的迟疑,她的沉默,却让他误解了,“你以为你救了方翱,他会感激你吗?方翱对你,不过是利用而已!”她的军事天分,若说谁最明白,那无疑是方翱和他了。

“利用,我又有什么好利用的?”织乐疑惑不解。

“你——”他只觉得自己要气炸了,可是偏偏他却又舍不得她死。

邯泽浩沉下脸,一言不发地开始指挥着手中的兵力攻城。兵力一波接一波地攻击着脆弱的城池,可是让人诧异的是,织乐并没有死守着城,而是……弃城出逃!

“她在搞什么鬼?”宏元开皱起眉头。

“她用兵时常会不按牌理出。”这又不是第一次了,申亟臣已经见怪不怪了。

“接下来,只要少主的兵力入城后能守上一个时辰,那么这场比试就可以结束了。”

“这一个时辰,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宏元开白了白一脸看好戏的申亟臣,再次把注意力回到了比试场中。

邯泽浩的兵力已经入城,并且开始安排好兵力的分布。

而织乐带着二万的残兵,却并没有想方设法去夺城,而是指挥着兵力一路来到了城后的高山上。

“她怎么去了那儿?”宏元开奇怪道。

城后的高山,有一条河流沿山而下,横贯了比试场上的两座城池。邯泽浩此刻的三分之一兵力在自己的城池里,而另外的三分之二兵力则放置在新攻下的城池里。

申亟臣手中一直摇晃着的纸扇此刻停了下来,如果他记得没错的话,在今天比试一开始,织乐就一直派兵在往这山上运送着什么东西。

会是什么呢?运送的那些东西,难道能决定胜负?申亟臣的视线不由得盯住了织乐。突然,织乐像是下了什么命令,她身边负责实施命令的几个士兵听了之后大吃一惊,满脸都是掩不住的诧异。

“织……织姑娘,这样做,会不会太……”

“这样的方法,老天,那岂不是会全毁了!”

“织姑娘,你是不是早就想到了这个方法,所以从最初开始比试的时候,就让我们伐木,做沙袋?”

各种疑问纷纷,申亟臣和宏元开所站的位置,根本看不到织乐那边究竟下了什么样的命令。

只是从织乐那边士兵的脸上看到一种势在必得的胜利。

仿佛在那里,有着决定一切胜负的东西存在。

“你说……织乐究竟下了什么样的命令。”申亟臣突然发现,自己对于那个少女的了解,似乎还是少了。

“你该不会以为一个命令,就可以扭转一切?”宏元开却从来不曾怀疑这场比试的胜者最后会是谁。

申亟臣沉吟着,却并没有回答,一种不安的感觉油然而生。这是彻底感觉到一种危机时候的感觉,可笑的是现在不过是在进行一场军演推算,就是有危机,也不过是推演的胜败,与他无关,为什么他会有这种感觉?

水声!是水声消失了!

申亟臣身子一震,突然发现了这一点。军演推算的场景为了能够尽量做到逼真,山石、沙地、草木,都是用现实中的东西来代替的,比如,高山的话,会用一块大的石头来代替,泥地的话,就会用泥土覆盖来代替……水流,自然也是,在比试场中,挖了一条小沟渠,里面注满了水,再利用循环的水车,是水流达到循环流动,看起来像是河流的效果。

但是此刻,水流的声音却听不到了。申亟臣慢慢地睁大眼睛,看着那条贯穿两座城池的河流里的水在慢慢地减少。

显然,邯泽浩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他浓眉皱起,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问题。

“怎么回事,河流怎么快干涸了,是不是水车出了问题?”宏元开顺着申亟臣的目光望向河道,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轰!轰!轰!

之前消失了的水声,却骤然间变得猛烈了,像是在不断地拍打着某种阻碍物。

只见织乐的唇中轻轻挪动了一下,吐出了一个字。

霎时,她手下负责执行动作的士兵动了几下,把一根绳子从山石上拉起。

轰!

一瞬间,咆哮般的水流从山上奔涌而下,涌入了两座城池间。

那城池里代表兵力的旗帜全被这股水流冲走,两座城池,在短短时刻,就宛如空城了一般。

啪嗒!

申亟臣手中的扇子第一次掉落到了地上,而他还不自觉。宏元开更是看得目瞪口呆。

这样的计谋,这样的策略,如果真的用在攻城上的话……恐怕足以让敌人胆、战、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