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仙侠奇缘别枝惊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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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延宁府西的的琵琶湖上,秋光潋滟,小风将一湖清冷的秋水吹得生出春水的妩媚来,高过人头的木芙蓉下,立了许多士子,正分了几堆在那里吟诗作赋。

梅枝一人倚着湖边一亭的栏杆边发傻。

依着她,这等散发着醋味的聚会断不肯来的,但舒深说,来延宁府这许多日都没有带她好好逛逛,有些对不起她,这回是在琵琶湖畔,风景佳,她若不爱搭理那些喜欢搭讪的文人,自可以去湖边玩。再者这聚会却是府间的赵老爷特地为他举办的,舒深此番取了解元,而那赵老爷又是出身于赤埠,也算是老乡,故此有心替他办个风光些的诗会,若他不去,总是不好。若是梅枝不去,他又觉得甚无兴味。

舒深自那日在红线楼与梅枝合演了一出戏,便十分眷恋梅枝身上清新软和的味道,想着揽她入怀时一瞬间的绵软,便觉得心蹦到太阳穴那儿去了,不停地鼓着要跳出来。当然他恪守着君子的本份,只敢偶尔握一下梅枝的手。

可梅枝却是守不得淑女的本份,舒深后院读书的时候,她去前院与小荷及那些姑娘们厮混,回来便将那些作派使在舒深身上,偎个身子,搂个脖子啥的,直逼着舒深按不住将她搂至胸前才嘻嘻而笑,待得她起身离去,怀中一空的感觉令他甚是惆怅。

好在梅枝十分体贴他要读书的心情,这样的事也只偶尔一做,要不然,这小院再清静也别想让他读进书去。

舒深带梅枝赴会,自也有炫耀的意味。果然,梅枝的到来使园中诸子眼睛都一亮,虽然也有别人带了女伴前来,但梅枝的样貌无疑是最出色的。与他一直较劲的张公子与刘公子的眼中射出了嫉妒的光芒,舒深微笑着装作没看到,牵了梅枝湖边散步去了。

不过作为新晋解元,舒深总是为人所瞩目,免不了这个兄那个兄的前来搭讪。梅枝便象现在这样离得远远的,免得被那些酸文假醋熏倒。

她正低头捉摸着舒深什么时候可以结束应酬,两人可以去湖的另一边,忽觉地上有阴影移来,移至她身前三尺又不动了。大白天的也有鬼?不过似乎没有鬼气呢。她抬头,就见身前站了一位翠色锦服的男子,正小心翼翼地看着她。见她抬头,他笑了一下,露出齐整的白牙:“敢问仙子芳名?”梅枝叹了口气,你瞧吧“姑娘你叫啥”才五个字,这文人愣是给整出六个字来,何其啰嗦。本着精简节约的原则,梅枝的红唇中便轻吐两字:梅枝。虽只是两个字,但那如黄鹂出谷般的音质也教那男子欣喜异常。他激动地往前走了两步:“在下许东凝,梅仙子可否允在下在亭****坐?”梅枝的眉头皱了起来:你要坐就坐呗,反正这儿也不是我家的。她转头将目光朝向湖面:“随便。”心里却想,这男的怎么这样,你又不是妖不是鬼,怕我一个降妖的。

其实,梅枝神游天外时常是意态飘渺的,若是不言不动,站在那里倒也是翩然出尘,尤其是今天,为了与舒深相配,特意穿了一领白衣,湖边一立倒颇有些遗世独立的仙姿,也难怪那许东凝不敢坏了此景。只是他不知道若是她多说一句话,梅仙子便立即从云头跌落尘埃,滚个一身泥。

亭中多了一人,却依旧安静。那许东凝按捺不住,期期艾艾开口道:“梅仙子看这琵琶湖的风景如何?这水波清浅,足可涤人心境,远观青山,影影重重,实乃……”

梅枝打断他道:“我没有看湖。”

“那仙子因何而生遐思呢?”

梅枝盯着水道:“我看鱼。”

许东凝点头道:“嗯,鱼戏清水倒教人想起采莲曲,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鱼戏荷叶间。”

梅枝怪异地瞧着他道:“看鱼让你想起江南?太远了吧。我只想着这湖中多鱼,且肥,若捉上来了是红烧好还是油炸好。还有,我不叫梅仙子,仙子,我叫梅枝。”

许东凝的表情有些抽搐,忽听旁边有人“卟哧”一笑,两人都转过脸去。

亭里不知何时又来了一个紫衣的青年,此时正看着他们浅笑。

许东凝见了那男子却往前紧走了两步道:“三……啊,李兄,我正与这位梅、梅枝小姐赏景说话,李兄来得正好,一起,一起吧。”

那李兄依旧微笑道:“其实东凝兄说得不错,梅小姐天人之姿,称一声仙子也不为过,更何况,当日抚宁春涨楼中,在下倒是见过小姐仙术。梅小姐何必过谦。”

梅姿一听这话,倒上下仔细地打量了他一番,见也是一个玉树临风的公子,鼻挺唇艳的,只是那双闪着攫取光芒的桃花眼让梅枝有些不舒服。既是被这人看到了,梅枝也不推脱了,只是不想纠缠于仙子与否这样的话题。她看着两人道:“那么许公子和李公子也是参加此次乡试的了?”

