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龙的家在行政区公寓内,很普通的二居室,凌珊按下门铃后没多久门就开了,迎接他们的是个短发女人,穿着很宽松的灰色连衣裙,看上去三十岁不到,她和凌珊一样有着东方人的脸孔,细长的眉毛,水灵灵的杏眼,是个小家碧玉般的温柔女人。
“珊,好久不见。”
那人洋溢出灿烂笑容,伸出双臂给了凌珊一个热情的拥抱,凌珊同样很激动,紧抱住她笑容满面。
“好啊,欣雨,能见到你真好!你什么时候把头发剪了?”
“就在前几天。来,先进屋!进屋之后我们慢慢聊。”
说着,欣雨从旁边鞋架上拿了双拖鞋,这时她才发现凌珊身后有个男人。
“这位是……”
她的脸上写满了疑惑,凌珊侧首看看赛文,不由自主地扬起甜笑,然后轻轻拉住他有些出汗的大手。
“介绍一下,他是我的未婚夫,赛文。”说着,她转头看向赛文。“赛文,这是我的大嫂,欣雨。”
“你好,欣雨小姐,我叫赛文,很高兴认识你。”
赛文腰挺得笔直,笑容僵硬地伸出手,紧张得连呼吸都要停止了。欣雨不敢置信,她睁大双眼,捂住了嘴巴,好让自己不叫出来。
“未婚夫?!老天,你动作太快了!我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暴龙他知道吗?”
“还不知道。”
凌珊故作神秘地眨了下眼,与她交换了个心照不宣的眼神。赛文仍保持着立正伸手的姿势等待欣雨回应,欣雨反应过来后,马上握了上去。
“很高兴认识你,赛文。”
她笑着说道,赛文有些害羞,握完手之后他的眼眸不自由主地垂下,像是盯在地板上的某块菱形花纹。从他的举动中,欣雨发觉了异样,她不解地看向凌珊,凌珊意味深长地笑着,然后弯腰拖下短靴,把脚伸进为她准备好的拖鞋里。欣雨没再多问,她又拿出一双稍大的拖鞋给了赛文,然后将他们领入客厅沙发旁,倒了两杯水放在茶几上。
“珊,你迟到了三分十九秒。”
暴龙穿着红格子围裙,手持锅铲从厨房走了出来,小小的围裙包裹着他壮实的身躯,就像硬套在大人身上的婴儿服,快被一块块肌肉撑裂了。
“熊宝宝,别把家当成办公室行吗?”欣雨走上去,踮起脚尖亲吻了下他的脸颊。
熊宝宝?她竟然叫他熊宝宝?凌珊内心发笑,脸色铁青,嘴角都忍不住抽搐起来,暴龙马上将手里的锅铲指向她,故作生气地威胁道:
“不许笑。”
话音刚落,他就看到了赛文,表情变得惊讶且带着不解,接着他把目光转向凌珊,似乎在质问她:你怎么把他给带来了。赛文看到他不友好的眼神,有些手足无措,不自觉地低头看着自己紧绞在一起的手指。
“哦,这是凌珊的未婚夫,你们大概已经见过面了。”
欣雨打起圆场,想要缓和尴尬气氛,可这句话无疑是枚炸弹。
“未婚夫?我怎么不知道?!”。
“嗯……我想挑个合适的时间告诉你。”说着,凌珊抿起嘴唇垂下眸,随手拨了下垂在额头的浏海。“我们下周要结婚了。”
“什么?!”
暴龙无比震惊,声音响得能把天花震碎。如果刚才的话是炸弹,那这句话就是原子弹,震惊、怀疑、气愤,这些表情被炸碎混合成一团,重新揉在了他脸上。赛文一下子紧张起来,似乎是害怕这个大块头不同意他们在一起,虽然暴龙和凌珊没血缘关系,但他能感觉到这个男人在她生活中的份量。
“是的,先生,我们下周六准备结婚,所有的一切都准备好了,请您放心,我们会过得很幸福。”
他一边说一边握紧了凌珊的手,苍白的脸非常紧张,四目相交,两人会心一笑,十指不由紧扣在一起。偌大的客厅没了声音,暴龙愣在原地,直到一股焦味飘来才有所反应。
“糟糕!”
他暗叫一声,急匆匆地跑回厨房,只见厨房内白烟滚滚,紧接着就是一阵砸锅卖铁声外加几句粗话。
“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不告诉我们?”
过了很久,欣雨从惊讶中缓过神,凌珊皱起眉,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我怕麻烦你们,所以想晚点再说。”
“傻瓜,怎么会麻烦呢?我们替你高兴还来不及!太好了,希望你们能白头到老。”欣雨把手搭在他们两人的手上紧紧地包裹住,似乎比他们两个还要高兴。
“珊,快来,我有东西要给你。”
话落,她拉起凌珊的手,兴高采烈地将她拉入卧室,进门前,凌珊转头给了赛文一个眼神,让他能安心地坐在那儿。赛文开始东张西望,少了她的陪伴,他看起来很不安。
到了卧室,欣雨打开衣橱翻找着,像在寻找藏了许久的圣诞礼物,过了片刻,她在衣橱最深处翻出一条白色的雪纺及膝连衣裙,然后将它摆到床上小心翼翼地摊开。
这条裙子很漂亮,大V字型领口处镶着蕾丝花纹,宽大的裙摆就像朵盛开的百合,这件简洁的小礼服款式的连衣裙如今很难买得到,就算有价格也贵得离谱。欣雨轻轻抚摸了遍,嘴角不经意地流露出幸福的甜蜜。
“这是我结婚时穿的,现在正好给你派上用场。对不起,我实在送不起婚纱。”
凌珊很吃惊,马上摇头拒绝。
“不行,这个我不能要,实在太贵重了!”
