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后,或许是为了弥补早上对赛文的伤害,凌珊很用心地为他做了顿大餐,这大餐无非是在烩饭里多加了几块熏肉。赛文吃得很开心,好像没发现这饭有些糊。
“你不在的时候,我一个人吃饭很没意思。”
他垂下眼眸,胡乱地捣着盘里的烩饭,一下子变得心不在焉。凌珊听后觉得有些不是滋味,好像亏欠了他什么,可转念一想,他只不过是捡来的寄宿者,没有资格涉入她的生活。
“我必须工作,你完全能自己生活,不用我陪着吃饭。”
虽然是心里那样想,不过凌珊还是放低语气,尽量温柔地对他说。
“我也有工作,而且不用去那么久,也不会受伤。如果你能呆在这里,我会天天做烩饭给你吃。”
赛文抬头看向她,表情十分认真,他就像做交易,想以这么难吃的玩意把凌珊留下。凌珊无奈地哼笑几声,起身朝卧室走去。
“今天晚上我有任务,吃完饭把屋子收拾干净,然后早点睡觉。”
慵懒的声音从卧室传来,赛文马上放下碗筷,起身走了过去。卧室的门没有关紧,不经意露出一道缝隙,她站在床边背对着门,先是外套后是牛仔裤,衣服一件一件从她身上落到地上。她不知道门没关好,很随意地把手伸到背后解开了文胸搭扣,紧实的背部少了些女人的柔弱,多了几道狰狞的伤疤,这称不上完美的背影却勾起了他的好奇心,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像被磁石吸住了。
凌珊并没察觉有人在看,她换上黑色文胸,从抽屉里一双肉色丝袜。她穿丝袜的动作很优雅,就像情色片中的场景——踮起脚尖踩在床头柜上慢慢将丝袜往上拉,然后夹在吊袜裤上。
赛文的心颤了一下,不由自主地朝前走了几步想看得更清楚,他看到她散开了头发,然后拿出口红细心涂抹嘴唇,每个动作都能轻而易举地让他身心起些变化,他觉得有些奇怪,但又不找出原因。
无意中的侧首,凌珊似乎发现门开着,伸脚将门踢上。“砰”地一声,切断了他的梦境,赛文回过神后意识到不该这么做,顿时脸红心跳,他仓惶地转身走到餐厅,手慌脚乱地开始收拾桌子。
过了五分钟,凌珊走出卧室,她换了件性感的紧身大V黑裙,外面还披了豹纹的小皮草,嘴唇红得就像刚吸过血。
“我要走了,晚上记得关紧门窗。”
凌珊一边说着一边将黑色高跟鞋套在脚上,弯腰时一道深沟若隐若现,她的腿很长很直,肌肉均匀得像是件艺术品。赛文擦着盘子,时不时地偷瞥两眼,发觉她直起身,他马上收回视线,努力擦洗盘子。
“你这样出去会危险。”
说这话的时候,赛文正盯着她的超短裙,那裙子只到她大腿这儿,稍微弯下腰可能就会露出内裤,他不明白为什么她今天会打扮成这样,虽然这种模样比她平时要漂亮许多。
“我有任务,你管好你自己。”
说着,凌珊在大腿内侧塞了把迷你手枪,然后拿好钥匙开门走了出去。听到沉重的关门声,赛文觉得屋子一下子变得空荡了,眼神不禁忧郁起来。他走到窗边朝底下望了一眼,她一个人走在街上,两边除了黑暗还是黑暗。人是天生就知道危险的动物,赛文有种不好的预感,他放下手里的东西,胡乱套好鞋子就追了出去。
“嗨,小妞,多少钱?”
“滚开!”
“妞,陪我开心一下怎么样?”
“找你妈去!”
