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映寒翘班了一天,黎若灵担心得要命,电话打了几十通,短信发了无数个,但全都石沉大海般杳无音讯。
做好晚班交接工作后,黎若灵再也按捺不住,决定找到史映寒问清楚他翘班的原因,可没走多远,她竟然奇迹般地看到一路摇摇晃晃向她走来的史映寒。
顿时,她气不打一出来,冲到史映寒面前劈头盖脸便问:“史映寒,你这一整天都溜去哪里了?知道我给你打了多少电话吗?”话才说到一半,忽然嗅到史映寒那一身的酒味,忙捂住鼻子,嗔怪地看着他,“天哪,你这一身的酒味,你喝酒了?”
史映寒却没有回答她,而是上前一步,一把将她拉进了怀里。
黎若灵大惊:“你干什么?”她伸手用力推他,“让开,怎么了这是,你这个人真是……”
“对不起……”史映寒忽然说,声音低沉而哀伤。
“呃。”黎若灵愣了一下,“知,知道了,我没有怪你。道歉怎么也用这么激烈的方式。”她又试着推了他一把,“喂,让开啊。”
然而史映寒就像是没有听见她的话仍是纹丝不动地抱着她,声音却越来越寂寞越来越悲哀:“对不起……对不起,妈。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妈。”
黎若灵的身子微微一颤,转脸看着他被烈酒熏得微红的一张脸,他双眼无神地睁着,眼眶通红,像是哭过,她的心脏没来由地紧了一下,内心顿时变得柔软无比。
她真是迟钝,为什么她就从来没有想过,史映寒会这样无缘无故消失一整天也许有他的苦衷。
伸手轻拍着他的背,她没再问什么,只是贴心地当着他的依靠,安慰他,陪着他,这也是她目前唯一能做的。
不远处,孔芳呆呆地站立在那儿,眼神凛冽,表情僵硬如冰。
不是说对史映寒不感兴趣吗?那么现在又算什么?
黎若灵,我一定会让你为自己的谎言付出代价。
史映寒有些站立不稳,黎若灵那娇小的身躯已经无法支撑他,不知道该把他放到哪里才好,只好拦了一辆计程车打算将他带去傅觅风的家。
车在路上平缓前行。
史映寒好像醉得很厉害,才上了计程车便靠在黎若灵的肩头睡着了,黎若灵斜睨了他一眼,扶住他的头,让他躺在自己的腿上,以便睡得更安稳,然后又从包里拿出外套细心地盖在他身上,这才安心地将头转向窗外欣赏着整个城市被落日余晖笼罩的别样风情。
史映寒并没有真的睡着,他缓缓睁开眼,看了一眼身上的外套,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丝温暖而欣慰笑意,正打算再次闭上眼睛,就在这时,车子忽然一个急刹停在了路边,两人同时从座位上弹跳起来,史映寒没有防备,差点从座椅上摔下去,黎若灵忙眼明手快地抓住他,然后转脸看着司机嗔怪地嚷:“师傅,你要刹车好歹也提前说一声啊,我朋友要是受伤了你要负责吗?”
史映寒怔住,他转脸看着黎若灵气鼓鼓的一张脸,心口那个被剜去的地方像是瞬间被什么填满,变得温暖无比。
她……是在为他担心吗?这种感觉……真好。
“我也没有办法啊。”司机似乎很为难,说着用手颤巍巍地指了一下车外。
黎若灵纳闷地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这才发现的士车的前方不知何时突然杀出两辆黑色的面包车,将的士结结实实地拦住。
紧接着,从车上下来十来个长相凶恶的男人,冲到车边拉开车门一把抓住黎若灵的手臂把她拖了出去:“下来。”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抓我?”黎若灵惊呆了,她可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招惹了这样一群小坏蛋。
然而,她还没来得及喊完,另一只手又被人一把抓住,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身子已经朝后重重地跌去,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靠在了史映寒的胸口上。
“史映寒!”她惊异地叫,“你的酒醒了吗?”
