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我……救命……”
无边的沙漠响起若有似无的求救声,漫天黄沙中突然隆起一个小丘,紧接着一只满是鲜血的手冲破沙子的阻碍重见天日,那只手摸索着四周,然后像抓住了什么似的猛地抽紧了,一个鲜血淋漓的身躯瞬间破沙而出。
“赛文……救我……救救我……”
气若游丝的声音飘浮在空中,赛文站直身子定了下神,接着挪动起虚弱的身体踉跄地往发声源走去。莫妮看到他的瞬间喜极而泣,她的半侧身体被直升机残骸压住了,血染深了一片黄沙。赛文抬头看向东方,那里有些微弱的光,等太阳一出来之后,这里就会热得像火炉,他必须赶快离开。
“赛文,救救我……”
莫妮向他伸出了手。赛文蹲下身,半跪在地上伸出双手捧住她的脸颊。
“你们对我做过些什么?!告诉我!”
光线太昏暗,莫妮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是能够嗅到他语气中的愤恨,她不想死,在这样的情况下她没办法再保守秘密了,说出来或许还能赢得一线生机。
“不……不是我做的……是莱恩,他用DNA和克隆技术创造出了你,他为了控制你修改了你的大脑神经,救我……救了我之后,我有办法带你去找他……”
莫妮想要抓住生存下去的最后一线希望,但她低估了人造人的智力与残忍度,赛文得到答案后,伸手扳断残骸上的一块三角型的铁片。
“你知道痛是什么样的感觉吗?”他问。
刹那间,她似乎看到他在笑,灿烂的笑容中透着让人恐惧的诡异,还没来得及回答这个问题,尖锐的铁片就刺入她的右眼眶,穿破她的眼球,直接刺入她的大脑。这样的伤很巧妙,就像被飞来的铁片正好刺中一样,莫妮的手无力垂下,嫣红的唇半张着,她仍然带着让男人燥热的诱惑,哪怕只是具尸体。赛文从她的身上找到了一个红色按钮,按钮上带有指纹识别功能,他一握拳就将这小玩意捏成碎末,然后把破碎的零部件与直升机残骸混在了一起。
“我要杀光你们!”
他喃喃自语,起身环视了下四处,在闷热且带着血腥的空气中辨别她的气息,他能感觉到她在哪里,完全用不着任何高端仪器,他必须把她找到,然后把她带回去,再杀了莱恩!
“拓,有结果了吗?”
某个房间内,伊藤坐在办公桌前拿着白色软巾轻拭一把亮而锋利的武士刀。拓进门后走到他面前,将脑部X光片和几份检验报告双手呈上。
“少爷,检查下来脑部没有损伤,她的细胞修复能力是常人的几百倍,她的新陈代谢也令人惊讶。根据这些数据表明,她应该就是潘多拉计划的幸存者,她体内细胞与病毒结合了,不但没出现强烈的变异反应,反而在增强她各项机能,或许根据这样的情况,我们有希望找到破解病毒的方法。”
伊藤放下利刃,接过手中的报告后认真仔细地翻着每一页,上面的数字着实令他大吃一惊。
“她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很差,醒来之后情绪很不稳定,刚给她注射过镇静剂,但是没有效果。”
拓半鞠身子,一板一眼地汇报情况,伊藤听后长长吁出一口气,然后将报告放在桌上。
“我去看看她。非常感谢,您辛苦了。”
说着,伊藤起身离开皮质老板椅恭敬地向拓鞠躬,接着就离开了房间。
出门之后,穿越一道地下长廊,他便来到凌珊所住的房间。目睹飞机爆炸后,凌珊就昏过去了,趁她昏迷的时候,他把她带回真正的大本营——他苦心建立起来的地下城堡,让拓做全面检查,根据数据情况分析,自己的预料完全正确,这些足以解释莱恩咬着她不放的原因了。
进了房间,伊藤看到凌珊缩在床上泪流满面,他迅速地整理下思路,走上前准备好好安慰一番,然而还没靠近,一个枕头迎面砸来,他稍稍一闪,巧妙地躲了过去。
“凶手!是你杀了他!是你!”
