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到了大厅，眼看着水晶旋转门就在前方，却听到身后追来的女人喊道：“快，拦住他们！”
糟！
门口的警卫一时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正要迷迷糊糊地堵截过来，我略一思忖，掏出了身上所有的现钞扬散出去。
金钱永远能迷乱人的眼睛，制造混乱。我身上带的钱不多，所以趁着这一眨眼的工夫，我就已经拉着暗香跑了出去，顺手接了车钥匙，瞅准自己的车径直跑过去，迅速上了车，自里打开另一边的门，“快上来！”
我迅速掉转方向，急速向前冲了出去，开出一段距离后，发现那些人并没有追上来，才算松了口气，稍微减缓了车速，扭头看向身边的人，却惊讶地发现，他的反应有些不对头。
只见他趴在车窗口，迎着凉风，呼吸有些急促，仿佛在极力压抑着什么。
“你怎么了？”
他的上身依然背对着我朝向车窗，扭头想我看来，我瞬间愕然，那双眼角上扬的狭长眼睛中波光点点，仿佛含着一层水在荡漾，瓷细的脸颊泛着不正常的酡红，媚态横生，任谁看了都会无法自拔。可他那反应就像是……不会吧……
“那些……那些人不知给……给我吃了什么，催发了我体内的药性……”他艰难地说完了话，每个字都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可见他有多痛苦。
我在路旁停下车，犹豫地问道：“药性……是……媚药？”
他目光躲闪地点点头，双手因为药性不自觉地拉扯着衬衫领口，可我在他眼里除了迷乱、痛苦，还看到了浓浓的忧伤和屈辱。早知道，他虽身处红尘，却是个自爱之人。
“我马上带你去看大夫！”
“不！”他忽然紧紧抓住了我的手，近乎哀求地看着我，“不要……不……”
“为什么？”我几乎是吼出来的，不知为什么，我就是忽然有些恼火，他都成了这个样子，为什么不肯看大夫？
“我……不可以……不可以被人知道……我求你……”
我拧紧了眉头，隐约明白了他的想法，他是花荣的男子，这个样子去看医生对他来说的确是有些……
可是……
“那你要我怎么帮你？总不能眼看着你这么难受啊！”
他颓然地放开了我的手，眼中的忧伤更浓，他说：“我自小便被逼迫服用药物，此药早已深入骨髓，根本无解，平日稍有刺激，便会是这副模样，无爱不欢，我自知羞耻，无颜见人，你我素未谋面，能帮我我已是感激万分，你不必再管我了，反正，我本就不属于这里，在这里死了也好……也许……来生还能见到那个人……”
我见不得他那副轻生的模样，总觉得看到他眼中的绝望就十分地刺眼，我忍不住，就是忍不住，冲他大喊道：“你这是什么话？什么叫‘死了也好’？就算要死你也不该死在这个地方！你不是想要见到水清涟吗？怎么能在这里轻言放弃？”
他蓦地瞪大眼睛看向我，满脸的震惊，“你……你到底是何人？你不是这里的人吗？怎么会知道……”
他真的那么爱水清涟吗？
我不知道，这个时候，自己为什么要纠结这个问题？
我狠狠地瞪着他，直瞪得自己眼睛涨疼，一瞬间，觉得自己仿佛变成了喷火龙，恨不得喷出满肚子的火，把这个轻言生死的人烧得醒悟。
“那日舞台之上，你操琴，我伴舞，一曲落花惊天人，你忘了吗？”
眨眼间，那般风光竟已是两年前的事了。
他闻言，满脸震惊与愕然，唇张开几乎忘了合上，盯着我的眼睛一眨不眨，“你……你是……”他惊得说不出话来，不知为何，眼睛蒙上了一层轻雾，渐渐凝聚成泪光点点。
(忽然看见小妖朱朱童鞋送的鲜花，那个鸡冻啊，本来今天只有正常两更的，现在临时决定再加两更！再次谢谢朱朱！当然，还有其他坚持追文支持清墨的孩纸……)
我点了点头，说道：“楼玉！”心中不知是何等滋味，若说我与染儿在这里相逢情有可原，可是为什么他也会出现在这里？
霎时，只见一串串泪珠从他眼里夺眶而出，打湿了那酡红的容颜，他只手捂着嘴，压抑着自己的抽泣声，目光却始终定在我脸上，不肯移开。
看见他这副模样，我有些手足失措，没来由的有些心慌，又有些惊讶，他……为何如此？
“暗香……你……你别哭啊，我不是有心要吼你的，我……我只是……”担心你啊！
我想劝他，可是嘴就是不争气，吭吭呀呀地连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我无可奈何，只能拿着纸巾帮他擦掉泪水，却是怎么擦也擦不完。
“暗香……”
我无奈又挫败地轻唤一声，抚着他的头发，将他的头埋在自己胸前。本想安抚他，可是不料他却是哭得越发厉害，肩膀在我手下轻轻颤动，不知不觉，他的双臂缠上了我的腰，箍得紧紧的，仿佛要将我揉进他的身体里，我几乎喘不过气来，却又怕他难过，不敢轻动。
车里的抽泣声越来越低微，而我穿的还是借来的暴露低胸短裙，他灼热的气息喷在我胸前的肌肤上，让我有些僵硬，刚才一时间竟然差点忘了，他药性发作，我本不该与他接触激发他的药性，可是如今……我又该怎么帮他？