欣雨故作生气地瞪起双眼,硬把连衣裙塞到她怀里。
“不行,你一定要收下,如果你嫌弃我送的不是婚纱,那我也无话可说。”
说着,她无奈地耸下肩,这让凌珊更不好意思了,她垂眸看着手中的雪纺小礼裙,一边抚摸一边轻轻地说了声:“谢谢。”
“傻瓜,和我有什么好客气的。真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要说结婚,我们都来不及准备。。”
说这话的时候,欣雨仍然意外,似乎还没从巨大的惊讶中清醒过来。看他们的反应都那么大,凌珊有些小小的内疚,毕竟他们把她当亲人的对待,而这么晚通知他们似乎很见外。
“对不起,我真的不想麻烦你们,现在世道不好,我也不想让你们为我破费。我知道这个决定很仓促,但我觉得他就是我的真命天子,我不想错过。不过……暴龙似乎不太喜欢他。”
“他很可爱,看起来也很老实,最重要的是他很爱你。男人的眼光和女人不同,珊,只要你喜欢就可以了。”说着,欣雨轻握住她的手问:“那结婚之后,你想怎么打算呢?”
被问到这个问题时,凌珊的眉头不由皱了起来。
“我不知道,或许我会安定下来准备生个宝宝,或许我会继续工作……这个很难抉择。”
“我希望你能安定下来,如果你爸爸在世,我想他也希望你这么做。毕竟整天端着枪和男人一起冲锋陷阵太危险了,你可以申请文职,我让暴龙替你想办法。”
凌珊仍在犹豫不决,对她而言这份工作有着很特殊的意义。
“好了,不要多想了!快点生个宝宝,那我就有伴了。”
欣雨抓紧她的手很兴奋地笑着道,凌珊觉得这句有些不对劲,稍稍过滤了一下后,她顿时反应了过来,差点没尖叫起来。
“啊!天啊!你怀孕了?!”
“没错,快两个月了。”
欣雨将身上宽松的连衣裙往下拉,脸上不禁洋溢出做妈妈的自豪。
“好啊你,口风那么紧,故意想报复我吗?”
“差不多,好了,我们去吃饭吧,他应该已经烧好了。”
说着,欣雨拉起凌珊的手走出卧室。这时,暴龙和赛文两人已经坐在了饭厅的餐桌上,一个表情严肃僵硬,就像庙里的黑脸金刚;另一个半低着头,默不做声,好像刚被长辈教训了一顿。
暴龙看到凌珊出来之后,脸上的不悦化成了无奈的叹息,他瞥眼看着赛文,伸手拍拍他的肩膀。
“祝你们白头到老。如果你敢伤她半根汗毛,我就把你阉了!”
得到他的祝福让赛文很意外,这充分说明这位老大肯接受他了,虽然无可奈何的成分居多。沉闷的气氛瞬间缓和,凌珊坐到他身边,开始享受起暴龙做的土豆大餐,赛文也慢慢放松下来不再拘束,桌上讨论最多的话题就是有关他们两个的婚事,对于凌珊先斩后奏的行为,暴龙非常生气,不过他最后还是原谅她并开了瓶珍藏多年的葡萄酒来庆祝。
饭后,暴龙拿出两副扑克牌说想打牌,对凌珊而言,抽烟喝酒赌博打架是她拿手绝活,赛文就可怜了些,坐在旁边就像陪衬,几轮下来输得裤子都快没了。不过除了技巧方面的问题,他的记忆力很惊人,知道谁的手上有哪些牌。慢慢的,他开始反败为胜,一开始暴龙以为他只是运气好,到后来才发觉他和别人有些不太一样。
赛文玩得很开心,他们在暴龙家呆了一下午,直到晚饭过后才回去。回到家,他先洗了澡,然后打开床头的一盏桔红色玻璃灯躺在床上静静地等着凌珊。片刻,凌珊围了条浴巾从卫生间走出来,湿漉漉的头发滴着水珠,光滑的皮肤上有股淡淡的肥皂及消毒水的味道,在赛文眼里她很漂亮,比起那些柔弱得只剩骨架的女人性感的多。趁她擦头发的时候,他悄悄地下床从背后环抱住她,伸手拉下了她的浴巾。
“赛文,不要这样。”
她说话的声音软绵绵的,虽然听起来有些不情愿,但并没阻止他不安分的手。
“不行了……可以弄在里面吗?”
赛文隐忍痛苦低声诉求。凌珊咬着下唇犹豫着。
“赛文,你有想过家吗?有想过自己来自哪里吗?”
凌珊抱着他的头,把十指插入他的发间轻轻拨弄着,这个问题已经纠结了她很久,但她不敢多问,似乎怕问了之后他会离开。
“没想过。”
他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凌珊看不见他的表情,也猜不透这是不是他的真心话,或许他此时的眼神悲伤且充满忧郁,不愿承认自己是被遗弃的人。
“明天去见我的父亲好吗?”她说。赛文嗯了一声,把脑袋挪了几寸含住她的河蟹河蟹河蟹河蟹河蟹像婴儿一样吮吸着。
“珊,你会离开我吗?”他轻声问道。
凌珊没有回答,只是紧紧地抱着他,忧郁的双眼似乎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