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惟君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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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七章 逃避

织乐的营帐一下子变得拥挤了许多,一叠叠的兵书堆在了不算小的营帐内,俨然成了一个小书库。

不过此时,这小书库内,一双手捧着一碗浓稠的药汁,不停地颤着,药汁在碗内左摇右晃,随时可能会洒出来。

“阐大夫,你的手要是再抖的话,恐怕这碗药要重新煎了。”宏元开一掌搭在军医的肩膀上。

“是、是、是,将军说得是。”话虽如此说,但是军医的手却抖得更厉害了。

“元开,你别再捉弄阐大夫了。”申亟臣的眼神朝着某一方向努了努。

高大的身影站在营帐内,浑身散发的那股霸气,莫怪乎军医会吓成这样。

显然,宏元开和申亟臣之所以齐齐呆在织乐的营帐内,是因为他们的主子——邯泽浩,此刻正心血来潮地要看某女喝药。

宏元开马上松开手,军医颤巍巍地走到了榻前,把碗递给了苏颜颜,苏颜颜用小勺勺起药汁,一点点地喂给织乐喝。

织乐小口地喝着药,眉头时不时的皱起,看起来这药似乎是——

“很难喝?”浑厚低沉的声音响起在帐内,一只大手从苏颜颜手中把药拿起。

“啊?”织乐一愣,抬头不明所以地望着邯泽浩。

他等得不耐烦,直接仰头喝了一口药汁。

一旁的军医见此吓了一跳,“少主,这药是……”

话未说完,便看到邯泽浩眉头微微一动,吐出一句:“有些苦。”

哈?

所有人都是一副下巴掉地的表情。

还是申亟臣最先回过神来,轻咳一声。

军医赶紧道:“这……那要不在药里添加一些甘草,这样会甜些,也容易入口。”

邯泽浩点头,把药碗递给了军医,军医赶紧端着药退出了营帐。过了约莫一刻钟后,又端着冒着热气的药走了进来。

“少主,这药已经加入了甘草,相信应该很容易入口。”

邯泽浩拿起小勺,勺了药汁,递到了织乐的面前。

这样的姿势,这样的动作……“是要……喂我喝吗?”织乐怯怯地问道。

“对。”他丝毫没察觉到这个回答,让周围的人诧异到了什么程度。

他们的少主居然要喂人喝药?!申亟臣和宏元开互视一眼。

“哦。”织乐乖乖地张开口,药汁一入口,便忍不住地喊道:“好烫。”

邯泽浩手指一顿,表情僵硬地再勺起一勺药汁,轻轻地吹上两口气,才递至她面前,“喝!”

她呆呆地望着他,半张着嘴,任由他把药汁喂入她的口中。

甜甜的药汁,顺着喉咙慢慢地咽下。药汁不是都该苦的吗?为什么现在她却觉得好甜?加了甘草,可以让药汁变得那么甜吗?

这个如同天神一样,让她想要虔诚膜拜的男人,却在喂着他喝药,一切宛如在做梦一般。有些东西,似乎在开始变化着……

鄷族大军之中也开始流传了几个版本,有人说少主喜欢上了一个神秘女人,也有人说是那女人勾引少主,更有人把织乐形容成了绝世人物,扬言,得此女者必得天下。

总之,什么样的纷乱版本都有,只是没有一种流言传入织乐的耳内。她仿佛隔世一样呆在她的营帐内养病看书。

把手中最后的一页看完,织乐合上书,闭起眼眸,静静地回味着刚才所看的书中内容。

她喜欢看兵书,没有道理地,就是喜欢看。兵书上所讲的一切,都让她觉得十分容易理解,看书的过程中,她的全部身心都可以沉浸在书中,让她忘记自己所不想回想起来的一切。

不愿意回想起,小时候她被饥饿折磨得奄奄一息。

更不愿意回想起,她卖身所得的五个铜钱被爹娘捏在手中,他们脸上那笑意和连连的叩头。五个铜钱,可以让他们好几天不会挨饿了。

在方府的日子就算很苦,可是她却觉得,比起当初的饥饿寒冷,已经好上太多了,毕竟,她活下来了。

她很懂得知足,因为从小的命运就告诉她,人,最重要的就是守本分,不要去贪图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所以,她不奢求,不期盼,只要能活下来就是最大的幸运。