忽然，胸前有些麻痒，温热之后便是湿湿凉凉的感觉，刹那间，我浑身一震，脑子里出现一瞬间的空白，他……他竟然……
“暗……暗香……你……你清醒……一点……我带你去看大夫……”
可是显然，他并没有把我的话听进去，反而变本加厉，****温热的舌尖一寸寸舔过我胸前的肌肤，甚至隔着轻薄的衣服含住了我胸前的凸起，这隔层的触感比直接接触还要来得磨人，“轰”的一声，一束火花在我脑子里炸了开来。
我试图推开他，可是不知怎的，他的力气变得很大，话说，这两天我也觉得染儿变得比以前强健了许多，却一直以为他是因为这两年练武的缘故，可如今暗香也是如此，该不会是与他们来到了这个世界有关？
我推不动他，只得喊道：“暗香，你给我清醒一点，你看清楚我是谁！”我不是你心心念念的水清涟，不是！同时，我却没有意识到自己在这么想的时候竟是十分的恼火。
他放开了我的腰，我以为他是清醒了几分，可谁知之后他竟然又吊在了我脖子上，与我脸颊贴近，迷离地双眸锁着我，暧昧地与我耳鬓厮磨，还近乎撒娇又似娇媚的低吟，“不要！”
不要？
他丫的竟敢说不要？
以前的暗香哪里敢跟我说这样的话？
说话间，他又拿脸蹭着我，舔吻我的脖子、耳垂，最后寻到了我的嘴唇。我一边紧抿着唇，不让他进犯分毫，一边强行扯下他一条胳膊，搭上了他的手腕，刚才太过慌张，竟然忘了这些年我也是跟着裘先生学了不少医术的。
我觉得此刻他就像是那想方设法百般勾·引人的妖精，而我活脱脱就是个稍有松懈就会被吃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的苦命书生，我何等无辜？
面对我木然抵制的反应，他柔媚地轻笑一声，仿佛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而那东西便是我的嘴唇，他一点点地舔着，舌尖在我唇瓣上时轻时重地扫着，时而轻咬，时而又伸出舌尖来回扫着我的唇缝，企图从中间钻进去，简直就像条要钻洞的蛇，我被这突如其来的想法吓得打了个颤，冒起一身鸡皮疙瘩。
按照他的脉象来看，情况确实与他所言无差，我以前也多少听说过，青楼的小倌打从进入那个地方开始，就不断地被迫服用各种媚药，久而久之，药性与血肉融合，只要稍与异性有肢体上的接触，身体就会产生反应，有时候药性重了，哪怕单单是看到别人做出亲吻之类的亲密举动，他们也会自然而然地有所反应，产生那方面的渴望，偏偏，暗香今晚还被人另外灌了药，就更是无法可解。
且不说他不肯去医院，这情况就算是去了医院，也未必有办法，何况，倘若我强行把他带去医院，即使他事后清醒了，只怕也不会原谅我。
如果……如果水清涟能在这里就好了……
可是，我只是这么想了想，却不知怎么的，心里有些不舒服。
许是厮磨地太久，始终撬不开我的唇舌，他有些微微的愠怒，软绵绵地趴在我肩上，哀怨地看着我，委屈地问道：“你为何不肯要我？”
那一瞬间，我竟然不敢看他的眼睛，可是他身上丝丝缕缕的体香还是飘进了我鼻子里。
“暗香，告诉我，该怎么帮你？”总不能一直这么耗着啊，以前看书上说这种状况咬咬牙就熬过去了，可是我却听裘先生说过，若是中毒太深，还一味地强行压制，几次反复之后，本人只有一个结果，暴血而亡！
旖梦楼的路爹爹说暗香还是清倌，可是这些年他不可能一次也没有发作过，那么也就是说以前每次药性发作，他都是强行扛过来的，再这么下去，我怕他真的会……
我不敢想象，若是有那么一天，眼前这个雅致的男儿从人间消失了，会是如何……
他迷离地看着我，问道：“你真的在意我吗？”
在意吗？即便是朋友，我也是在意的，何况，总觉得，对他，比朋友多了些什么。
“我不想看着你难过，你这样会死的！”
他忽然笑了，含着丝丝的温柔，明明是幸福的笑，却又带着几分凄迷，他的目光有些飘忽，仿佛透过我，看到了很远的地方，他说：“两年前，你跟我说的最后一句话也是如此，你还记得吗？”
“我不喜欢看你穿成那样子给那些色鬼跳舞！”
当初的话浮现出脑海，恍若昨日。如今想来，我说这句话似乎是想了很久的，可是那时候，我究竟是站在怎样的角度说了这样的话？是朋友？还是另有其他？
我正要告诉他我是记得的，可是也许他压根没有想过要我的答案，只是顾自看着我呢喃：“你是个温柔的人，明知你对谁都是如此温柔，可是，我却总是在想，或许……你待我是特别的，因为我发现你好几次看着我发呆，虽然我当时装作不知，心里却不知为何有些发甜，你还为了我谱曲，你可知道，那日院中的曲子是我特意弹给你听的，你还为了不让我因失去花魁的名头而委身他人，而不顾自己的名声，穿成那样当众跳舞，我想，既然你做到如此地步，总归是有些在意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