史映寒没有回答她,而是森冷地注视着眼前这群不怀好意的人。的士司机未免惹祸上身忙用力地一踩油门,咻地溜了。
黎若灵傻眼了,这回他们连唯一的逃生工具都没了。
包围圈正在渐渐缩小,史映寒紧紧地护着身后的黎若灵:“你听好……”他凑到她耳边小声说,“等下一有机会就跑。”
黎若灵刚想答应,忽然发现史映寒的身子有些摇摆不定,顿时知道他的酒并没有完全醒:“那你呢?”她担忧地问,这样精神涣散的史映寒绝不是这群凶神恶煞之人的对手。
“我没关系……”史映寒低声道,迅速地扫视了一遍面前的敌人,决定从自己的右手边进行突破,那个方位正对着生态公园,适合逃脱,这样想着,他忽然侧身往右边冲去对准那人的脸一拳挥了过去。
然后,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史映寒那威力无穷的一拳竟然直接从那人的脸旁擦了过去,结果,他如此迅猛的攻击只打到了一片空气。
周围响起一片讪笑声,其中一个光头男人站了出来瞅着史映寒满脸的不屑:“小子,不要多管闲事,我们要的只是这个女人与你无关,要不想受伤的话就让开。”
“很不巧。”史映寒嘴角一弯,坏笑道,“这个女人的事情我管定了。”说完,他忽然弯起手肘朝旁边的男人太阳穴猛顶了过去,男人哀叫一声痛苦倒地。
就是现在:“跑!”史映寒朝黎若灵大叫一声,黎若灵拔腿就跑。
“别让她跑了。”小坏蛋们叫嚣着追了过去,却被史映寒一个个撂倒在地。
要在平常,这些小喽啰绝不是他的对手,可今天偏偏醉得厉害,视线里看过去,每个人不是模糊不清就是莫名其妙变出了两个分身,所以他的攻击力瞬间减半,但用来拖延时间让黎若灵顺利逃脱已经绰绰有余了。
“操家伙,直接把这小子给我解决了。”光头男发飙了,史映寒简直就是在挑战他的底线。
黎若灵很听话地朝前面拼命奔跑,却还是担心史映寒的安危,她下意识地朝身后看了一眼顿时懵住了,那些小坏蛋们竟然从车上拿下了棒球棍,一个个摩拳擦掌地准备围殴史映寒。
黎若灵猛地停住脚步,转身又朝史映寒的方向跑了过去。
史映寒越打越吃力,说真的在这种情况下他能否顺利逃脱心里也没底,但只要黎若灵平安他怎么样都无所谓。
他心安地想着,原本准备认命地挨揍,却忽然在眼角的余光里看到黎若灵又朝他的方向跑了过来。
他傻眼了:“混蛋,你跑回来做什么?”
“我才不会欠你人情,你别想又拿这次的事情来要挟我为你卖命。”黎若灵尽管已经害怕得瑟瑟发抖却还是要装出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她从地上捡起一根被人扔弃的木棍,举在手里面对众坏蛋威胁道,“我警告你们,我刚才已经报警了,你们别想乱来。”
光头男却一点也不畏惧,朝地上啐了一口唾沫恶狠狠地说道:“你以为你是谁,敢跟我们提条件?”说完他嘲弄似的笑了起来,身后的小坏蛋立刻跟着他一起笑,笑完,他朝众小弟一挥手指,身后那群人立刻举着棒球棍朝两人冲了过来。
史映寒瞪了她一眼:“白痴,只会帮倒忙。”
“我……”黎若灵委屈极了,她可是赶回来帮他呃,竟然被骂白痴,史映寒这个别扭男还真是不懂得知恩图报。
史映寒却不管她那一副快要滴出水来的表情,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到了身后:“从现在开始紧跟在我身边,哪也不要去。”
黎若灵点点头,立刻像只受惊的小动物似的紧紧靠着史映寒。
史映寒嘴角一弯,之前的慵懒和自暴自弃立刻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雄狮觉醒般的威慑。现在还不是放弃的时候,他必须保护这个女人。
敌人很快围了上来,史映寒吃力地左突右挡,用身体给黎若灵当挡箭牌,尽量不让任何人伤害到黎若灵,自己却已经是伤痕累累。
黎若灵忽然一阵心酸,是她连累了史映寒,如果不是她,他也不会这么累。
史映寒已经打得越来越力不从心,却还是咬牙坚持着,忽然一个小坏蛋瞅准时机打算从他的旁边偷袭,而此时的史映寒正在疲于应对他左边的敌人,黎若灵瞪大眼睛,几乎是本能地冲过了去,只听砰的一声脆响,黎若灵只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她倒吸一口凉气朝地上重重地跌倒下去。
在失去意识的前一刻她看到史映寒疯了似的大叫一声朝那个袭击她的男人冲了过去,紧接着耳边响起一阵刺耳的警笛声,然后,她就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看不到了……
急救室门口史映寒来回踱着步子。
刚经过一场恶战,他衣衫褴褛,嘴角破裂,双眼红肿,身上全是淤青,十根手指没有一根是完整的,他看上去是那样的狼狈与虚弱,仿佛随时都会一头栽倒下去,护士和医生好几次过来劝他去休息都被他粗暴地推开,只执着地盯着急诊室的大门,脸上的神情是那样脆弱,几乎一碰就碎。
终于,急救室的门被缓缓推开,穿着白大褂的中年医生随着躺在病床上的黎若灵一同走出诊室的大门。黎若灵还在昏迷中,而医生的表情是凝重和严肃的。
“医生,她怎么样了?”史映寒抓住医生焦急万分的询问。
“病人身上没有外伤,大概是惊吓过度才会昏倒,但具体的情况还要等检查结果出来才能判断,不过……”
“不过什么?”医生的转折词让史映寒的心脏又一次提到了嗓子眼,他死死地盯住医生的眼睛,真怕他会说出什么可怕的话来。
“平时你应该多关心太太,她最近应该有很大的压力,身体已经在超负荷运作。这是身为丈夫的你的失职,怎么能让已经怀孕的妻子去从事繁重的体力劳动?”
“医生,你误会了,她不是我的……” 史映寒急于解释,忽然他愣住了,有什么在敲击他的胸口,让他的心脏暂停了几秒。难以置信的盯着医生他愕然问道,“她怀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