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仙侠奇缘一缕心香逝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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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8章 还归多苦颜2

御辞一时语塞。

小风故作轻松地打趣:“不是我?难道是奚姑娘?”

“休要胡说。”御辞啼笑皆非,只得板着脸道,“早猜到今晚你必会来问我,才留着灯罢了。”

小风闻言,敛了笑意,正色道:“不错,我是有问题要问你。现在奚红衣不在,你老实告诉我,你到底觉得怎样?我一点也看出不你“很好”在哪里。”

御辞不答,一动不动,像是静止了。小风耐心地等着。

良久,他才微微叹道:“……很糟糕。”

这里不是葬月宫,不是外面的客栈大堂,没有奚红衣和其他多余的人在场,他既然说了很糟糕,那就说明事实上确实很糟糕。

小风点点头,没有很惊讶,像是早已在意料之中,只是看着他问道:“糟糕在哪里?”

御辞伸手揉了揉太阳穴——自从他看不见后,好像时不时就需要去按揉一下那里——然后道:“除了看不见和灵力被封,总觉得全身乏力,且诸处大穴隐隐胀痛。”

小风脸色有点变了,这是葬月宫的人在告诉他们:这金针不仅仅只是封视力和灵力这么简单,这种歹毒的手法,还能阻了人身体里的气血循环与平衡。气血不畅,脉络淤塞,若时间长了,就算拔出针来,经脉也必然受创,功力不仅大损,且再难更上一层楼。

“的确很糟糕。”小风紧蹙眉头,喃喃道。她抬头紧盯御辞:“很难受?”这几日来千里跋涉,常人尚觉吃不消,更何况是现在的他?想必早已是痛了一路。难怪他的脸色如此苍白疲累,短短几日就已消瘦如斯。

御辞淡淡道:“尚可忍耐。”

小风不悦:“就算痛得要死了,你也永远是这句话。”她站起身,转到他身后,手放在他肩背上,轻轻按揉几处穴道,替他疏络经脉,推行气血。

御辞一怔,却马上站了起来,顿了一下,开口道:“很晚了,回去睡吧。”

小风的动作被他阻断,心里没来由的更气,双手搭在他肩上一使劲,又把他给按坐了回去——这下是用上了些许内劲的,但现在即使是些许也足够了。

御辞像是有些怒了,冷着脸道:“风儿!”

小风恨恨地道:“你为什么就不能让我陪着你?每次一受伤你就一个人躲起来。你连在我面前都不愿收起你那混账的骄傲么?”她口气虽狠,但手上却是截然不同的轻柔力道。

御辞一怔,她又口气不善地补上一句:“坐好!别逼我点你的穴。”

御辞知道这人向来说到做到,迫于无奈,只好僵着身子不动了。他不由气闷,他堂堂的枫溟庄主,竟然也有被威胁的一天。

但不可否认,经这一推拿揉捏,全身隐隐的痛的确是消减了不少。

四下寂然,偶尔远处传来一两声犬吠,空气里弥漫的是蜡烛燃烧的气味,灯花慢慢又积了下来,二人一站一坐,皆默然不语。

眼见过了快半柱香的时间,御辞忽按住小风放在他肩上的手,让她停下,然后站起身来,道:“已经夜深,回房去吧。”

小风皱眉:“你怎么老要赶我走?”

御辞觉得有点头痛:“此夜前来已是逾矩,如今夜深,再不回去,恐遭人闲话。”

小风翻翻白眼:“要遭人闲话,说的也是我。我都不担心自己的名声,你担心什么。”她想了想,四下看了看,很干脆地道:“今晚我就睡你这儿了,随便找个椅子就成。也好有个照看。”她坦坦荡荡地说出这句惊人之语,像是说“今晚月亮真圆”一般平常,脸都没红一下——莫忘了这人的来历,人生的前十八年都生长在那开放的现实社会,自然不将某些纲常礼教放在眼里。

只不过这一句话对于她面前的青年来说,威力着实不小。御辞觉得头更痛,禁不住又伸手去揉太阳穴,这不是无奈,而是无力了。

他睁开眼睛——虽然他眼前还是一片黑暗,但旁人看来却会因为那冷邃的眸子而觉得压力倍增——他伸手抓了小风的手腕,直接拖她到房门口,摸索着开了门,把她推了出去,丢出一句:“快些回房。”

“嗳,御辞?”小风还没反应过来。

“喀”一声,门在她面前关上,然后里面再没一丝声响了。

小风顿时被气笑,这算什么?闭门羹?”凌御辞!你简直……”她一时竟找不出贴切的词来骂那人,只好气哼哼地转身走回旁边自己的房间。

深夜。

众人已经入睡。

御辞的房门忽然又轻轻地推开了,一袭冰衣悄然踏入,转身关门,没有发出一丝一毫的声响。若是她刻意隐藏气息,即使是顶尖的高手也难以发觉,更何况现在躺在屋里的那人已与常人无异。

她搬了张凳子绕过屏风,悄悄放在床头,坐下,借着从半开窗户里泻入的月光仔细端详着床上的人。

他睡得很不安稳,两道剑眉微微地皱起,似正被噩梦缠绕——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遭逢如此大变,身上又时刻隐痛,是极有可能频发恶梦的。

小风摸了摸手腕上的灵犀镯,默念口诀,取出一盏茶杯大小的物事来。借着月光细看,却是一盏极小的玉雕宫灯。这是苗疆女娲庙的“静魂灯”,将此灵灯燃于床头,可为所照者驱辟梦魇,安神定魂。这玩意儿平时无甚用处,只是偶尔兴致来潮取来赏玩,不想今日竟派上大用场。

她以灵力祭起静魂灯,那小小宫灯便亮起柔和清光,飘移至御辞的枕边,照着那苍白的面容。良久,那微皱的剑眉终于舒展开来,沉沉入睡。

小风轻舒一口气,靠在床栏上,闭目浅眠。

神思渐远间,隐约忧虑,明日,又该去往何方?

小风问过奚红衣,知道他们来云深的这一路的饮食起居情况。奚红衣说起御辞虽是不习惯,却游刃有余的时候,小风还是放下了些心的。

他虽不能看,却还能闻,能听,能尝,能触碰。

最起码她还没有见他被绊倒,被烫伤,或者坐空过椅子。

她以为这一切都是依靠他那天生比别人敏锐的感觉。但是很快她发现,原来自己错了。

御辞清晨醒来的时候,小风已经收了静魂灯离开了。他一如既往的平静,只是略微讶异自己昨夜难得好质量的睡眠。

他下床,站起来,只迈了两步就绊到了昨夜小风搬到他床头的凳子,踉跄一下,顿时站住不动了。凳子倒在地上滚了两下,发出两声“骨碌碌”的声音。

他记住了屋内所有的摆设,所以才能不被绊倒不坐空,但位置改变,他便无从知晓。虽然天生敏锐,但也需深厚功力作为依托,方能感知天地万物。如今灵力尽失,便和平常的瞎子一般无异了。

声响不大,但足以吓门外的人一跳。

小风和奚红衣猛地推门,冲进房内。小风几步冲到屏风后,一眼扫去便知道发生了什么,她赶紧弯腰把凳子放好,伸手拉御辞坐下。

御辞微微侧头,道:“我记得昨晚临睡前,这儿是没有凳子的。”他语气还是与平时一般平淡,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但听在另一个耳朵里,却总觉得已被看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