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百城百战解放战争系列:解放青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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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保卫青岛(2)

工友们来到仓库,用木管车、运筒车推的推,拉的拉,有的干脆肩扛背驮,人来人往,川流不息。到凌晨4点多钟时,仓库里的四万匹棉布一点不留地被搬到了十几条通风地沟里隐蔽起来了。

干了一晚上,大伙虽然个个汗流浃背十分疲劳,但一想到明天给敌人唱的是一出“空城计”,心情就变得十分愉快。

天亮后,果然又来了一批国民党兵,这次开来的卡车不是两辆了,而是齐刷刷的一排十几辆,那阵势,气势汹汹如入无人之境。

卡车开到厂门前,敌兵们一看大门敞开着,心里美滋滋的,还误以为是昨天傍晚把工人们给震唬住了呢。

一个敌兵洋洋自得地说,“你们今天怎么不关门啦?嗯,是怕子弹不长眼吧?实话告诉你们说,谁也不敢和枪把子对抗。”

工人们没有人与他接言,只是躲在一旁心里偷着乐呢。

卡车在仓库门口停下了,这群匪兵跳下汽车涌进了仓库,一看傻眼了,空荡荡的库房里连一片棉布也不见了,惊问道:“棉布都哪里去了?”

“哼,哪里去了?长官,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呢?夜里你们来把布都拉走了,今天又来折腾,我说你们还有完没有完?”

孙吉祥故意装做不高兴地埋怨着。

敌人呆了,但仍不大相信地问道:“谁拉走的,我们怎么不知道?”

“我怎么能知道是谁拉走的,反正和你们一样穿着军装,背着枪开着车,不让装就要开枪,我们能有什么办法。”

“真的?”

“信不信由你,难道说棉布还能飞了不成?”

“你们到厂子里去找找看,别他娘的叫这些臭苦力给搞了鬼。”敌兵头目吩咐说。

几个国民党兵背着枪,围着厂子瞎转悠了一圈后,又转到车间里去看。

护厂队员们心里都捏着一把汗,跟在敌兵身后监视着,一旦棉布被敌人发现,那就只好跟他们硬拼了,谁也不忍心将自己的血汗被敌人抢走。

这些从来未进过纱厂的国民党匪兵,走进车间后,两眼抹黑,只见一排排机器,一个个铁架,却没有棉布。他们压根就不知道还有通风地沟,只好回来向他们的头目报告说:“没有发现棉布。”

敌头目这下真的相信了,只好悻悻地走了。

临走时,敌兵们还在纳闷,到底是哪一部分把棉布给拉走了呢?青岛的国民党军并非一个派系,他们只有狗咬狗般地去胡乱猜测了。

四万匹棉布保住了。

这是青岛地下党组织带领工人们,机智勇敢团结战斗,与敌人巧妙周旋的成功。青岛第一纺织厂幸免了一场黎明前的浩劫。

6月2日凌晨,人民解放军入城部队进入沧口。

一棉的工人在地下党组织的带领下,立即动手赶写标语,制作横幅和欢迎小旗,排着整齐的队伍,走上大街,欢迎人民解放军的到来。这座被日本资本家和国民党控制了近三十年的工厂,终于回到了人民的手中。

青岛的工人阶级真正站起来了。

二、护电厂星火得以燎燃

青岛电厂的工人,也在地下党的领导下,积极开展护厂斗争,并准备迎接人民解放军的到来。

说起青岛电厂的护厂斗争,就得提起赵景业这个名字。

赵景业,年方二十岁,一位血气方刚的小伙子,他就是****青岛市委秘密派入青岛电业系统开辟地下工作的地下党员。

他高小毕业后,即进入青岛电厂工作,并秘密加入了地下党,后因身份暴露,悄悄离开青岛,躲过了敌人的追捕。经组织安排,来到即墨县店集镇创办起一个秘密联络站,以开饭店、旅馆为名作为掩护,公开身份是。连胜栈。的账房先生。

负责收集情报,接送干部,工作颇有成色。

然而好景不长,地下斗争往往会因一个小小的疏忽,便会召来无穷的麻烦,这个用钢笔记账与众不同的账房先生,引起了中统特务的注意。当他发现已被特务盯上后,不得不离开即墨,返回了平度南村青岛市委的驻地。

