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楠,朕器重你是个人才,念你初入朝为官,在此提醒你一句,为官者就要谨守为官的本分,无谓的质疑揣测对你没有好处!”
语儿这是在为我抱不平我何尝不知道,换做以往,我也会觉得窝火,这谢楠只当她自己掩饰得很好,可事实上她的那些心思全都摆在了脸上,我这个正牌妻主三年归来,语儿的表现已经说明了一切,可她却在那里一味地不肯承认我的身份,想做什么?
呵,谢楠……
谢楠背脊僵直,久久不语,她在隐忍。虽然从某些方面来说,我不需要心生恻隐,但是我看得出,此人对语儿的保护已经超出了身为臣属的范围,她是在用心,不管她是出于怎样的心思,单冲这一点,我感谢她。
我直起身子,单手从语儿腰后柔柔地滑过,他高傲冷漠的神色自然而然地柔和了下来,隐约间含着些许愧色。
“你也累了,先休息,我去给你准备吃的。”
临走,我冲他挤了挤眼睛,他立马笑开了。
我记得现代的女孩子们总说挤在人群中,重要的不是别人怎么看你怎么说你怎么挤兑你,而是你身边的人时时刻刻都护着你,换在这里也是一样,我知道语儿眼里心里只有我一人,足矣,谢楠如何如何,无力对我构成任何影响。
我借了客栈的厨房打算给语儿做些乡野小菜,洗菜,切菜,下锅,每一道程序都是用心在做,回到他们身边,我最想做的事情是保护,是补偿,是做好一个体贴的妻主。
借着空档,我扫了眼门口的方向,淡淡道:“我叫楼玉,曾化名玉楼,既然你是花荣人,我的事情你应该听说过,盯了半天,你想说什么,但说无妨。”
老实说对这个谢楠我还真讨厌不起来,因为她这性格和落遥很像,等将来闲暇了我就把落遥和她摆在一起,看他们大眼瞪小眼,想必很有趣。
“你可知道凭陛下一个男子撑起整个花荣是何等劳苦?他值得世上最好的女人呵护,可你不是,你甚至是个异类,如何给他幸福?”
我笑了笑,一心只在锅里,并不转身看她,“谢将军,我所爱之人有人维护,这一点我很庆幸,有些事情我没有必要仔仔细细与你说明,我只与你说一句,感情一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语儿如何辛苦如何珍贵,我不需要别人向我说明,至于我能否给他幸福,这在我如何做,在他如何想,却与你没有半点干系,我不干涉你的想法,但有一点我要告诉你,我楼玉之于语儿,不是你能取代的!”
言尽于此,曾经的我面对水清涟底气不足毫无自信,可如今,面对情敌,我绝不退怯半分!
和谢楠把话说开了,她也安分了许多,唯独一双眼睛一路上总是留意着语儿的反应,我说过在女尊国女子的眼里,语儿是特别的,所以对她这份情我能理解,也就由她去了。而对我和谢楠之间的事,语儿心里如明镜一般,他几次开口想向我解释什么,都被我挡了回去,他给予我全部的信任,我当同样相待。
到了一个大的州县,谢楠去调用了当地州府的马匹代步,一路马不停蹄很快就进了京都地界。
“谢楠,你带兵回营!”
就这样,可怜的谢大将军被语儿打发走了,走的时候闷不吭声,看着很可怜。就像以前被我吆喝来吆喝去的落遥,我忍不住下马重重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姐妹,想开些,天涯何处无芳草,乖,啊!”
谢楠当即傻眼了,凌厉的眉峰抽了又抽,直到上马,我再也忍不住,埋低头哧哧直笑,就是这样的闷葫芦逗起来才好玩。
坐在我身后的语儿气恼地掰过了我的身子,怒瞪着我的笑脸,气呼呼道:“玉儿,你为什么不肯好好听我解释?这个谢楠是前年的武状元,花荣缺人才,所以我才重用她,我和她止于君臣,再无其他!”
趁他不备,我迅速在他脸上亲了一下,笑得得意,扬言道:“花解语是楼玉的,这点自信,我绝对有,你又何须解释?就算哪天你真的跟她跑了,我也会把你绑到我的榻上!”
“玉儿……”
他呆呆地望着我,笑得很傻,不管在别人面前如何威严,如何高不可攀,在我面前,他只是这样一个火一般的男儿,热情,纯粹,真挚。
因为打通了与外面的道路,花荣的光景远比三年前来得繁荣,京都大街上新添了不少店铺,来往商户更是络绎,叫卖声、讨价声,简直可以用热火朝天来形容。
“这可是水家大小姐娶亲时用的花绸,这个价钱绝对不亏!”