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一切却在慢慢地改变着。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也可以这样自在地看着这些兵书,生病的时候有大夫给她看病,能喝上药,每天都不会挨饿。

太幸福的日子,让她忐忑不安。总觉得一切就像是一场即将要醒来的美梦一般。

突然,她身子一震,有人点住了她的穴道。身子不能动,口不能言,织乐瞪大了眼睛,看着穿着一身夜行衣的男人站在自己的面前。

“抱歉,为了怕姑娘大喊惹出动静,所以在下只能先点住了你的穴道。”对方解释道,“姑娘可是叫织乐?若是的话,就眨一下眼。”

织乐老实地眨了一下眼睛。

对方继续道:“在下是方少将派来营救姑娘的人。方少将便是朱天城方府中的方翱,如果姑娘听懂了在下的话,那么便劳烦姑娘眨两下眼,在下自当解了姑娘的穴道。”

是少爷派这人来找她的?织乐依言眨了两下眼。

黑衣人解开了织乐的穴道。织乐忙问道:“大少爷怎么样了?”

“方少将无恙,少将要我来救姑娘离开这里,尽快赶回朱天城。”

“救?”她疑惑于这个字眼,“我在这里没有危险啊,为什么要救?”

黑衣人面色一冷,“莫非姑娘忘记了鄷族和我华朝乃是敌人,姑娘是想叛国?”

“啊?”

“方少将在朱天城等着姑娘,请姑娘尽快回城吧。”

她身为方府的丫鬟,大少爷既然要她回去,那么她是一定要遵从的。织乐想了想,又道:“那我和邯泽……呃,大人道个别,就和你回去。”

“若是这事让别人知道了,姑娘岂还能回朱天城,难道你忘了,当初你可是被抓来这里的。”

织乐怔怔,“那该怎么办?”

“听说姑娘明日要和邯泽浩进行军演推算,等到比试结束,姑娘可找个借口独自回营帐,我自在这里等候姑娘,带姑娘回朱天城。”

明天就要回朱天城吗?织乐不自觉地垂下眼眸,她应该很想回去才对啊,可是为什么,心中却有着不舍。

次日的军演推算,织乐一边让自己的士兵去砍树伐木,同时还收集许多麻袋,让人不明白她究竟想做什么。

而另一方面,由于双方兵力相差的悬殊,在打了几场后,只剩下了八万兵力,而邯泽浩此刻则还有二十五万兵力。

双方兵力相差三倍以上,现场的所有人,无一不认为,只要再过一天,邯泽浩就可以完全打败织乐。

几乎所有的人都同情地望向了织乐,因为输了的下场,很可能就会连命都没了。

反倒是织乐,脸上并没有众人所想象的害怕表情,而是平静地跟在了邯泽浩身后,走出了比试场地。

他蓦地像想到什么似的问道:“如果比试你赢了,你会对我提出什么要求?”

织乐想了想后,很认真地答道:“我想离开这里回去。”既然大少爷希望她回去,那么作为方府的丫鬟,大少爷的愿望,理所当然就应该是她的愿望。

那一刻,邯泽浩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胸口中骤然产生的那股空荡荡的感觉击得他手足无措,没人告诉他,这种感觉从何而来,又该如何消除。

回到了营帐内没多久,织乐便听到营帐外有嘈杂的声音。

她掀开了帐帘,“怎么了?”