凌珊歇斯底里地怒吼,伊藤知道此时温柔起不了作用,他捡起枕头,一个箭步冲到她面前,直接把枕头扔到她脸上。
“清醒了吗?”他问,脸上的笑意分毫未减,这一下砸得凌珊有些疼,然而看到他的笑脸,她疯了,她扑到他身上又拍又打,就像闹脾气的孩子哭叫着。一开始,伊藤并没有还手,随便她怎么发泄,但是被打疼之后,他咬牙抓起她不安份的手,将她死死摁在床上。
“你要疯到什么时候?!你要被他杀死几次才会死心?赛文不是人!他杀你的时候根本不会眨眼!”
伊藤生气了,气得混身发颤,声音也变得粗暴起来,他想骂醒这个蠢女人,把她从不切实际的幻想中拖出来,虽然这样很残忍,但至少比像滩烂泥好得多。
绝望和悲痛已经将凌珊湮没,她对赛文的记忆仍停留在他们初遇相恋的那一段。他的木讷迟钝,他的温柔体贴,他一切的一切都是心中无法磨灭的印记,她没有勇气承受这血淋淋的事实。
“珊,有些事情别人无法帮助你,你必须要自己走出去。现在老实告诉你,每当你好好睡一觉,你的部分记忆就会消失,只记得结婚前的事情。我们已经替你检查过了,你的脑部没有损伤,问题是出在你心里,明白吗?”
伊藤的眼神渐渐柔和下来,温柔中带着一丝怜悯。凌珊累到无力,像个无助少女嘤嘤抽泣,伊藤松开了手,就像朋友一样抱着她、安慰她,帮她挺过这道难以逾越的坎。
“珊,忘记不能解决任何问题,你必须要坚强。”
话说起来总比做起来容易,他已经走了,永远地离开了,就算他活着,仍然会无情地对待她,可凌珊还是恨,恨伊藤没有放他生路。
“你不该杀了他,你不应该这么做……我恨你!我恨你!”
她哭得伤心欲绝,软绵绵的手无力地捶打他。伊藤制住她的身体,无比严肃地凝视着她。
“我不杀他,他就会杀了我们!。他是莱恩创造的机器,你救不了他。”
“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凌珊不停摇首自语,她没办法冷静下来接受他已死的事实,他们的婚姻还没开始,她已经成了寡妇。
“你还有我,不是吗?我能照顾你,我能比他做得更好。”
伊藤表情严肃,语气诚恳,可凌珊听来他就像说冷笑话,而她没有心情笑。
“我知道你现在无法接受,不过这没关系,我可以等,我也可以帮你做你任何想做的事。”
“杀了莱恩!杀了他!”
凌珊一下子平静了,无神的双眼中终于出现他第一次遇见她时的斗志,然而她把目光转到他身上时,眼中的杀意与恨意并没消褪。伊藤明白自己犯了个错误,但不等于会害怕,他坚信她会想通,也会明白他所做的一切。
“珊,休息一会儿吧,暂时放下一切,好好睡一会儿。”
伊藤又拿出了自己的拿手绝活儿——哄骗女孩子上床,这一招他很有信心,而且十拿九稳,不过他不敢轻易用在凌珊身上,说不定一不留神就被她分尸了。
“睡醒之后,我全都会忘,是吗?”凌珊问。
“是的。”说着,伊藤拿出了那本她常用的记事本。“你可以先写在上面,不过我不希望你这么做,因为我不想看到你每天都重复痛苦。”
“是吗?”
凌珊接过那本记事本,稍稍翻了几下,上面的字和事都非常熟悉,渐渐地唤醒她所逃避掉的记忆,她的手不禁颤抖起来,眼泪在眼眶中打转,接着她取下夹在旁边的圆珠笔,在记事本的最后一页写上:
赛文死了,杀了莱恩!