为了迎接青岛的解放,市委决定把领导青岛电业工人开展护厂斗争的千斤重担,压在这个年轻的共产党员身上。

秤砣虽小坠千斤,共产党人的智慧是不能以年龄来衡量的。

处于黎明前夜的青岛,是最黑暗的一段时期,前线国民党军惨败的消息不断传来,令惊慌失措的国民党青岛当局煞是紧张。

外围重兵布防,意在抵抗人民解放军进城;市区内则设置大小特务机关二十二处,弹丸之地形成了一个密如蛛网的监视系统。每晚8时全城戒严,隔上一阵子还要搞上一次全市大搜捕,地下党开展工作极其困难,被抓到的地下党员不是枪毙就是扔进海里去喂鱼,白色恐怖笼罩着青岛,让人谈虎变色。

而此时的青岛电业中,还没有建立党的地下组织,工会组织中也没有自己人。

赵景业就是在这样一种极其艰难、极度恶劣的形势下潜回青岛敌占区工作的。临行前,市委领导再三嘱咐:此去非同小可,责任重大,即使是拄着棍子讨饭吃,也不许撤出来!

赵景业是冒着随时都有坐牢和杀头的危险,义无返顾地投身到这场拂晓前的较量之中去的。

万事开头难。

离开青岛几年,赵景业对电业已不再熟悉。进青岛前,组织上介绍情况时,曾说到电厂有个叫刘芳亭的变电所值班员,是国民党“黄色工会。的常务监事,此人性格豪爽,敢为工人说话,但仅此而已。至于刘芳亭究竟如何背景他却一无所知。

为了打开局面,赵景业决定会会刘芳亭,探探底细看有无争取的可能。

会会人家,说话容易做起来难。咋个会法呢?不相不识的,非亲非故的,人家肯见吗?

古人有眉头一皱,计上心来的说法。赵景业急中生出智慧来,也用巧计相约刘芳亭。他让在电厂工作倾向革命的同学于恭殴约请刘芳亭,谎称已久不相聚,邀他到家中小酌。刘芳亭信以为真如期赴约,赵景业则在于家特地坐等相会刘芳亭。

当刘芳亭跨进于家,见一青年人坐在于家的火炕上,以为是于家的亲戚,正不知如何相称时,年轻人却先开口了:“刘先生,久违了,我是北面来的,上级派我来青岛专门找你,说你是二届工会的常务监事,敢为工人说话,我们对此很欣赏,感到你人很正派很有正义感。”

刘芳亭被这突如其来的一番话惊得目瞪口呆,他心里清楚“北面”二字的含义,一时间紧张得脸上直冒虚汗,因为他还没有这种心理上的精神准备,一时竟不知应该如何应付这种突然出现的场面。

还没等他回过神来,那年轻人又开口了:“刘先生不必紧张,今天咱先见见面,以后还有事要找你,过几天再去见你好吗?”

刘芳亭不知该如何回答是好,干脆,头一扭,转身出门走了。

这是一次没有对话的见面,从各种迹象分析,刘芳亭本质好,可以作为争取对象。

赵景业当机立断,趁热打铁,当天傍晚就找到锦州路刘芳亭的家中了。

他的突然到来,使刘芳亭十分惊讶。

“刘先生,想不到吧?”赵景业先主动打了招呼。

“啊……不是说过几天吗?怎么这么急?没想到你……”

刘芳亭有点语无伦次了。

“反正也没事,顺便过来与刘先生说说话,啦啦家常,不欢迎吗?”

虽说是勉强让了座,刘芳亭却借故要出去买菜和以打水为名意欲躲开。赵景业热情地按住刘芳亭平静地说,“饭我早巳吃过了,你也别忙活,我们就这样坐下来说说话,好吗?”

