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你去准备马车,我去和蔷儿说。”龙千越叹息一声,拍了拍慕容毓的肩膀向着大厅里走去。
素白的布绫缠绕在四周,长明灯昏黄的照在四周,大厅中央的棺木旁,叶蔷安静的坐在一边,手中握着坠在棉衣外的戒指,整个人似乎融进了这个肃穆哀伤的灵堂里。
“蔷儿。”龙千越快速的走了过去,轻轻的握住叶蔷的手,蹲下身子,“蔷儿,明天君寒就要下葬了,我陪你去城南外看看墓地。”
“好。”叶蔷站起身来,看向棺木里的叶君寒,轻柔一笑,低喃道:“二哥,你要等我,一会就回来。”
她真的从君寒的死里面走出来了吗?龙千越看着身旁走过的身影,目光里闪过担忧,本该穿素服的,可她从里到外却是一声黑色的衣裳,黑白对比之下,映着一张脸格外的苍白,长发也不曾挽成发髻,就这样随意的扎去,垂在身后,同一身墨黑的衣裳消融在一起。
“蔷儿,我扶你上马车。”她失去了往日的活力,显得格外的孱弱,龙千越轻轻拉起叶蔷的手扶她上了马车,对着一旁骑马的慕容毓点了点头,“走吧,慕容。”
“驾。”率先策马先行,马车缓缓的跟在了骏马后,车厢里,龙千越将一旁准备好的酸梅递了过来,“蔷儿,是你最爱的吃,让人从雀禳城里带过来的。”
“王爷,我不想吃。”摇了摇头,叶蔷掀开帘子静静的看着车窗外,风因为马车的奔跑而显得有些烈,吹起叶蔷一头的黑发,凌乱间,一张脸死寂的没有任何的表情,只剩下一双眼偶然的眨了眨,让人明白坐在眼前的是一个人,而不是一尊石像。
马蹄声缓缓的向着南边奔跑而去,许久中,听着驾车人的一声吆喝,马车缓缓的停了下来,眼前却是湖光山色,临湖不远处却是一处平整的土地,一株株桃花种植其间,可以想象当第一缕春风吹过来的时候,这里将会是怎样的生机岸然。
“我可以自己下来。”避开龙千越的手,叶蔷径自的跳下马车,沉默的走进了林子里,四周的土地散发着淡淡的泥土气息。
叶蔷低头看了一眼,树杆上都有些的痕迹,看来这些桃树并不是一开始生长在这里的,而是被人从其它的地方移植过来的。
轻轻的将手抚在粗糙的树杆上,耳边恍然间听到一缕熟悉的嗓音,清朗里带着浓郁的笑意,蔷儿,等到二月桃花开的时候,二哥就带你去江南,看桃花妖娆。
二哥,如今蔷儿在这里,你又在哪里?干涸的眼中再一次的落下清冷的泪水,滑过苍白的脸庞滚落在硬实的土地上。
“蔷儿,不要伤心了,这几日,你已经流了太多的泪水,再哭下去,眼睛怕是要受伤了。”一株桃树便可以引出她压抑的悲痛,明日君寒下葬,她恐怕支持不住。
“王爷,谢谢你为我做了这么多。”叶蔷轻声的开口,看着漫山种植的桃树,目光悠远而空旷。
“傻丫头,我能为你做的也只有这些了。”走上前来,龙千越轻轻的揽过叶蔷的肩膀,让她可以依靠在自己身边,而不是孤单的一个人站在这广袤的土地上。
第二日,风刮的很猛烈,吹起地上一层又一层的黄土,没有让将士们来祭拜,只是让几人抬起棺木进了林子。
“蔷儿,来见君寒最后一面。”看着叶蔷红肿的双眼,龙千越知道昨夜她肯定又是哭了一晚上,否则双眼不会肿的这么厉害。
最后一面!喉头哽咽着,叶蔷缓缓的迈开脚步,若不是一旁龙千越的搀扶,她怕是早已经瘫软在地上。
他很安详,嘴角似乎还含着那放荡不羁的笑容,一声儒雅的白色衣裳,是他最爱的颜色,佩剑干净的放在身旁,整个人看起来像是睡下了一般。
“二哥,一路走好。”叶蔷努力的扬起笑容,可泪水还是从眼眶里滑落出来,湿润了一张惨白悲痛的脸,“封棺!”
厚重的盖棺声沉闷的响起,紧接着是钉子的敲打声,叶蔷转过身,扑在龙千越肩膀上放声痛哭着,这一别,天上地下,再无相见之期。
“蔷儿,哭出来就好了,哭出来就没有那么难受了。”紧紧的搂着哭的沙哑的叶蔷,龙千越挥挥手,让一旁的将士加快了下葬的动作。
尘归尘,土归土,一切都归于平静。
“王爷,你先回去,我想一个人在二哥坟前待一会。”叶蔷将手中的冥纸一张一张的放进了火盆里,瞬间青烟燃起,灰烬被风吹散,弥漫在四周,显得独自顿在坟墓前的身影愈加的寂寥孤单。
“蔷儿,我站远一点,等你一起回去。”不放心她一个人待在这里,不放心她的承诺,怕自己一个大意,再见时,她已经香消玉陨。
“王爷,你不用担心,天黑后,我就会回来的。”她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做,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处理,她不会就这样死掉的。
张口,可看着叶蔷那纤瘦的背影,龙千越最终沉默的转过身,三两步后,看向树影斑驳下的身影,凝望许久后才再次的迈开脚步。
今日离二哥的死期正好十天,他该来了,叶蔷缓缓的站起身,将最后一张冥纸放进了火盆里,神色淡漠的褪下手腕上的镯子,轻轻的压下,瞬间银丝软剑从镯子里弹了出来。
凝望着墓碑上新刻的字迹,叶蔷凄楚的勾勒起嘴角,手上银光一闪,剑尖对准了自己的胸口,电光火石见,却见一个身影以更快的速度闪身过来,一把握住叶蔷的手腕,一个用力,一声轻响下,银剑掉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