那李兄道:“在下李玉田。我与东凝倒不是赶考的,我们是在京城做生意的,与赵老爷有生意上的来往,因正好在延宁府,故也受邀。”

梅枝心道,原是做生意的,难怪起名叫“玉田”,心思一动,嘴便顺了出来:“那你家是不是还有兄弟叫‘李金山’呢?”

李玉田奇道:“梅小姐怎有此问,你是认识叫李金山的人么?家兄却是叫李玉海。”

梅枝失望地摇头:“不是,我只是觉得生意人想要吸金,家中有玉田自然还会有金山。”

李玉田笑了起来:“梅小姐真是有趣。敢问梅小姐府上是巴山梅家吗?”

梅枝心中微讽:就知道这种场合这种人家,是要将那出身放在前面的。她将唇一勾道:“不是,梅枝乡野村妇,家世不值一提。”场面话,她虽然不屑说,却也是能说一二句的。

但那李玉田与许东凝显然不信她的话,自当她自谦或是不想报家门,都笑说:“可不知是何处仙村能养出梅小姐这样的乡野村妇了。”

梅枝懒得再说,恰此时她听到舒深叫她:“梅枝,我们游湖去可好?”那自然好,不过站在亭外的舒深可不是一个人。他的身边婷婷地站了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子,盈盈一双大眼,那身子却是十分单薄,仿佛风一吹便会倒了一般。

舒深看了一眼梅枝身边的两个男子,上前执了梅枝的手道:“赵小姐邀我们游湖,我们这便去吧?这两位是……”梅枝还未开口,一边的赵小姐倒向舒深介绍说:“这两位,一位是许东凝许公子,另一位是李公子,都是来自京城,是家父的客人。”又指着舒深对那两位道:“这位便是延宁府此次的解元舒深舒公子了。”于是众人一一见礼。那李玉田看舒深甚为着紧梅枝,眼中射出玩味的光芒。

梅枝从未坐过船,游湖于她倒还真是件新鲜事。一有好玩的事,她别的事自是放下了,先是将整条船都荡遍了,又站去船头吹湖风。舒深一直陪着她,不时地也跟她说说这湖的风景,说说笑笑的。船上没几个人,除了舒深和梅枝,便是赵小姐及李、许两公子及几个侍从婢女。只是舒深陪着梅枝到哪儿,那赵小姐必会在哪里出现,湖风吹得她略有些抖,许东凝劝她进舱,她却说要尽地主之谊。最后还是舒深送她回舱,才又出来陪梅枝。梅枝觉得那赵小姐不肯听许公子的,不肯听李公子的,仿佛就等着舒深的一句话呢。

回到客栈后,梅枝以手支额,一动不动地看着舒深。舒深被她看得发毛,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道:“梅枝,梅枝,你怎么了,湖风吹得头痛了么?”

梅枝幽幽说道:“舒深,今天的诗会,我怎么觉得是赵老爷为赵小姐办的招亲会呢?”

舒深的目光沉了一下,伸手将她一缕掉下的发捋到耳后道:“梅枝,别多想了,即便他办的是招亲会也与我们无干。”

梅枝皱了一张脸道:“有人来抢你了呢,怎与我无干?你看看赵小姐今天,只恨不得挂你身上了吧?”

舒深忽一笑,伸手揽了她道:“你这横村一霸,也会怕抢么?”

梅枝横了他一眼:“那是在横村么。再说抢东西是不怕,这抢人么还得看被抢的人啥想法,要不然抢来也白抢。”

舒深刮了一下她的鼻子:“你不是信奉‘不抢白不抢’的么?”旋即正色道:“梅枝,是我没跟你说明白么,你这么担心?”

梅枝道:“说什么?你从来没跟我说过什么呀。”烛火下她的眸滟滟生波,舒深忽觉浑身发热,不由凑至她耳边道:“梅枝,我喜欢你,我真的很喜欢你。”

听这一句,梅枝仿似被那符纸咒语击中,浑身不能动弹,却有火焰,渐渐从跳得振天响的心房处慢慢往上燃烧。舒深只见她一瞬云霞满颊,衬得双眸亮如星子,不由自主地便将她往怀中带。就见那樱唇微张,颤颤地说道:“舒深,我也喜欢你。”舒深脑中一阵轰响,眼前只有那张红唇,不假思索地便将自己的唇贴了过去,包住了那艳红的唇瓣。

舒深的怀抱有股墨香,不厚实却温暖,梅枝懒懒地依着不想动了,实则,唇上的柔软与压迫也教她浑身发软。蓦地,舒深的软舌顶开她微张的唇,侵入齿间,那舌灵活地与她纠缠着,舒深的大手亦在她的后背游移,让她呼吸也急促了起来。她忽然想起红线楼中诸位姑娘的言传,那舒深似乎也很熟练,却不知是谁传他的?她喘息着略推开他:“舒深,她们说要做那事前才这样的,你,你,你是想要……”舒深一怔,却更凶猛地吻她,直吻得她几乎要透不过气来,才放开她,略平了平气道:“梅枝,我只想亲你。那事,要等洞房了才可做。”

次日,舒深对梅枝说:“今日,我们回赤埠吧。我想跟爹娘说了,让爹跟你爷爷提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