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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泥塑肉身

故事听到这里,大头忽然叫了起来:“大爷,我看您就是那位花常荣老师吧。”

我和胡知道白了他一眼,心说这小子真多嘴,谁不知道这位大爷在卖关子讲自己的伟大故事,中途说破多多少少会让当事人有点尴尬。

大爷一愣,搓搓手憨笑起来:“被你看出来了啊,没错,我就是花常荣。”

胡知道给花常荣续上一根烟,说:“花大爷,您接着讲,后来怎么着?”

花常荣深深吸了口烟:“后来,我就给我老兄弟朱奔迈讲了那个寡妇庙的由来呗。寡妇庙,嘿嘿,给寡妇立庙,全中国估计也是独一号吧,我小时候听大人提到这个庙就觉得奇怪,后来做了教师,具备了一定知识,更觉得匪夷所思,还专门为这个去市里查过历代县志,你别说,还真给我找着了。还记得古埂水库怎么来的吧?”

大头说:“大爷你之前说了,那是曹操的大军每人一担土,一夜之间造了个水库大坝。”

花常荣点头道:“没错,但那只是传闻,不尽真实。事实上,县史里有记载,曹操大军进驻合肥,还真来这里筑过一条大坝,不过不是一夜,而是费时一个多月。”

大头说:“呀,曹操这猛人还真来过咱这地方啊。”

花常荣笑笑,忽然伸头拍拍大头的脑袋:“多读读书,你一口合肥腔,怎么对历史一无所知啊,咱合肥历来兵家必争啊,张辽威震逍遥津,魏军和吴军在大东门逍遥津那块好一场大战呢,还有步行街那有个明教寺,又称古教弩台。这个称谓怎么来的啊,那就是原先曹军驻扎的大本营,曹操点将练兵的地方。”

大头脑袋点得像鸡啄米:“对对对,好像明教寺里还有口古井,青石井沿上有好多被井绳磨出来的深痕呢。啊,明教寺原来是这么来的,我还以为和倚天屠龙记里那个明教有啥关联的,小时候去明教寺,都要跑到那井亭里翻查一番,以为能找出****令或者乾坤大挪移秘籍什么的……岔了岔了,大爷您接着侃。”

我们都被大头的话逗笑了一气,一时之间,心情倒也好了许多。心里只盼望花常荣这个故事讲下去,能让我们找到海洋失踪的蛛丝马迹。掉进水库里的人会自动被送到岸边,失踪的人会不会自动出现呢?

“哦,那我就长话短说吧,免得耽搁你们找人。曹操派人修水库大坝时,得到老百姓的拥戴,附近的村民都主动前来帮忙,男的担土挑泥,女的端茶送饭。桃源村往上年代久远,三国时就已存在,村里有个年轻寡妇叫锁娘,长得水灵灵,娇俏无比,性格又温柔良善。曹操委派筑坝的监工是大将李典,李典手下有个偏将叫乐邾,乃是大将乐进的堂兄弟,平时桀骜不驯,这个人看上了锁娘,就闯进锁娘家想要成其好事。”

“锁娘拼命反抗,但她哪里是乐邾的对手,就被乐邾奸污了。事后锁娘羞愤难当,就去找一个叫公羊锐的小兵卒子,想让他帮忙告发乐邾。公羊锐也是一直仰慕锁娘的人,平时又常常吃锁娘送的饭菜,听到这个消息,那真是心如刀绞。可是他一个小兵,怎么能告得倒乐邾呢,就劝锁娘忍一阵,等过两天李典将军来视察的时候再说,李典性格比较正直,如果他知道发生这种事情,不会袖手不管。”

“锁娘哪里能忍耐得住,只当公羊锐惧怕上司,不敢为她出头,当即回家,抱了四岁的孩子,就去了大坝边上,那时大坝已经筑得八九不离十,前几天又下过雨,水库里的积水已经相当深了。锁娘就乘人不注意,拉着孩子投了河。”

“事情就这么巧,就在锁娘投河的时候,大坝上一个简易的拉土架子倒了,把堤坝上六个挑土的士兵划拉下水库。拉土架子不懂?就是那种三根木头搭起来的,类似于简易滑轮吊车的那种东西。曹军大多是来自北方,不识水性。此时大坝离水面挺高的,一时也无人下去救援,就听见落水兵卒时不时蹦跶出水面,发出一声声短促的呼救。”

“同在水库里的锁娘听到呼救声,放下怀里的孩子就去救人。在千百人的注视下,娇弱的锁娘将六名大块头士兵一一艰难地拖到岸边,然后自己就沉进了湖底。”

“公羊锐听到这个消息赶过来已经晚了,心中追悔不已,他一边痛骂乐邾的丑行,一边绕着水库哭泣,最后也投湖而死。”

“众口铄金,其利断金,李典后来听到这个消息,果然砍了乐邾的脑袋。并下令大坝开口放水,寻找湖中三人的尸体,奇怪的是,当水库里的水放干以后,只找到寡妇锁娘的那具尸体,锁娘孩子和公羊锐的尸体不见了。为了表彰锁娘的节烈和良善,李典就修了一座小庙宇来纪念锁娘,这就是独一无二寡妇庙的由来。”

大头傻眼了:“你是说,水库里那个浮尸是公羊锐?三国时候的,我的妈呀,那不是千年老鬼?”