为了解除对方的顾虑,整整一个晚上,赵景业不歇气地给刘芳亭讲述“北面”的事情,讲国民党的垂死挣扎,讲共产党的文明之师与仁义政策,越讲刘芳亭的心里越亮堂越开窍,脸上渐渐露出了笑容,隔阂消除了,话就越说越投机了。

刘芳亭还用气炉子做熟了饭,两个人边吃边聊,心窍一开,就都敞开了思想,刘芳亭当即表示愿意接受共产党的领导。共产党怎么指挥,他就怎么干,这一晚,赵景业就宿在了刘芳亭家。

通过刘芳亭,赵景业又先后发展了。黄色工会”的另一位常务监事贾清臣和监事王思臣,后来又在台东变电所发展了数人。

至此,青岛电业终于有了共产党自己的地下组织。

据此,青岛市委指示: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迅速把工作重点转移到护厂斗争上来,决不能让国民党带走电厂的一颗螺丝钉,确保以光明迎接人民解放军进城。

几个地下党员分头行动,到工友们中间去做宣传:。厂子是咱工友们的饭碗,眼下外面很乱,一旦坏人闯进厂来毁了厂子,咱们一家老小可怎么生活?”

这样一宣传鼓动,引起了工人们的共鸣。

同时地下党利用实际控制的工会领导权,提出了秘密护厂的主张,就是看住工厂大门,防止外人擅入,看好机器设备,坏人胆敢破坏,就用乱棍打出去。

这种秘密护厂的形式,对个别破坏的坏人来说是有效的,可一旦反动当局狗急跳墙派兵前来炸机器怎么办?那可是棍棒不能解决问题的。要想护好厂子,就应该有枪,这枪,最好是以合法的形式出现。

讨论来研究去,地下党就把主意打到了厂保安队身上。于是,由贾清臣和刘芳亭出面,以工会常务监事的合法身份,邀请厂保安队长孙克勉到贾清臣家喝酒。席间套开了近乎,由贾清臣提议,三人结为拜把兄弟,按年龄为序,刘芳亭为大,贾清臣为二,孙克勉最小为三是老弟。

三人一齐叩首,对天盟誓,按照江湖上的那套规矩,也口中念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一脸的神圣,在这神圣的后面,青岛电业的地下党,却拥有了一支护卫电厂的武装力量。

此后,孙克勉又约了大哥二哥到保安队玩,并告诉部下们:

这是我大哥和二哥,今后他们来队上一律放行。这样一来,护厂工作就更多了一份可靠的保障。

另外,还争取了厂分管警卫班的王根仁,为了牢牢地控制住警卫班,原籍崂山的刘芳亭,听说警卫班长王文云也是崂山人,就主动和他拉老乡关系,并把他请到家里去喝酒,这关系一拉竟拉出一对亲戚来,天遂人愿,一顺百顺,警卫班成为秘密护厂的一支重要武装。

当形势紧迫时,秘密护厂急需转为公开护厂,地下党决定:

让刘芳亭、贾清臣以工会常务监事身份,前往厂部会见厂长徐一贯和协理刘文东,说服其同意组织工人护厂,并提出具体意见。

徐一贯早就有耳闻,工会理事长胡延漠忙于与国民党上层拉关系寻后路,厂工会实际上早已控制在面前这两个人的手中。

当时还不知道他们就是共产党,所以对他们俩提出的要求,既不敢轻视,但也不愿重视,就顺水推舟来了个折中的办法。除同意工人可以轮班护厂外,其他如购置枪支等项要求一概拒绝。

但后来随着形势的急剧变化,国民党当局开始出动军警,闯进有些厂子进行抢劫破坏了。

时局险恶,所有人都在迅速地做着抉择。

刘芳亭和贾清臣,第二次约见了徐一贯,向他晓以大义陈明利害。这一次,他可能也意识到了时局的严重性,倒没费什么周折,答应得挺痛快。

问:如果上面派人来炸设备怎么办?厂子里可否出一笔钱堵一堵?

