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当户对只是对世界观相同的一个世俗化的概括,以世界观为基础,包含了其他世俗化的外在条件。相同的成长环境,相同的教育,相同的家庭氛围,所培养出的人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大致接近,因此形成的道德观、利益观、善恶观、审美情趣、个人修养等等也会大致接近。
以当代婚姻来看,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是决定一桩婚姻是美满还是痛苦的终极基础。现代社会讲究尊重人的个性自由,早已打破了“三从四德、夫为妻纲”的封建伦理,男子再也不能要求女人在“三观”问题上无条件服从自己了。这种条件下,“三观”是否兼容问题就显得尤为突出了——不一定要完全相似,但必须兼容。
我所理解的“门当户对”,并不是指双方原先家庭的经济条件的半斤八两,而是家庭文化观念必须接近或者兼容。
不同的家庭,受到不同的社会地位、家族传统或者家庭成员素质与价值取向的影响,会形成不同的家庭文化,也就是我们常说的“家风”。比如官员家庭、商人家庭、下层劳动者家庭、知识分子家庭,还比如无赖家庭、市侩家庭、罪犯家庭等等。这种家庭文化是动态的,但在一定阶段之内是相对稳固的。
形成家庭文化的原因比较复杂,主要是看这个家庭数十年里的社会地位,上一代的价值取向,还有家族传承下的文化积淀。
斯科特·派克医生指出:在年幼的孩子心中,父母就像上帝那样位高权重。孩子缺乏其他模仿的对象,自然把父母处理问题的办法全盘接受下来,并视为金科玉律。父母懂得自律、自制和自尊,生活井然有序,孩子就会心领神会,并奉之为最高准则。父母的生活混乱不堪、任意妄为,孩子们同样照单全收,并视为不二法门。
当然,各类家庭里,其成员出现叛逆的情形也不少,但这种叛逆往往只是某一方面的叛逆,而不是对本家庭文化的彻底颠覆。
不同的家庭文化,决定了从这些家庭里边走出来的人,拥有完全不同的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比如知识分子家庭走出的人,一般比较有教养,单纯而清高,却往往书生意气;从商人家庭出来的人,特别注意有来有往,公平交易,知恩必报但又斤斤计较,而且特别重视诺言;而从无赖家庭出来的人,道德感极差,走到哪里无赖就耍到哪里,轻诺寡信,把当寄生虫作为人生最高目标;从市侩家庭里出来的人,则浅薄势利,庸俗贪婪,天天盼望着一步登天。
这种划分只是一种大致的划分,一个家庭可能是几种家庭文化的综合体:一个官员家庭,也许也有一些商人家庭的影子,也许还有市侩家庭的影响;一个无赖家庭,也许同时还是个市侩家庭,等等。
由于家庭文化导致的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差异,决定着婚姻冲突的激烈程度。
“三观”差异小的,缺点少的,相处得就比较容易,即使有矛盾,也可以通过沟通解决。毕竟双方观念差异不大,遵循共同的行为底线,有着共同的善恶标准、生活目标,崇尚类似的生活方式,沟通起来彼此很清楚对方想要什么,非常容易取得共识。
“三观”差异太大的人组成的婚姻,麻烦就非常大,因为二者所有观念都会截然不同。例如,无赖家庭把敲诈勒索、不劳而获看做家常便饭,但遇到商人家庭出来的人,就会产生激烈矛盾。商人文化讲究诚信,看重公平交易,喜欢斤斤计较,商人家庭绝不会做吸血鬼,却也没有足够的心胸去宽容无赖式的讹诈者。商人家庭遇到无赖家庭,就会对无赖家庭产生强烈的鄙视。而无赖家庭遇到商人家庭,则会激发他们讹诈的贪欲,不发生激烈冲突才怪。
利益冲突尚可讨价还价,道德冲突则无讨价还价的空间。当夫妻中的一方对另外一方的道德观念产生了鄙视,那么这桩婚姻基本上就无可救药了。
家庭文化不仅灌输给人“三观”,而且因为“三观”的定型,人会培养出不同的学习能力。这种学习能力,决定一个人今后的发展方向。同在一个社会里,有些人就能做到出淤泥而不染,而有些人则越学越坏。之所以会产生这种分化,是因为他在社会里不断吸取符合他的世界观、人生观和价值观的东西,进而强化他的三观。
俗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成人是不会选择那种“话不投机半句多”的人当朋友的。某人选择某个朋友,反映了他自己的价值观,必定是这个朋友在某些方面,接近或符合自己的理想或者善恶标准。而这些朋友反过来会影响这个人。