凌珊推开挡在她面前想要找些刺激的家伙,越往红区走,这样的人就越多。红区曾经是条出名的红灯街,而现在是地下交易的好场所。狭小的马路两旁房屋参差不齐,墙上的石灰剥落得差不多了,一踏进这里,连空气都变得稀薄发臭,就好像自己是只穿梭在下水道里的老鼠。这块区域表面看起来和普通房子无疑,有的可能还要破旧些,可是一进门那些声色犬马、灯红酒绿会让人误以为回到了从前,当然这笔代价是相当昂贵的。
“嘿,我这里有好东西,要不要看看?”
一乞丐模样的中年人迎了上来,他见到凌珊两眼放光,就像是见到肥羊的饿狼。凌珊略微停下脚步,他马上东张西望,确认旁边没有人之后才偷偷摸摸地掏出一小包白色粉末。******,并不陌生的东西,凌珊不太明白,如今世界已经糟糕得活不下去,为什么还有人痴迷这个东西,或许他们是为了逃避现实,不过醒来之后更加深重的痛苦他们能否承受?
“很好的货色,只需要十五张领水券,怎么样?”
那只手又黑很脏,显得塑料包里的白色粉末比雪还白,看来这家伙只是无意中捡到了这玩意,好拿它换些吃用。
“不。”
凌珊冷冷地回了一个字,乞丐似乎很想要抓住这笔生意,马上拦在她面前,几乎用哀求的声音说:“十张,十张领水券怎么样?我已经有很多天没喝过干净的水了,我不想死。”
他的嘴唇干得就像枯树皮,吐出的气息有股很厉害的烟臭味,凌珊抬头看到一双已被生活压迫得很混浊的褐色眼眸,心里的冷酷与麻木不禁有些动摇。
“如果是我,我会把这东西扔掉,因为被人发现下场一定很惨。拿这个先去买杯水,明天早上去救助站找份工作,现在他们很缺搬运工。”
凌珊给了他一张大币,那人捏在手里反复看了几遍,似乎赚它不够厚,他轻蔑地哼哧一声转身就走,看到有妓女模样的人过来,如同哈巴狗一样又迎了上去。
对他种反应,凌珊并不意外,她根本没期盼他会感恩戴德,如今的世界早已没了信仰,人的冷漠有时比病毒更加可怕。
不远处有间俱乐部,不会闪亮的破霓虹灯还挂在那里,这名叫凤王的三层高建筑无疑是街上最烂的一栋,但进出的人却比其它地方多上好几倍。
凌珊走过去排在队伍最后,进门需要经过两个黑人检查,而通行证就是大把的食品领用券或者金条之类,在这里钱比卫生纸稍微贵一些。轮到凌珊时,她并没有像前面几位穿着高级的女人拿出两根金条表明身份,她只是脱下皮草披肩,然后朝保镖手里塞了点类似小费的食品券。
“你是谁手里的?”
黑人蠕动着厚嘴唇,发出的声音低而沉厚。
凌珊伸出右手食指,腾空写了个A,然后歪着脑袋故作俏皮地说:“新来的。”
保镖打量了她几眼,拿出金属探测器扫了下她的全身,检查完毕之后点头放行。一般妓女很容易进出这种场所,因为她们能带来大笔客源和财富,但必须有皮条客担保,凌珊所指的A就是这里最大的皮条客,他很神秘而且手下的妓女很多,冒充下应该没人会发现。
推开那扇破旧的门,就听到震耳欲聋的劲爆音乐,里面就像洗片暗室,昏暗的红色泛着情色与迷乱。一群穿着性感暴露的妓女靠在走廊边抽烟,只要有男人出现,她们就收起慵懒颓废,挺起胸脯,挑起勾人的眼神,向他们炫耀自己的资本。看起来今天生意不好,没几个人肯请她们喝酒。
穿过一条窄小的走廊,拨开走廊尽头的红布,一个疯狂的世界顿时跳入眼帘。舞池中央一个巨大的金属圆笼吊在半空,圆笼中央有根直径两米的玻璃管,两个脱衣舞女呆在玻璃管中随着劲爆音乐,紧贴在一起扭动出性感暧昧的舞姿,五颜六色的镭射光柱点缀两具雪白的胴体。一群僵尸像狗一样被栓在金属圆笼里,他们趴在玻璃管上,舔咬着,抓拉着,在上面留下一道又一道的血痕和唾液,凄厉的嚎叫成了背景音乐的一部分,使得舞池中的男女更加疯狂。
