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一句话,今晚的邹平,真是搬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不但倒霉,而且是惨不忍睹。
呜呜呜,想他邹平,也是一个堂堂将军家的公子。而今虎落平阳,被一群仗势欺人的家奴殴打,而且,毫无还手之力。这事儿,若是传出去,你还叫他做人不?
邹平的脸,被人打肿了,邹平的鼻子,也被人打歪了,鼻血正在不停地流。
当然了,身上,青一块紫一块,不知道哪个重手的家丁,把他原本细皮嫩肉的皮,都踢烂了一块。
邹平现在的样子,就好象是个猪头——呃,就是一个五彩缤纷的猪头。现在的他,就用双手,徒劳地护着自己的“猪头”。身子在地上左右地滚着,惨叫之余,他还勉强冲叶岚风号叫:
“哎呀……哎哟……叶岚风,你敢叫你的家奴殴打朝廷命官的家室,我看你是不是活腻了?”
邹平那个叫得精彩,那个嚷得精彩,不知道,还真以为这里有人在杀猪呢——
“叶岚风,你再不放过我,我就和你势不两立……”
叶岚风勾了勾唇,眸子里闪过一抹凉薄的笑。这人,说他笨,他真笨个样子给你看看,都说了和我势不两立了,我为什么还要放过你?
“太吵了,你们几个做什么吃的?打到了现在,这个人还中气十足的?”
叶岚风一边喝着茶,一边吃着小沫呈上来的茶点,慢悠悠地说道:
“你们是不是应该使点劲啊?”
只听“乒”的一声,有个家丁一拳打在了邹平的下巴上,这下好了,耳根清净。
那些个家丁们汗啊,这个四小姐,可真太邪恶了,眼见邹平进的气少,出的气多了,叶岚风还嫌他们出力不够——人打死了,偿命,打半死,有赏。呵呵,这个分寸,还真不好把握呢——
叶岚风一边抚着小白的背,一边朝几个家丁传授着“打人经”说道:
“你们跟着小姐我混,这样的日子多着呢,记住了啊——这打人的要领呢,就是要快、准,狠——要让他没有力气还手,没有办法叫,更没有办法哭。打两下就鬼哭神嚎的,影响心情——”
小沫站在叶岚风的身边,不停地朝叶岚风手里加着茶水,递着点心:
“小姐,说好了,只打个半死就行了,若是打死了,可怪麻烦的——”
几个家丁是下了狠手的,他们围着毫无还手之力的邹平,拳来脚往,仿佛踢沙包一般,不分头脸地,朝着邹平的身上又是打,又是踢。
现在的邹平,不知道是可怜,还是狼狈。只见他身上的衣服,被撕烂了,一只靴子不知道被踢到了哪里,另一只靴子,也脱了一半,挂在脚上。不知道被谁一踢,飞了。
黑暗,从世界的另一端袭来,将整个世界都淹没。勤快的小沫,已经将灯笼点了起来。昏黄灯光,照亮了整个空间、只传来“通通,通”的声音。
“叶岚风……”
看到自己的哥哥,不但被暴打,更加被羞辱。车里的邹莲直气得浑身发抖。她想下车,可根本就动不了。围在车边的下人,也早躲到了一边,望着被毒打的邹平,不敢上前。
拳脚不长眼啊,他们卖身到丞相府,是卖力的,可不是卖命的。
邹莲的手,紧紧地握着车帘,声嘶力竭地吼道:
“叶岚风,你这样对待我哥,一定会后悔的。”
叶岚风只冷冷地弯了弯唇,不去理会色厉内荏的邹莲,更不想告诉她。后悔,其实是这个世界上最没有用的东西——于其说后悔,倒不如以后学聪明一点。别去惹不应该惹事的人。
只可惜,这句话,邹莲不明白,叶岚风也没打算让她明白。。
不交学费的人,是注定学不到东西的,叶岚风免费帮她上课的代价。就是打得她满地找牙。
邹莲只能在马车里叫嚣,却不敢走下马车。
保命的灵丹,是保住邹莲的一手一脚,。可医生再三告诫,三个月内,邹莲若是再枉动真气,或者和人动手,那么,她的这一生,都要在轮椅上度过。
面子事大,是比里子重要,可若要用一生来换,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邹莲眼睁睁地望着邹平被人毒打,只能疯狂叫嚣,却没有办法上前半步。
暴打邹平的,是相府的家丁。因为叶岚风放话在先。此时的邹平,早变成了这些人挣银子的沙包,多一下,就一两银子,试问谁愿意放过?
