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男人,不管我是否愿意,都霸道地强行把他的名字刻在了我脑子里。
“女人,就算你恨我,我鹜悠还是把你放在了心上,不后悔!后会……无期!”
曾经无人涉足的凤鸣山如今已被开辟出一条条平整的山路,我独自一人走在路上,脑袋里混乱不堪,脚下如同踩在了棉花上般虚浮。
“女人,就算你恨我,我鹜悠还是把你放在了心上,不后悔!”
为什么明知有恨,还会不假思索地去喜欢?
为什么明知自己的感情不会得到回应,还是倔强地去付出?
情之一物,让人伤透了脑筋。
百无聊赖,我随意踢飞了脚下的一个小石块,石块偏离山道滚落。
“谁?”
一声冰冷肃杀的叫喊从石块滚落的地方传来,我心头一惊,第一反应便是自己遇上了麻烦,紧接着便看到一群腰系红丝带的白衣人个个手执长剑从前方的土丘闪了出来,戒备地看着我。
这群人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不动声色地摸上了软剑,虽然与他们无怨无仇,但看这架势,若是他们突然攻击我,我也得有所防备。
“怎么回事?”
清朗低柔的声音从白衣人后方传来,刹那间,我心尖一跳,失了方寸,这声音……
“门主!”
白衣人自觉地退到两旁,让出一条道路,随后,一个人缓步走出。
俊秀的身形若柳扶苏,却比以往看上去更加的成熟,多了几分男儿的气概,素白的锦衣和腰带随风摇曳,三千青丝亦是被白色的帛带绑缚,那一身素白,是为我而穿吗?
染儿……
一双清澈的秋水明眸已不再像从前那般无忧,染着一层如烟似雾的忧伤,此刻,正闪烁着惊疑难明的光。
“你……你是……”
染儿,我成了如今这般模样,你可还认得我吗?
深深地看他一眼,我紧咬着自己的下唇,毅然转身慌不择路地逃离。
染儿,曾今,我不止一次地期待着重逢,可是如今真正相逢了,我却不得不强忍着心中的痛逃离你的视线。你心中那个玉儿早已在两年前的爆炸中坠崖身亡了,而我,是个注定要活在黑暗中的人。我过不了自己心中的那道关隘,我无法让自己以现在这副鬼样子去面对你。
你们,就当我死了吧!
“玉儿!”
染儿,对不起!
我一咬牙,强迫自己狠下心,用轻功逃离他的视线,可是我没料到染儿早已不再是那个曾经任人宰割的柔弱男儿,无论我怎么运功,都无法躲过他,心中急作一团,泪水朦胧了视线。
“玉儿,我知道是你,你停下!玉儿!”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老天,楼玉从未求过你什么,只这一次,我不能让他看到我,不能啊!
“刺啦……”
“劈——”
霎那间,万里晴空突兀地电闪雷鸣,眼前白光刺目,晃得我睁不开眼,胸前挂着的雀翎玉异常灼热,中心投射出的一道白光与当空一道闪电相触,我只觉自己被那白光包裹,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一点点,化作细微的颗粒,在空中渐渐消散,归于尘土,无痛无知。
“嗷——”孔雀长鸣,穿云入耳,恍然间,我看到一只浑身雪白的孔雀漫步云端,招展无暇的尾羽,一双浅红的眼中,倒映着我的模样……
“滴答、滴答……咚!”
正午时分,摆钟敲响,我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所看到的,便是久违的景象,装潢典雅的别墅卧房,白色的窗纱,柔软舒适的席梦思大床。
猛然惊醒,我豁地坐起身,环顾着四周的一切,只觉自己完全摸不清头绪,为什么,我会在现代?
当我低头看时,身上穿着的却是古装,腰间的软剑,脖子上的雀翎玉,都在。
我拿起雀翎玉端详半天,它始终像件普通的玉坠,没有任何反应,但是按照当时在凤鸣山的情形来看,这一切的变故,分明与它有着密切的联系。
怎么会这样?
难道说,是我在古代的一切,就这样结束了吗?
是啊,即便是留在那里,我还能怎么样呢?
可是,明知如此,我还是觉得那里有些事情是我必须去完成的,那里有许许多多我要负的责任。我怎能就这样放手离开?
我把雀翎玉紧紧攥在手心,抱膝坐在床上出神。我一直在想,我到异世,究竟是为了什么?我的使命,是什么?
“咚!咚!咚!”
三声钟响惊醒了我,赫然发现,我居然已经呆坐了整整五个小时,腹中空空,已经开始了抗议,我敲了敲脑袋,不管怎么说,总不能让自己先饿死啊!
起身走进浴室彻底沐浴之后裹着浴巾坐到梳妆台前,当看到镜中那张脸的时候,我的心噗通一跳,纵横交错的疤痕消失了,明明……明明身上所有的东西都是古代的,可是为什么,我的脸……会回复到我现代本来的模样?