所以,当一个人遇到一个异性开始一段感情之前,除了了解他(她)的家庭,最好还是看看他(她)的朋友圈子,甚至成了夫妻,也必须时刻关注对方的朋友圈子。遇到有不良人士成了对方的亲密朋友,一定要坚决采取行动制止。之所以要这样做,是因为有时朋友们的话甚至比配偶的话更顶用,可以影响到你的家庭生活。
在我离婚前,前妻就喜欢和一些生活方式很奇怪的女人在一起混。而这些朋友灌输给她的一些观念,让她变得更加暴虐起来。
前妻最亲密的朋友有两个:一个是他们单位领导的情人,原来是某歌舞剧团不出名的舞蹈演员,领导在一次看演出时看上了,就把她调到政府机关来做了情妇。为了掩人耳目,还给她找了个老实工人做老公,并把这个工人也安排到机关里作为补偿。另一个是高干子女,仗着家里有权有势,离婚后七八年也不正经结婚,而是不断地换小白脸,三十多岁了还有一群二十多的小白脸跟在屁股后面献殷勤,个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这两个女人有个共同点,就是都很漂亮。
前妻对这两个女人羡慕极了,觉得人家有魅力、有品位,活得独立、对男人不仰鼻息,简直就是她心目中“新时代独立女性”的杰出代表。她不断地效仿别人,买衣服都跟人家买一个式样的,手机也买一个式样的,发型也搞一个式样的,连背的包包都是一个式样的。
我和前妻刚结婚时,她的护肤品是用日本资生堂的,用了很有几年。后来,她听两个损友讲,资生堂的东西都是烂货,要用就用法国什么什么牌的,于是她就改了。
但我并不清楚她发生的变化,那一堆瓶瓶罐罐对我而言都差不多。有一次我到上海一个客户那里帮助人家安装系统,完工后人家为表示感激,送我一些礼品。上海人比较精明,人家送的礼品并非买好的成品,而是一家商场的购物卡,面值是两千元。
我拿着这张购物卡来到商场,凭印象给前妻买了一套资生堂的护肤品礼盒,大大小小的瓶子有七八个。
晚上下飞机回家,却发现前妻不在。一打电话,她说她和几个损友一起去密云玩了。当时我心里就挺不爽,我临回来前告知了她的,以为她会在家等我来个“小别胜新婚”呢。
第二天晚上她才从密云玩回来,见到我给她买的资生堂礼盒,一点儿都没有流露出高兴的样子,而是撇撇嘴,不屑一顾地说:“资生堂的东西我早就不用了,你买这个是浪费,干吗不买雅诗兰黛的呢?”
见她这个态度我很惊讶,也有些恼怒,于是回答道:“东西买回来了,我也不能再飞到上海去退,总不能扔了吧?你将就着用吧,资生堂也是名牌呢。”
前妻心不在焉地答道:“行,就放那儿吧。”
就这样,那两千块的资生堂就扔在梳妆台抽屉里,她从来不用,也没拿去送人。最后放过了保质期,扔了。
从那以后,我再不自作多情为她买这些东西了,结果又落下了她“你对我一点儿也不关心”的埋怨。
前妻身上的毛病,除了娘家带来的,还有很多来自于这类损友的教唆。
我第一次听到“女权主义”这个词,就是在和她的损友们一同吃饭时。当时我尚未对她交损友产生太大的戒心,她们逛街累了吃饭时,前妻偶尔会叫我赶过去买单。
有一次我又被前妻叫去陪她们几个吃饭。几个女人边吃,边聊一些衣服美容化妆品之类的话题。我插不上嘴,亦无兴趣,也就假装倾听的样子,脑子里却开小差,想这想那的。
聊着聊着,聊到了北京女人和上海女人的对比上。前妻的一位损友,娇声嗲气地冒出了一句话:“现在,都女权主义时代了。咱们也得学学人家上海女人……”
从那时起,前妻就“女权主义”不离口。她终于为她那个母系氏族的蚂蚁王国,找到了冠冕堂皇的存在理由。在她嘴里,她那个遭人看不起的农村流氓无产者家庭,一跃而成为领导世界潮流的摩登贵族。而谁要是胆敢阻挡这浩浩荡荡的女权主义潮流,那就是螳臂当车、自不量力。不仅是因循守旧,简直就成了反动派、反革命的代名词。
也就是从那时起,我开始感觉到:前妻交的这些损友,早晚有一天会给我们带来麻烦,也曾多次劝告她远离那些人。
但没办法,她是成年人,我没法限制她的人身自由,也无法改变她的择友观。
在这帮损友们的教唆下,前妻处处彰显她的“女权”,越来越骄横霸道、懒惰寄生。一旦两人发生争执,这些损友就成了她的参照物。生了孩子,也学着损友的做法,不给孩子喂奶。对待我唐僧式的老妈,她也学着损友与婆婆勾心斗角的样子,成天寻衅滋事。
直到最后,我们的婚姻彻底完蛋了,她才如梦初醒,断绝了和那些损友的来往。但是,这个世界上,“亡羊补牢”并不是总可以“为时不晚”的。
俄罗斯前总统普京说过一句很有道理的话:人首先应当遵从的不是别人的意见,而是自己的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