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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盔甲浮尸

时光往回倒,80年代。

桃源村有个村民叫朱奔迈,是个脑子非常活络的人。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桃源村靠古埂水库,这朱奔迈就吃上水库了。

虽然朱奔迈不会游泳,但却有一套捕鱼的本事,80年代中期,朱奔迈还是用渔网捕鱼。那时候古埂水库旁有三个自然村,水库里的资源自然而然由三村均分,明目张胆个人捕鱼行为是不允许的。所以朱奔迈都是晚上出动,搞条小船,一晚上下个十几网,收获颇丰,小日子过得也还过得去。

到了80年代末期,大家对钱的渴求越来越强烈,脑瓜子活络的就有些不择手段起来。朱奔迈从一本《故事会》的豆腐干广告上看到了电子捕鱼的信息,就亲自去上海买了电瓶和金属网兜,自制了一个电鱼器。

电鱼器这东西大概也属于中国特产,是完全违反生态法则的存在。渔网捕鱼小鱼小虾还能从网兜眼里跑掉,继续生长。电鱼器朝水里一戳,直接给水族断子绝孙。大鱼人吃,小鱼小虾不放过,捞起来炒干晒干,变成“猫粮”。

电鱼的收获比以往网鱼要丰盛得多,朱奔迈越弄越来劲,每天晚上都往水库跑。这天晚上,月朗星稀,朱奔迈拖着那条小木船又下了水库。他常常在水库边上电,那些鱼好像怕了他似的,都躲到水库中央去了。朱奔迈把木船朝水库中央划了划,刚电了两下,忽然间头皮一麻,他依稀看到水库中间的水面上仰躺着一个人,随着水面的波纹微微起伏。

不会是电死人了吧?朱奔迈吓坏了,他哪里想得到半夜三更湖里还会有人!赶紧把船朝那边划了划,再看时,只见水面波光粼粼,什么也没有。

朱奔迈胆战心惊,心说这人难道又沉下去了?他本就不是个很高尚的人,回过神来,心里就剩下一个念头,赶紧离开这里!出人命了不撇清关系那是死罪啊。拼命划船朝岸边逃,逃了一段距离,不放心,又回头看看,一看之下更傻眼了,还是那个地方,水面之上,飘着一具惨白色的浮尸。

这回看得比较清楚一点,那浮尸身上好似散射出微弱的毫光,这光华掩盖了浮尸的细节,显得影影绰绰,叫朱奔迈瞧不清肌肤和面孔。就连那浮尸身上穿着的衣服,都显得模模糊糊看不太清楚。朱奔迈调转了身子,船尾作船首,朝前划了一下,离那尸体又近了一点。但奇怪的是,尸体身上就像盖了片毛玻璃,始终瞧不细致。朱奔迈定睛了许久,才看出那尸体的右手执着一根船篙状的物事。

朱奔迈疑心他是早已死在湖中的其他船家,和自己电鱼并没有什么关系。船随着惯性还在向那浮尸靠近,朱奔迈有心去看看到底是谁。没想忽然之间,那浮尸之处又变得空空如也。

这回的变化就在眼前发生,朱奔迈心胆俱裂,急急回身,匆忙之间动作幅度过大。他所用的小舟不过两臂宽,这么一晃动之下,赫然便翻了船,船上电瓶电鱼器还没关上,随着朱奔迈一起落入水中,暴起一圈弧蓝的火光,朱奔迈口鼻进水,只觉得全身骤然一麻,便失去了直觉。

等到朱奔迈再醒来的时候,他已是在水库的岸边,身子趴在岸边芦苇丛里,一双脚却还泡在水中。朱奔迈在被电到的那一刻就知自己必死,哪里料到居然会生还,欢喜得险些要哭出来。经历过生死的人最是能体会到生命的宝贵。他此刻根本没想到自己的那条破船,站起来四处张望,只想找到自己的救命恩人,好好感谢一番。

这时候天刚蒙蒙亮,水库边一个人也没有。朱奔迈找了半天,也没看到“恩人”,百思不得其解,没人救他,自己怎么可能在那种情况下幸存?