同样都是下人,表现却犹如天壤之别。邹莲一指畏首畏尾的家丁,怒道:
“你们还愣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去救少爷——”
听了邹莲的话,那几个家丁面面相觑,却没有人移动一步。
叶岚风说了,打邹平一拳头,就有一两银子,踢一脚,就有五钱,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若他们贸然上前,谁知道接受拳脚招待的下一个,会不会是自己?
看到家奴们不动,邹莲的脸色更难看了。她恨恨地说道:
“将军府,真是白养了你们这群奴才了——你们去,还是不去?”
“这个……”
不得不说,在邹平初被人打的时候,这些个家奴,是想上前帮手的。可是,叶岚风一个眼神扫过来,这些个家丁们,全部都噤若寒蝉,再也不敢移动半分了。
这一群家丁,平日里,也都是些狗仗人势的角色。欺负个人,打个群架,自然不会落后。可今日里,眼见叶岚风如此强悍,就连一向嚣张的主子都吃了亏,这些个习惯了见风使舵的奴才们,谁还敢去触叶岚风的霉头?
连续吼了三次,众家丁仍然停滞不前,邹莲怒道:
“你们若再不去,我叫爹全部把你们卖掉……”
听了邹莲的话,那些家丁才不情不愿地上前,想要将自己的主子救回。可惜的是,他们还没有接近,就被不知道哪里飞来的暗器,打得嗷嗷乱叫起来。
叶岚风自在地吃着小沫带来的干果,手边的壳,扔了一地。
不知道过了多久,叶岚风这才淡淡地说了句:
“停——”
所有的家丁都停下了。
叶岚风望着小沫:
“去看看,还有没有气儿?”
小沫胆子小,这是叶岚风一直都知道的事情,可是,
小沫上前,看看早已不成人形的邹平,摇了摇头:
“小姐,还在出气呢——”
从来没有看到过人被打成这样,小沫的小心眼里,还有些恐惧。可是,再看看叶岚风似笑非笑的脸,她咬紧牙关,对着邹平的身上踢了两脚:
“敢欺负我们小姐,你真是找死——”
叶岚风挑了挑眉,懒懒地说了句:
“你们几个,回去找小沫领银子。现在,把他给我扔到路边,别挡我的道儿——”
为首的家丁,手脚勤快地叫了另外两个,把邹平抬起来,往路边一扔,对叶岚风说道:“四小姐,好了。”
“哦?”