答:可以。

又问:危急时,可否把主要发电设备的零部件拆卸转移、封存?徐一贯犹豫了一会儿也答应了,并主动提出拨一批金条出来,给发电所主任徐国章,命他保管好,以备设备危急时使用。

厂方上层允许护厂,护厂斗争终于由秘密转为了公开化。

刘芳亭和贾清臣在党的指示下,又秘密派人通过青岛的高密同乡会,购得九支步枪以壮声威。工人们也纷纷要求参加护厂,护厂队伍由最初的三四十人发展到全厂职员的百分之八十,自动地与警卫班、保安队混合编班,轮流上岗昼夜巡逻。到后来,连一些中层管理人员也要求加入进来,使护厂由公开走向了合法化。

此时,厂里不少人已经知道,是共产党在暗中组织护厂,信心更加坚定,做到了护厂生产两不误。国民党反动军警先后三次企图破坏发电厂的阴谋,都在我地下党领导下的护厂斗争中败下阵来。

第一次是春节后不久的一天早晨,从海上驶来一艘小船,从船上下来一名军官和两个士兵,声称奉上级命令前来拆卸发电机护板,以作军事之用,瞪眼扒皮来势汹汹。

护厂人员不慌不忙,让他们出示命令文本,他们却掏不出来了。

护厂人员呼啦一下围了上来,他们见护厂人员人多势众,又有枪支,这是他们所没有料到的,胆便虚了,只好拍拍腚灰溜溜地走了。

第二次,国民党警备处派来了三四个穿便装的军人,要求查看电厂地形和主要设备。护厂工人知其来者不善,分析可能是敌人为破坏电厂,前来掌握第一手资料的。于是,主动递烟倒茶,主动介绍情况,随后把他们领到了煤厂,利用敌人对电业方面的无知,谎称吊煤机是最重要的设备,把这伙混蛋给胡弄过去了。

最后一次是临解放的前三天,即5月31日。十几个持枪的国民党兵,在一个敌连长的带领下强行闯进厂来,大门门卫拦也没有拦住。

来者提出要在主厂房楼顶上,架两挺机枪,枪口朝北,意图不言自明。我地下人员赶紧佯装害怕地说:“老总,房顶上有两道高压电,俺们谁也不曾上去过,要上你们自己上吧。”国民党兵都是些银样蜡枪头,一听说有高压电,谁也怕被电死,只好作罢。

在整个青(岛)即(墨)战役期间,护厂工人们吃住都在厂里,基本没有回过家。家属们送饭到厂外,隔着电网扔进去,一直坚持到6月2日中午,人民解放军完全收复青岛。

6月2日中午,市内不时响着稀疏的枪声。

电厂护厂工人站在楼顶上,看到国民党兵仓皇往海上逃跑,目迎着人民解放军昂首进城,心情都十分激动。

在地下党的领导下,青岛电厂保住了,敌人的一切阴谋,都化作泡影。

青岛电厂发电供电没停止一分钟,这在战争期间是十分不容易的,它保证了生产和生活的正常运转,为安定民心起了重大的作用,不管是政治账,还是经济账,从哪个角度都是无法用数字来计算的。

这座山东境内最大的电厂,完好无损地回到了人民的怀抱。

需要提及的是,青岛解放后,赵景业先是被安排在《青岛日报》秘书科工作,后辗转好多地方若干部门,1965年秋天又重新回到了电业,直至1988年离休,再也没有离开过电业。离休时任青岛电业局教育科科长,今年整七十岁。

三、旧队伍为保家园立新功

青岛市内人口众多,建筑物林立,经济文化设施集中。为避免战火对城市的破坏,把这座美丽的城市完整无损地交给人民,人民解放军进入市区之前,决定快速挺进,进入市区后,停止使用重武器,力避同敌人进行巷战。

途经四方火车站时,西路部队截获了满载弹药的敌军卡车,将敌人压缩到海岸一带。这时,四方港口内停泊着三只汽船,汇集到港口竞相逃命的敌兵,霎时间冲上汽船甲板,挤得满满当当的,船还未来得及开,即被我军截获俘虏了。

自6月2日拂晓起,国民党军队已全部溃败,兵不是兵将不是将的,一窝蜂似地奔向码头仓皇登船逃窜,来不及登船的,后来都成为人民解放军的俘虏。

市内国民党各军政警宪特机关的人员全跑光了,可在市政府、警察局、财政局等要害机关的门口,都仍有身穿黑色警服的警察,在荷枪实弹地把守着,这些要害机关里已经没有一个人上班,实际上只是一座座空房子而已。

这是怎么回事呢?

难道这些国民党警察,没有接到撤岗的命令,他们为什么没有走?还是另有什么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