一滴眼泪滴落下来弄花了他的名字,凌珊呜咽着,终于抵不过悲痛扑入伊藤怀里号啕大哭,伊藤轻拢着她的身体,任由她发泄,或许待她哭累了,这一切也就结束了。
渐渐地,凌珊停止了哭泣,她靠在伊藤怀里像是睡觉了,但那本记事本她还紧攥在手里。伊藤小心翼翼地将她扶上床,然后替她盖好被子。这时已经是凌晨三点,等她醒来之后又将是展新的一天。
凌珊睡了一天一夜,中间连眼睛都没睁过,当她醒来之后就像变了个人,又恢复到以前活力充沛的模样,直嚷嚷着要吃东西。伊藤替她准备了很丰盛的一顿大餐,有蔬菜、煎蛋、还有炖牛肉,凌珊蒙头吃着,丝毫没提及赛文的事,也没问起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她的记忆似乎恢复了,可伊藤并不高兴,因为她看起来不太正常。
吃完饭稍休息一会儿后,凌珊关在房间里做了两百多个俯卧撑,然后又是仰卧起坐,几乎一刻没停过。伊藤不想放任不管,他硬是闯入房间,将她拉了出去。
“我要带你见识一下。”他说。
凌珊被他拖着前行,直到走入一间超大的类似于办公室的地方,房内,电脑、监控仪、雷达追踪器此类高端机器一应俱全,更夸张的是她在旁边玻璃隔间内竟然看到了两架隐形战斗机,这里简直就是一个军事机地。
“怎么样?现在你知道我需要钱的原因了吧?”
伊藤眨了眨眼,而凌珊并没有出现他预期中的反应,她面无表情,就像僵化了一样。
“辉,这就是你说的那个人吗?”
身后突然响起另一个女声,语气听起来有些傲慢。凌珊转头看去,一个长发美人正站在他们身后,她身材高挑,皮肤白皙,小巧的瓜子脸上有着和伊藤一样的勾魂凤眸。
“佳奈,麻烦你下一次出现的时候不要鬼鬼祟祟。”
伊藤眉头拧起,似乎有些不满,而那个叫佳奈的美人也同样不太高兴。
“混小子!叫我姐姐明白吗?!”
话落,她当众给了伊藤一拳,完全不给这位BOSS极的人物面子。被揍了之后,伊藤捂上脸颊皱着眉头用日语抱怨,就像被姐姐欺负的小弟弟,只敢开口不敢动手。
“珊!”
凌珊听到了很熟悉的声音,她马上探头寻找,看到有人在佳奈身后,他坐在轮椅上正兴冲冲地朝她靠近。
“病毒!”
凌珊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她冲过去半跪在他面前,用力地抱紧他。
“太好了,你还活着!”
“没错,是伊藤救了我,我现在好的很。”病毒笑得和以前一样灿烂,好像已经忘了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说着他撩起裤管,露出与脚上断口处相连的两个液金属态机械假肢。
“怎么样?是不是很酷?我还比以前高了几公分呢!”
真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这样说,好让凌珊不用太难过,凌珊配合他的话连连点头,只是笑容看起来有些苦涩。
“嗯,很适合你。”
凌珊与病毒紧紧相拥,两人窃窃私语好像有说不尽的话题,朋友间的重逢让人感动,这应该算是最大的惊喜了,看到凌珊恢复了正常,伊藤也非常满意,然而只过了一秒,凌珊突然起身抓住佳奈头发,紧接着一把锋利的刀叉抵上了她的脖子。
“凌珊,你这是在做什么?!”
伊藤立即紧张起来。病毒像是与凌珊商议好的,马上移到她的身后。
“给我一个相信你的理由。”凌珊一字一句冷声而道。
“什么?!”
“伊藤,你不要装傻,这个女人我见过,她就是那天参与病毒交易的人。”
话音刚落,伊藤的脸上出现一丝惊讶,好像是忘记有这件事了,而原本很淡定的佳奈不禁翻了个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