叶岚风挑了挑眉,这个家丁,还真有点意思。刚才打人的时候,叶岚风就一直在留意那个家丁,他下手,绝对不是最多的,却是最狠的,特别是叶岚风那句“太吵了,”才一开口,就是他,一拳打在了邹平的下巴上。
叶岚风一叫停,也是他,率先停下手来,绝对不会多打一下。他身边的那个,有些意犹未尽地想要补上一脚,也被他拉住了。
处理起事情来,有条不紊,极具条理。最重要的是,肯帮主子着想,为人处世,也颇有分寸。十分的难得,。
叶岚风在心里暗道。这个,不错。
叶岚风将手里的茶盏递给小沫,望着那个家丁,淡淡地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回四小姐的话,奴才名叫柱子——”
听得叶岚风问自己,柱子站直身体,对叶岚风说道:
“奴才是半月前,被老爷调去四小姐的院子的,因为四小姐总是忙,所以,少见柱子……”
柱子的话,极有分寸,既交待了自己的身份,也让叶岚风明白,他是叶岚风的自己人。
叶岚风懒洋洋地站起身,点头:
“好吧,柱子,你带人,把这人扔到路边,别挡着我们的路了——回去。”
柱子忍着笑,脆生生地应了一声,就指挥着几个家丁一起,把打得不成人样子的邹平,抬起,直接地扔到了路旁。
邹家的家丁,还只远远地站着,看到叶岚风离去了,才敢上前把邹平抬起,放到自己家的马车里。
这一群世纪群架,以邹平的全面失败而告终,邹莲抱着邹平痛哭,众家丁沉默不语。
想来今晚将军府之中,又会迎来一个不眠之夜。
叶岚风在登上马车的时候,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柱子,暗中点了点头。
相府之内,大夫人强势,众姨娘阴险。就连叶红莲等几个庶女,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以叶岚风现在的实力,自然没有人敢拿她怎么样,可是扶苏姨娘,还有小沫她们,可就难说了。
经过今晚的事情,叶岚风忽然想起,虽然她不愿意留在相府,可相府却是扶苏姨娘的家。为了保护她们,是时候要扶植自己的实力了。
回到院子里的时候,天色已经晚了。
叶岚风不但管了饭,还让小沫分发了银子。看看这些个家丁们个个开心得合不拢嘴的样子,叶岚风突然宣布,柱子,以后就是这个院子的护院长。而其他的家丁们,都要听他的。
最后,叶岚风拿出了一粒丹药,交待柱子服下去。
其他的家丁们,一看到柱子手里的丹药,个个都露出羡慕至极的神色。
在东临国,炼药师十分的稀有,是以,丹药的价格,更是十分的昂贵。能得一粒增元补气的丹药,对于一个身份卑微的下人来说,是一件非常奢侈的事情。
叶岚风微笑起来:
“柱子,这个院子的安全问题,就交给你了,不论是什么人,只要我不在,你就可以将他挡在门外——”
是的,人皆可挡,好象上一次叶红莲进院子里的事情,绝对不能再发生。
“知道了,四小姐……”
柱子的手里,还托着那粒丹药,他挺直腰杆儿,大声说道:
“主子一定认真帮四小姐办事——”
打了人,有银子收,升了个护院长,还有丹药送。柱子觉得,自己的这个主子,实在是英明无双,值得他鞠躬尽瘁。
叶岚风点了点头,又交待了两句,这才让他们出去了。
唤来小沫,叶岚风沐浴后换了一身衣服,却没有上床睡觉。她知道,今天打了邹平,这事儿,还不算完。
果然不出所料,一顿茶的功夫还没有过去。扶苏姨娘就慌慌张张地来了,她是得到消息,想来问叶岚风发生了什么事情的。
扶苏姨娘才一进门,就劈头盖脸地问了许多个问题,叶岚风还没有来得及回答,叶子清就差人来唤叶岚风了。
叶岚风安慰了一下紧张不已的扶苏姨娘,再吩咐小沫看好小白。自己整理一下身上的衣服,也不带丫头,就一个人,朝着前院去了。
叶岚风来到叶子清书房的时候,就看到了正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的叶子清。他清瘦的身影,映在新糊的窗纸上,有几分落寞,更有几分冷肃。
他的脸,也铁青着,没有一分的表情——