“只是一些宵小之人妄图偷袭而已,姑娘还请待在营帐内以保安全。”营帐外护卫的士兵答道。

织乐身子缩回了帐内,才转了个身,便看到黑衣人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她的身后了。

还没来得及惊呼,黑衣人已经掩住了她的唇,“姑娘,请勿发出大声惊动他人。”

她点了点头,黑衣人放下手。

“我们现在就走吗?”织乐问道。

“不,还要再等会儿。少将军派出军队偷袭鄷族大军的粮仓,如能一举把粮仓毁了自然是好,如果不能成功,那至少也可以把鄷族的守兵们都吸引过去。等一会儿他们戒严松懈的时候,姑娘便可以安然回到朱天城了。”

这种计谋,对于织乐来说,自然是很好理解。

只是……真的要离开吗?要离开这个虽然霸道,却会让她觉得温暖的男人?

为什么,此刻的她,心中又那么多的不舍?

不舍到甚至她希望,他能够出现,把她留下!

而不远处的高岗上,两抹人影正注视着这一切。

“我就说这事蹊跷,看来烧毁粮仓是虚,带走这女人才是真的!”宏元开怒道,提起手中的武器,便打算领兵上前阻拦。

一把纸扇横在了他的面前,把他挡下。

“申亟臣,你这是做什么?”

“你难道看不出来,织姑娘现在在少主的心中,所占的位置已经过大了吗?”申亟臣冷冷地道。

宏元开皱皱眉。他自然看得出少主非一般的在意着这个华朝的女子。这女人生病的时候,他从来不曾见过一向冷酷暴戾的少主,会用如此宠溺的眼神看着一个女人。

“我当然知道,所以我才要把织姑娘抢回到少主的身边。”

“可是你真的觉得让她回到少主的身边是件好事吗?”

“什么意思?”

“一旦这个女人真的回到了少主的身边,那么少主爱上她,是迟早的事情。”申亟臣道。或者说,现在已经爱上了,“鄷族的少主,却爱上一个华朝的女人,你觉得这对少主来说,是一件好事?”

“这……”宏元开犹豫了。

“我所期待的少主,是一个可以带领鄷族,称霸天下的少主,而不是一个会因为儿女情长,甘愿放华朝苟活的少主。”

“那么你想怎么样?”宏元开问道。

申亟臣摇晃着纸扇,悠然道:“自然是放他们走了。”

“你打算放织姑娘回朱天城?你难道忘了她那种特殊的才能吗?一旦她回到朱天城,我们想要攻下那城,所要花费的代价,恐怕会高出很多。”

“我自然知道。”申亟臣的目光中,有着森森的冷然,只要能够让鄷族一统天下,他从来不介意做下狠毒的事,“所以我这里放他们走,而你去通知少主,只管对少主说,织姑娘是主动和贼人逃回朱天城。”

宏元开一惊,随即已经明白过来,“你想让少主亲手杀了织姑娘?”少主向来最痛恨别人的背叛。但凡背叛过他的人,从来就没有能活下来的。

一旦如果让少主亲眼看到织姑娘和别人逃亡,又亲手逮住的话,可想而知,她的命运会是什么。

深吸一口气,宏元开看着嘴角含笑的申亟臣,又看了看那丛影中穿梭的两抹身影,缓缓道:“我该庆幸,你不是我的敌人。”

“只要你不背叛少主,你永远不会是我的敌人。”他所有的存在,仅仅也只是为了一个信念罢了。

她逃了,就这样要逃离他的身边吗?

邯泽浩策马狂奔,胸口中的那股骚动怎么都没办法平静下来。当初把她抓来,他不是没想过她会有逃跑的一天。毕竟朱天城才是她一直所呆的地方。

可是她的柔顺,她的懦弱,她的怯生生,她的一切,却让他渐渐地忽略了这个可能性。

甚至于他给了她足够的自由。

而现在,他给予她的自由,却像是在讽刺他一般。

织乐……织乐……他在心中狂喊着。从何时开始,这个名字已经在他的心中刻得如此之深了呢?他要见到她,他要把她狠狠地逮住,他要把她压在身下,揉入自己的身体之中,让她哪儿都逃不了!