除了在舞池中疯狂的那些人,坐在沙发上的男女也不是省油的灯。薄如蝉翼的纱幔从璀璨缤纷的天花板上垂落在地,而纱幔后尽是丑陋的画面,嗑药、吸毒,那女人疯狂扭动腰肢,完全不顾旁边有人,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卧室。
“真够变态。”
凌珊咬牙切齿,这个地下世界似乎已经脱离法律的管辖,变得无法无天。想到自己还在执行任务,凌珊整理下情绪,然后走到吧台点了杯低酒精的鸡尾酒。她噙口鸡尾酒,把头侧向另一边,一群年纪人在玩飞镖,但镖钯并不是常见的圆盘,而是一个算得上漂亮的女僵尸,她全身****,身上插满了飞镖,那对雪脯更是像两个蜷起来的刺猬。
再多呆一分钟,凌珊就要崩溃,她扫视四处,准备找个目标下手,看到有个打扮嬉哈的金发白人小帅哥,她便捧着鸡尾酒走了过去。
“今天晚上看起来不错。”
她往金发小身旁边一靠,熟练地点上一支烟,妩媚地深吸一口,那金发小子侧首打量她许久,勾起唇角哼笑两声。
“你的伙伴呢?”
他当然是指嫖客,凌珊指下洗手间的方向,金发小子心领神会地点下头。
“真想找些刺激的。”
她的暗示那人自然明白,他低头左右扫视遍,压低声音问:
“想要玩什么?”
“最好玩的。”
话音刚落,金发小子得意地昂起头,然后拉起快要垂到膝盖上的数字大汗衫,只见他腰处绑了许多塑料袋,里面除了毒品还有些针剂似的玩意。
“这个。”
凌珊随手指了个。金发小子低头一看,轻蔑地哼笑几声。
“小妞,你要求真高。”
“如果有这个呢?”
凌珊将领口拉下,故意露出一叠换货券还有半侧雪脯。金发小子直勾勾地盯着,喉结滚动了下,似乎是在犹豫。
“趁他还没来,我们能好好乐乐。”
凌珊抛了个媚眼,伸出食指轻点了下他的胸膛,金发小子中招了,屁颠屁颠地跟着她身后拐入无人的隐蔽死角里。没想到刚入拐角,风骚的妓女就变了脸,她突然转过身将他的胳膊反拧身后用力摁到在墙上,然后掏出手枪抵上他的腰。
“好了,游戏开始了,乖乖地说出我想知道的,否则……”
“嘿!嘿!别这样,我什么都不知道!”
金发小子吓得腿软,凌珊立即拿枪抵上他的太阳穴,手暗使了把劲。
“我想知道是否有人在卖病毒,别和我耍花招,我没耐心。”
“我真的不知道!我只是做小生意……啊!!”
“再不说实话,我就把你的手拧断!”
这生硬冷酷的口气不像是随便吓唬人的,金发小子疼得满头大汗,手真的像被她拧断似的。
“伊藤……我听说伊藤在谈笔大生意,究竟是什么生意,我真的不知道。我发誓,我只知道这么多!”
“好,谢谢。”
话音刚落,凌珊一拳劈在金发小子的脖颈上,直接将他打晕。趁着周围没人,她迅速地离开这间俱乐部。
“对不起,小姐。跟我们走一趟。”
快要到出口时,两个身材巨大的黑人就拦住了她的去路,凌珊停下脚步想要回头,却瞥见身后又有两名保镖,几个黑漆漆的枪洞正对着她,她就像三明治被夹在这四人中间。
凌珊抬头往上看了眼,有架监视型摄像机似乎正对着她。她垂眸思索了片刻,举起双手放弃抵抗,两个黑人收回手枪,然后一左一右地架着她,把她带上了三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