叶子清的身边,坐着面沉如水的水无痕,看到叶岚风进来,他忍不住,微微地别过了头。
就在刚才,邹将军进宫告状,说自己的一子一女,都被丞相的女儿叶岚风毒打了一顿,一个手脚断了,另外一个,躺在床上,现在,还起不了身。于是,他们要讨回公道。
平日里,水孤笑对于这些个臣子之间的摩擦,也是一只眼开了,一只眼闭。可是,现在是特殊情况。修真大会上,大家都在摩拳擦掌。邹城负责京城的治安。若是得罪了他,还不知道有什么后果。于是,水孤笑为了邹城的面子,更为了息事宁人。特意传讯叶岚风和叶子清,想问一下究竟是怎么回事。
水无痕一得到这个消息,就提前一步赶来了丞相府。一方面,他将这件事告诉叶子清,让叶子清早做准备。另外一方面。他是想看叶岚风的笑话的。
当然了,若能落井下石,就再好不过了——得罪了邹将军,就是帮叶子清添堵,正在关键时刻,叶子清一定会重责叶岚风。
叶岚风不理水无痕,只来到叶子清的面前,淡淡地一礼:
“见过父亲。”
叶岚风的声音,有些生硬。更有些敷衍。说实话,相对于扶苏姨娘这个娘亲来说,叶岚风对于叶子清,可以说是毫无感情。
本来,她也不想来应付叶子清的。可扶苏姨娘拉着她,拼命地哭,拼命地求她,她只好勉勉强强地来了。
当然了,叶岚风来,只是应个景而已,若想她认错什么的,那可真叫痴心妄想了。
叶子清看着叶岚风的眼神,是复杂的。深邃之中,隐含着恼怒。
邹莲的父亲邹城,和叶子清是对头。多少年来,两人无论在私底下,还是在朝堂之上,不是你踩我,就是我踩你,忙得不亦乐乎。现在,叶岚风打了邹平,邹城自然不会善罢甘休。
“听说,你叫人打了邹平一顿?”
叶子清的声音,听不出一丝波澜。虽然在心里,他为叶岚风痛打了邹平一顿而觉得解恨,可表面上,还是要斥责叶岚风几句,以免叶岚风会制造出更大的麻烦。
毕竟,修真大会在即,各方势力,都在为这个修真大会做着不为人知的准备。在这个时候出了这样的事,总是不够恰当。
叶岚风脸色如常地点了点头,补充道:
“是的,我是叫人打了邹平,只不过,这一顿,我是替父亲打的。”
“……”
叶子清愕然了。
怎么回事?叶岚风打架的事情,竟然牵涉到了他的身上?而且,这架,还是为了他打的?
“今天在街上,邹平来找我的麻烦,本来,我想避一避也就是了。可邹平竟然说,在朝堂上,父亲比不过他的父亲。在京城,父亲的子女比不过他的兄妹——”
叶岚风的声音很淡,也听不出什么气愤。可就是这种平和的音调,却给人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窒息感觉。
叶子清的眼神,不由地凝了一下。
朝堂上的事情,是不可以拿来到处招摇的。可邹平如此说,一定是听到了什么。可说自己的儿女不如邹城的子女——这个嘛……
叶岚风微微地顿了一下,再开口:
“他还说,他打了我,就是活该。我打了他,就是殴打朝廷命官的家属……”
叶岚风抬起头来,望着叶子清,忽然问了一句:
“父亲,邹平最后还说,父亲是秋后的蚂蚱,蹦不了多久了,是什么意思?”
叶岚风表情无辜,却在心里冷笑。
邹城拥护二皇子水清寒。而水清寒本人,又是难得的奇才。叶岚风推测,此次,若是水清寒得胜,那么,和水无痕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叶子清,自然讨不到什么好去。
一听叶岚风的话,莫说是叶子清,就是水无痕的神色,都变了。
他们万万没有想到,邹城的嚣张程度,已经到了如此肆无忌惮的地步。不但在朝堂之上,不知道掩饰,就是他的儿女们,也是口无遮拦。
“小孩子们知道什么事情,别在这里乱说——”
叶子清叫叶岚风来,本来是想斥责她几句,然后独自进宫看看邹城究竟想玩什么把戏的。可一听叶岚风的话,叶子清气得胡子真翘——
邹城,我不好好地给你点颜色看看,你还真当我是死的——
“谨尊父亲的话……”
叶岚风微微地弯下了腰去,长长的睫毛垂下,掩住了眸子里一闪而过的冷笑。
邹城敢去告御状,她就有办法让邹城有苦说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