马儿的四蹄飞奔,扬起阵阵尘土。

看见了!邯泽浩的双眸倏然眯起,盯着不远处那两道仓惶的身影,手中的长枪朝着那两人前奔的方向猛然掷去。

咻!

长枪破空,狠狠地扎入泥土之中,那两道身影急急地刹住了脚步。

那张让他不断迷惑的脸庞上满是惊慌,他却看得更加刺眼。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骨骼在咯咯作响。他有太多的问题想要问她,想要她给他一个答案。

他难道对她还不够好吗?抑或者他表现得还不够多?

从来没有女人会让他这般心神不宁,甚至于到了不知所措的地步!

该死的,她怎么可以这样的逃离他?

邯泽浩狠狠地拉住缰绳,马刹住了四蹄,停在了那双身影前。

“围起来!”他的声音中,任谁都听得出愤怒。

跟随着他的士兵霎时把织乐和黑衣人包围了起来。

包围圈在不断地缩小着,织乐慌乱地睁大眼,看着眼前的一切。这些鄷族的士兵,穿着统一的盔甲,整齐有序的动作,让她心惊,而当包围圈裂开了一个口子,那一人,骑着一马,缓缓地走进了她的眼帘后,她明白了某件事。

他——是来抓她的吗?

她不安地动了动身子,不敢对着他的视线。他的目光太过凌厉,在那样的目光下,她无所遁形。

明明自己做的是正确的事,她是方府的丫鬟,大少爷希望她回去,她自然应该回去。可是现在,她却不那么确定了。只隐隐地觉得,自己似乎做错了什么。

“比试还没结束,你这么急着是要去哪儿?”低沉的语调,在这被黑暗和烛火所笼罩的林中响起,让人在心底深处泛出丝丝恐惧。

“我……”织乐的手指绞着衣摆,贝齿只是咬着唇。这样陌生的语气,这样平淡的语调,仿佛回到了她初次见到他的时候。对他来说,她似乎又变成了一个完全不相干的人。

她只是个丫鬟,根本不该去想这些有的没的,可是为什么现在她却想哭呢?

“怎么?不敢抬头看我?”他的影子在烛火的光中微微晃动着,手抬起,他朝着她的下颌抓去。

“不要!”她本能地害怕,躲到了黑衣人的身后。不敢靠近他,他的身上像是在诧异着某种怒气,随时都有宣泄出来的可能。

邯泽浩目光一愣。而黑衣人则护着织乐,紧张地看着周围的形势。显然,少将的计策已经被鄷族识破,眼下的他也很难带着这个女人回朱天城。

黑衣人还在想着,邯泽浩却已经冷冷道:“滚开!”

没等黑衣人反应过来,邯泽浩已经拔出了之前插入土中的长枪,枪身横扫,一阵劲风扬起,猛地把黑衣人弹飞到了几丈开外。

噗!

一口血,从黑衣人的嘴里喷出,整个人顿时昏死过去。

织乐诧异地看着眼前突变的情景,撩起裙摆,想要跑到黑衣人身边看看他的伤势。

才跑上几步,却被邯泽浩抓住了胳膊。

“放……放开我……”她的身子打着颤,那人流了好多血,会死吗?甚至在刚才,他还和她说过话。那样的人如果死去的话,大少爷一定会伤心的吧。

“你就那么想回朱天城?”在邯泽浩看来,织乐的举动,只让他理解为想要逃离。他把她拉回到自己的面前,低下头,目光狠狠地盯着她!

她应该是想回去的,她无数次地这样对自己说过。她是方府的丫鬟,大少爷的希望,自然也就是她的希望,所以——“我……要回去的。”只是说话的时候,她的贝齿几乎咬破了舌尖。仿佛内心深处不断地有声音在提醒着她——她并不是真正地想要回去呵。

她的回答,却让他的面色变得更冷,“就算死也要回去?”