“可不,当年朱奔迈听到这结果也是这么说的。他问我出现这种现象到底是什么原因,我就告诉了他我的推测,我所知道的几件事都是在寡妇庙被日本人毁了以后发生的,多半,事情还是与寡妇有关。当然,这些都是推测,一直到现在也只能算推测,我也找不出什么来佐证。”

“当年日本人毁庙的时候,推倒了锁娘寡妇的神像,发现里面竟然有尸骨。也就是说,当年李典为锁娘寡妇塑像,是直接在她肉身上泥塑的。历经千年以后,据说推倒神像之时,散落出来的骨头根根都有着玉石一样的光华。”

“日本人见不得中国人被神化,决定将尸骨收集起来焚化,有个叫花大名的汉奸翻译,却偷偷藏了一块尸骨,带回了家。这花大名是财主花有福的侄儿,抗战胜利后,花大名被国民党枪决,这块尸骨就落在了花有福的手里。我母亲当年在花有福家帮工,亲眼见到过这块骨头。”

“而我听说的最早一个旱鸭子落水没淹死的事例,就是发生在毁庙的那段时期。我把这些事和朱奔迈一说,朱奔迈倒也算灵清,问我是不是该找到那块骨头,平息公羊锐的怨气。我说公羊锐那算不上怨气,毕竟他不是害人,而是救人呢。或许他只是用这种方式提醒我们这些后人要记得锁娘。你们说呢?”花常荣手中烟抽完了,老实不客气又从胡知道手里接过一根。

胡知道说:“我觉得,这既不是怨气,也不是提醒,而是一种执念。”

花常荣“咦?”了一声:“怎么说?”

胡知道说:“公羊锐跳水之前,锁娘和她的孩子还没被打捞上来,所以公羊锐入水的意图,寻尸大于寻死,古人不是讲究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吗。甚至,公羊锐内心深处希望锁娘母子没有被淹死,最好还能被他找到,救起。日韩亡灵界有一种说法,说死者在死亡前的思想会形成一股执念,让亡灵纠结在这股念想中解脱不开,所以,浮尸是他的形态,救人是他的执念,这并非是主观行动,而是一种条件反射,一种魂念的延续。”

大头目瞪口呆:“胡哥,你太能掰了!”

花常荣深吸一口气:“原来如此,我倒没想过还有这种解释,当年我和朱奔迈讨论后,却都以为和锁娘的遗骨有关。有天晚上,我和朱奔迈一起,去老坟场挖了花有福的坟,果然在他的烂棺木里找到了一只铜盒子,盒子里放着一截宛如玉质的骨片。老家伙生前就宣称锁娘遗骨是他的至爱至宝,死了果然也舍不得留给后代,不过就算留给后人,也没谁稀罕吧。”

“后来呢,后来呢?”大头忍不住催促。

“后来,后来我们准备给锁娘重修个庙,可是村里不批准,再后来朱奔迈就和我商议,把那个骨片抛进了水库,既然不能修庙,好歹也让锁娘和公羊锐团聚。说来也怪,自那以后,水库里也时常有落水后莫名其妙获救的,我走访了好些人,但他们都说只是莫名其妙获救,没见到我形容的那种浮尸,也没有做什么奇怪的梦。”

大头说:“啊,那说明抛骨头还是有效果啊,胡哥,你所说的执念可不能自圆其说。”

胡知道脸色一窘,我说:“也许是团聚让执念得到安抚了呢。”

胡知道马上来了劲:“对对对,我知道了,锁娘死后,肉身被塑成了泥像,她的魂魄就附着在泥像之上,她的魂魄大概能常常和公羊锐的魂魄相聚吧,花大爷的故事里始终没有锁娘那个孩子的讯息,所以说,锁娘的魂魄和公羊锐的魂魄一直都在这片区域内,搜寻着孩子的消息,所谓的执念,只是找出那个孩子的执念。每个落水的人获救,大概都被那股执念当成锁娘的孩子。日本人毁了寡妇庙以后,花大名偷了一片遗骨,其余骨骸都被烧毁,那么,锁娘的灵魂应该就只能附着在这片遗骨上。花大名拿它当宝,找了个铜盒子装骨头,却不知,金属是鬼魂的克星。那个谁不是有个理论,鬼魂就是一组永不消逝的生物电波嘛,金属盒子屏蔽了这股电波,锁娘和公羊锐也就失去了联系。”

花常荣点头,接过话:“所以,公羊锐用浮尸来提示我们,用梦境来启发我们。是了是了,几十年转不过的脑筋,一下子给你说通了,畅快!畅快!当遗骨被抛进水库的那一刻,锁娘又重新和公羊锐取得了联系,他们继续在水库里寻找孩子,却再也不需要提醒我们什么了。”

我心中有个念头一闪而过,猛地站直身子:“花大爷,翡翠湖最近没落水的人吧。”

花常荣一愣:“没,没听说,怎么了。”

如果没人落水,水里哪来的手机呢?如果这个地方有着不会淹死人的定律,那么有人落水,肯定会被救,既然没有落水者被救的新闻,那么,也许是淹死了无人知。那么这个湖中定律也就不成立,定律不成立,也就是说,那两个水中幽魂有了意外?

我问大头:“海洋是不是用N8的?”

大头摇摇头:“你怀疑海洋掉翡翠湖了?没那个事。海洋是复古派,他的手机还是爱立信T39呢,常跟我们讨论他收藏的那些黑白单色屏幕手机是多么多么经典。”说着说着就叹了口气,神色不自然起来。

看着大头的伤感样,我不由哑然失笑,也是,我钻牛角尖了。水里有手机不代表有人落水啊,这里晚上虽然冷清,白天还算游人如织的,湖中游船也不少,划船的人掉个手机在水中还不是要多正常有多正常。

就在这个时候,胡知道的电话响了起来。

电话是海洋爸爸打来的,他告诉我们,联系上海洋的表哥杨云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