“老天爷,你到底在跟我开什么玩笑?”对着镜中久违的脸,我喃喃自语。
我原本与家人常住的家已经在穿越的那一晚被火海吞没,现在所在的房子是爸妈私下里以我的名义买下的,极少人知道。而爸妈在这里藏了只有我知道的秘密。
静下心来,我化了个淡妆,许是长期在古代生活的缘故,我已经习惯了长发飘飘的感觉,一头及腰的长发就那么随意地披散着,随后又换了身白色的连衣裙,习惯性地,把红宝石软剑当作了腰带装饰。
到了阳台,我将一盆马蹄莲移开,揭开了盆子下面的实木地板,下面是个坑,坑里是爸妈藏好的一个小型密码箱,密码,是我们一家人的生日组合。
箱子我从未打开过,只是记得爸妈曾经叮嘱过我,那里面是爸妈存在国外的全部资产还有黑帮的一些内部机密资料。
把磁盘插入电脑,果然,有整个帮派的违法记录,也有爸妈的对头内混的证据,而我最关心的自然是爸妈的死究竟是谁下的手,一切的资料证据,都指向一个人。
思忖片刻,我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谁啊?”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是我极为熟悉的。
“孙叔叔,是我,萧雨。”萧雨是我本来的名字,而孙叔叔是爸爸从小玩到大的朋友,也是爸爸的生意伙伴。
“小雨?真的是你?你没死?太好了!你现在在哪里?怎么之前一直都联系不上?”
我扫了眼电脑上显示的日期,我在古代已经生活了十二年,可是在这里,时间却只过了一年多。
“孙叔叔,其实,我找你是有些事情要跟你商量……”
……
安顿好一切之后,我便出门去了超市买些吃的东西回来。谁知在回家的途中,却忽地下起了瓢泼大雨,电闪雷鸣,让人猝不及防,偏偏我又没有开车,而这一带属于城郊,多是有私家车的富户,极少有计程车往来,所以等回到家的时候,我已经成了一只活脱脱的落汤鸡。
“劈——”
一道闪电划过,声音在偌大的别墅里回荡,越发显得一个人,孤零零的。我实在是不明白,爸妈赚这么多钱却弄得家破人亡,到底有什么意义?
“哎!”一声沉重的叹息之后,我无奈地拎了买来的东西放进冰箱,随后上楼去换衣服。
开了卧房的门,我正要转身去旁边的衣橱找件家居服,却在转身的刹那,被耳边传来的那一声嘤咛和眼角瞥见的影子惊得浑身僵硬,不得动弹。
“呃嗯……Y……玉……”
一道轰雷自窗外的空中响过,蓦然转身,那一刹那,我睁大了眼睛,生怕眼前的一切眨眼间便成了虚无的幻象。
此时此刻,就在那张浅蓝色的大床上,一个体态修长的男子正幽然转醒,素白长衫轻纱层叠,秀发铺了满床,却挡不住那张秀美如兰的脸容,和那缓缓睁开的迷蒙水眸。
刹那间,我喜极而泣,若说历尽生死磨难,只为换来这宿命中的姻缘,那么,我无怨无悔了。
眼角的泪水在涌动,我的嘴角却在向上扬着,幸福之泪,只为伊人……
我挪动着脚步,一步步靠近床边,短短的距离,却仿佛跨越了天与地的界限。
可是,狂喜之时,我却忘记了一件事……
所以,当他起身看到我,而我也正要向他伸出手的瞬间,他冷寒着双眸,扭住了我的手腕,言语间带着被人侵犯领地时的敌意,“你是谁?”
我是谁?
那一瞬间,他的转变和前所未有的肃杀之气让我没来得及反应,懵了好一会儿,看向他的目光由诧异,渐渐转为了然。是了,我忘记了,如今的我,是萧雨的模样,而非他记忆中的玉儿。
可是,若我告知他真相,他会信吗?毕竟这一切,在常人看来都是如此的不可思议。
“说,你到底是何人?可是你掳走了玉儿?她在哪里?”
一连串的质问,让我想发笑,又有些感动,这小家伙刚刚醒来不看清楚自己的处境,却一心蒙头打探我的消息。
从前的我,从不曾想过,那个躲在我身后的小弟弟也会有为我独当一面的一天。
可是,他究竟是从哪里学到的这些功夫?出手迅速,拿捏到位,让我毫无还手的余地。
我忍着手腕传来的剧痛,扭头冲着他苦笑,“人在你面前,你却不认识吗?”
他皱了皱眉,满脸狐疑之色,这也难怪,若不是亲身经历,这样的事情摆在我面前,我也不会相信。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染儿,是我!”
这诗在那个时代是不存在,而那时候,我最喜欢做的事便是对着染儿一遍又一遍地念叨这两句诗,如今想来,我竟是在很早以前就已经恋上了他,那个羞涩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