她织乐脸色一黯,点点头。

他的五指捏着她的手臂咯咯作响。一股钻心的痛顿时刺激着她所有的神经。牙齿死死地相互抵着,她不让自己发出呼声,只有苍白的脸色,和那全身冒出的冷汗,才可以想象到她有多痛。

可是因为天色的关系,邯泽浩却看不到。扬起手,他把她甩到了地上,长枪的枪尖,直直地抵上了她细瘦的脖颈。

“那么我现在就让你死!”

她抿抿唇,认命地闭上了眼睛。

她的神情动作,却让他气到了极点。

“为什么?”邯泽浩瞪着织乐狂吼道。为什么她就这么认命,为什么她连死亡都不怕?这样的她,让他不知所措,让他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可以真真实实地得到她。

“我只是一个丫鬟,我的性命原本就是最微不足道的东西。”她很诚实地说道。从小,方府中张妈的耳提面命,便让她明白,她只是一个最卑微低贱的丫鬟,不可以去奢求什么。而她的性命,则是随时都可以丢失的东西。

“你喜欢方翱?”他问,语气之中,有着他自己都想象不到的嫉妒。那个无用的男人,却可以让织乐言听计从,甚至不顾死活地要跑回朱天城。

她大惊,眸子猛地睁开,摇晃着脑袋,“我怎么有资格喜欢大少爷呢。”枪尖因为她的晃动而划破了她一层表皮,渗出了一道长长的血痕。

他身体一僵,望着她脖子上那刺目的血痕,刺目的血痕,是他的枪尖所伤。

他握枪的手慢慢送开,直觉地想要去抚上她的伤口,想要问她是不是痛了。只是当他的手才微微抬起,她发颤的身子却让眉眼一涩。

她在怕他吗?他想要的并不是她的害怕啊,为什么现在她的身子却在他的面前颤抖得那么厉害?

邯泽浩只觉得有万般蚁虫在啃噬着自己,“这么说,你有资格的话,就会了?”

织乐愣愣着,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种问题,她从来没有想过。

邯泽浩蹲下身子,视线平视着织乐的双眸,嘴唇抿得死紧。修长带着茧的手指刷过她纤细的脖子上,一点一点地摩擦着她的伤口。这样的一个女人,细弱得根本不堪一击,仿佛他只要手指一捏,就可以轻易地把她的脖颈拧断。

但是可恶的是——他却下不了手!

曾几何时,他居然会无法下手去杀一个人?!

她那细细的伤口,让他的胸口产生阵阵刺痛,就算当年在战场上所受过的伤,都不曾这般的痛。

“如果你现在发誓,以后不再离开我身边,我可以饶过你,就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沙哑的声音,压抑着那份已经越来越明显的独占欲,他对着她开口道。

他的底线,他的破例,他的容忍,在她的面前,他第一次开始退让,开始妥协。

因为他知道,他无论如何也放不开她了。

可是回答他的,却是她异样的沉默。

“说!”他的手在她的脖子上微微收紧着,只要再加上一点点的力道,她就会无法呼吸。

即使她是害怕也好,是谦卑也好,是臣服也好,他只要她的一个保证,一个永远不再离开他的保证。

“我……”她张了张嘴,干涩的喉咙让发音显得沙哑,可是也仅仅只是发出了一个字的音节,便没了下文。

“很好。”邯泽浩怒极反笑,他的手往下移动,一把揽住了织乐的腰,把她用力地拖进了自己的怀中,翻身上了马背,“织乐,能够让我生气到这种程度的,你是第一个。你说,我应该怎么惩罚你呢?”

他的脸在笑,嘴角是微扬的,但是那双蓝色的眸子,却是一片的冰冷。

而她,只能茫茫然地望着他眸中的冰冷,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