水库比不得江河湖海,那些活水的水面下有暗流,落水还有可能被潮汐裹上岸。可水库那是一倾静水,不动烟波,纵然有浪,也是风吹水面。落在水库中心,是不可能无缘无故漂到岸边的!

难道碰上“雷锋”式的好人了,做了好事不留名,把他扔这里自己走开了?也不是很合情理啊,还有,自己之前看到的“浮尸”又是怎么一回事?

想起浮尸,朱奔迈连忙朝水库中心看去,那里,什么也没有!

朱奔迈回到家,老婆还睡得正熟呢,听到动静,起身一看窗外的天色,说:“怎么快天亮了才回来,去早市卸鱼了?”

朱奔迈一边在五斗橱里翻干爽衣服,一边把自己晚上碰到的怪事前前后后说了一遍。她老婆脸都吓白了,说:“这是怎么了,这是怎么了,你赶紧找花常荣问问。

花常荣是村小的老师,和朱奔迈自小一起长大,走得比较近。加上花常荣又算得上村里的文化人,所以朱奔迈惯常有什么疑难事情,总要去和花常荣商量一番。

朱奔迈夫妻来到花常荣家,把晚上发生的怪事这么一说,只见花常荣紧锁眉头,却没有惊讶失色的神情,不由暗暗奇怪。朱奔迈说:“花大哥,你在想什么?”

花常荣一怔,说:“奔迈,你碰上的事的确蹊跷奇怪,但是,更蹊跷的是,这样的事情可不单单是你一个人遇上了。”

朱奔迈说:“花大哥你这是怎么说的,难道你也看到过那具浮尸?”

花常荣说:“我没亲眼见到,可是大根家的三毛子看到过,还有,我母亲也看到过。”

朱奔迈眼睛睁得像铜铃,朱大根家的那个顽皮崽子三毛子他知道,就在花常荣手里读书嘛,他看到可以理解。可是花常荣的母亲都死了十几年了,她也看到过是什么意思?

难道一具浮尸会在水库里漂十几年!

这太离谱了吧。

花常荣见他一脸不相信的神色,说:“我可不是瞎说,小时候我妈跟我讲过好几次这个事情,说她刚嫁过来咱们村那会儿很穷,还没解放嘛,村里有个小地主花有福,算和我爹是个本家,挺照顾我们家的,让我妈去他家帮工赚点零用。有一年夏天,我妈和花有福家其他几个女帮工去湖里采菱角,不知怎么看到湖心有浮尸,惊吓之下不慎翻了船,几个女人都不会游水,当时都以为必死无疑,谁料水下像有东西在托着推着她们一般,将她们送到岸边。三毛子也是,去年夏天,他和我班里另外一个顽皮同学懒得割草,搞了个大木澡盆去水库捞浮萍喂猪,同样看见水里有死人,惊吓落水。另一个同学会水,三毛子是旱鸭子,落水后大喊大叫的,结果反比那个会水的同学先上岸。”

朱奔迈夫妻二人嘴巴张得大大的,都吃惊得合不拢来。

花常荣接着说道:“三毛子的事情以后,我留意了很多附近落水的人,又找本村近村的老人打听,发现我们这辈还有我们的上一辈甚至上上一辈,都有不会水的人掉在古埂水库里没有淹死的事情,其中好些人都在水库里看到了东西,最最奇怪的是,落水过后的几天,他们都会做类似的梦。”

朱奔迈知道花常荣虽说是村里的知识分子,但也喜好求神拜佛,十分迷信,文革时没少挨斗。可他也没有想到花常荣会神神叨叨到这种程度,居然去研究这种子虚乌有的东西。朱奔迈可不想花常荣变成那个样子,好歹一个大知识分子,变成神汉算哪门子鸟事!他赶紧掐断话头,对花常荣说:“也许碰巧罢了,作兴我夜里偷鱼精神紧张眼睛花。落水后胡乱挣扎抱住块船板什么的……”

花常荣摇头:“世上哪来那么多巧事,你晚上必然会做梦?”

朱奔迈说:“会梦到什么?”

花常荣说:“我要告诉你会做什么梦,你做了那个梦就会说是我暗示的作用,我先不说,等你做了奇怪的梦来找我,不必你说,我先猜一猜你那个梦境,看看我猜得对不对。”

朱奔迈没辙,说:“那我看到了那具浮尸,会不会出什么事啊?”

花常荣说:“不会的,除了我母亲得癌症而死,其他那些落水者我打听了,大多无疾而终。其实我已得出一个推测,只是缺乏验证,三毛子人小言微,讲话颠三倒四的也说不清。如果你也做了那个梦,那么我的推测恐怕就是正确的了。”

朱氏夫妇看花常荣一副莫测高深的样子,只好泱泱打道回府。

当晚,朱奔迈果然做了一个怪梦。

梦里面,他还是在古埂水库电鱼,四周围白茫茫的,像是下了很浓很浓的雾气,朱奔迈也没觉得怎么害怕,梦里面倒好像忘了那具浮尸。

忽然,一只黑黝黝的手从水里伸出来,搭住了他的船头。梦里的朱奔迈揉揉眼睛,就见随着水里那只胳膊的屈伸,探出来一个模模糊糊的脑袋,脑袋上隐约带着顶黑魆魆的古怪帽子。然后,水面下的另一只胳膊也露了出来,手中握着一根东西,仿佛是长柄镰刀。

朱奔迈那根恐惧的神经仿佛刚刚被拨醒,大惊,就用手中电鱼的电叉去戳那个人,那人应手而倒,漂浮在水面上,像纸扎的人儿一样,轻飘飘的越漂越远。朱奔迈心中忽然冒出“浮尸”的字眼,似曾相识,一身冷汗,跟着就醒了过来。

醒过来再也睡不着,睁着眼睛捱到天亮,急急忙忙去找花常荣。

花常荣一看他双眼通红的样子就知道不出所料,制止急于倾诉的朱奔迈,说:“让我猜猜,你梦到了一个穿盔甲的人。”

朱奔迈一愣,再想起梦中那人帽子的款式,手臂上隐隐约约的护肩护腕,可不就是小人书里常常见到的那种古代盔甲!

连忙点点头。

花常荣又说:“穿盔甲的人拿着一杆长戈。”

朱奔迈说:“好像是镰刀,长柄镰刀。”

花常荣说:“对,戈的样子跟镰刀差不多的,是古时候的一种长兵器。”

朱奔迈又点点头。

花常荣接着说:“最后,他变成浮尸飘走了。”

朱奔迈本来半个屁股掸着凳子,一听这话,立刻站了起来:“就是,就是!花大哥,我是不是见鬼了,你可要救救我。”说话之间,脸都青了。

“别急,坐下说。”花常荣把朱奔迈又按回到凳子上,话锋一转,问,“你知道寡妇庙吗?”

朱奔迈摸不清花常荣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说:“寡妇庙?我小时候好像听老头子提过,说咱们村口原来有座老庙叫寡妇庙,后来叫日本鬼子给扒了建了个小炮楼子。”

“知道那寡妇庙的由来吗?”

朱奔迈摇摇头,搞不懂为什么刚刚还说浮尸来着,怎么一下就扯上寡妇庙了。心说难道那个浮尸是寡妇?不对啊,穿盔甲,拿兵器的,应该是个男鬼!想着心里又是一阵哆嗦。

花常荣说:“你听我给你讲讲由来,说不定你就明白你见到的到底是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