水清涟……成亲了?和……和谁?
“玉儿,怎么了?”
“没事。”
我耳力异常,刚才绸缎铺里传出的声音我听到了,语儿却不知。我下意识加快了马速,心里只有一个意识,水清涟的未婚夫曾经是……是……
水清涟曾答应我会解除婚约,难道是因为我“死”了,她便食言了吗?
进宫路上会看到容王府的侧门,那门上艳红未退的双喜字撒着金粉,远远地闪烁着,刺得我眼睛发疼。
“王爷……”
门的那一头传来低低的叫唤,我敢肯定,距离不过十几步,我甚至嗅到了那缕气息,可是门……始终没有开……
他不愿意见我,他不愿意……
我不由得牵出一抹笑容,我到底在期待些什么呢?
三年的时间,有些事情会变,可有些却永远不会变,就像语儿对我的心,就像……那个人大公无私的理智,一个死人,一个花荣首富之家的大小姐,哪个有利,傻子都知道,他会这么选择本无可厚非,无可厚非……
“玉儿,去看看吧,这三年多,皇舅他……他一直很自责……”
我笑了笑,“累了,改天吧,我们先进宫。”
我要的不是他的自责,是他的真心,可惜……
不是有这么一句话嘛,一入侯门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他入了别家的门,从此我与他便真是路人了。
进宫后,语儿私自随军的消息早已被大臣们知晓,朝堂闹翻了天,他不得不去安抚,而我回来的事情明日上朝再论也不迟,就独自先行回了语儿的寝宫。
寝宫的人几乎没怎么换过,一个个见了我并不阻拦,倒是见鬼似的一溜烟全跑了,看得我不由掩唇一笑。
人都跑光了,偌大的宫殿里空空荡荡的,我心不在焉地坐到桌前倒了杯茶小酌了一口,茶香入喉,舒缓了心中的郁结,也就在这时,我才察觉到殿里还有人的气息,时不时的还传来一阵阵窸窸窣窣老鼠似的声音,这声音……
我皱了皱眉,缓缓将茶盏放回桌面,不发出一点声响,然后起身弯腰,迅速撩起了织金丝的大红桌布,那一瞬间,我愕住了,眼睛眨了又眨,对面四只眼睛也如小星星一般亮闪闪地冲着我眨动。
以前看童话电影,时常有人误入仙境,在草丛中或者某个隐蔽的小角落里发现那种长着翅膀十分可爱的小精灵,而我……也发现了,虽然没长着翅膀,但是那两个小小的人儿一个披着红发,一个披着蓝发,一模一样的两张小脸,贼兮兮地缩在桌底,晶亮的眼珠子透着灵气滴溜溜地转着,真的很像小精灵。
怎么说呢……
成就感!
我的这些小苗生得都不俗啊,静儿坏得像个小恶魔,宁儿乖巧得像天使,博儿……腹黑得和他父皇一样妖孽,眼前这两个小精灵,可爱得让我想找个口袋把他们揣起来,也不知暗香肚子里那个会是什么样?
蓝头发的那个一身白色银纹的小襦裙,是个女孩子,那蓝发是……意儿……那个傻瓜……
“你是谁?”蓝发的精灵把红发的挡在了身后,一双眼睛如墨玉一般异常冷静地盯着我,让我愣了一下,这孩子的性格……
相较之下,另外那个穿着小银衫的男孩面对我这样一个生人却丝毫没有防备的自觉,反而调皮地趴到前面的孩子肩上,好奇地瞅了我一会儿,忽地咧开嘴绽放出一个向日葵般的笑容,露出了一口雪白的小牙,这样的笑容感染了我,也忍不住冲他笑了,他这反应和语儿初见我时何其相似。
“你们两个叫什么名字?”
“嘻嘻……”红发的男孩娇憨地笑着,一点也不怕生,奶声奶气道:“我叫楼冉念,姐姐叫楼冉思,我们有一样的脸,一样的娘亲,就是下面不一样,嘻嘻……你要看吗?”
“小念,你是男孩子,不可以给人看,小心皇舅舅骂你!”
“唔……”小念为难地想了想,冲着我眼睛一亮,“那你看姐姐的!”
额……难道语儿小时候也这么迷糊吗?
“那你们两个躲在这里干什么?”
“躲猫猫啊,父皇不见了,父皇最喜欢躲猫猫了,他一定是和娘亲一起躲起来了,我和姐姐不去找他们,他们就一定会来找我们的,嘻嘻,我是不是很聪明?”
小念那纯真娇憨的笑容让我心里有些发酸,忍住眼眶的湿热,我柔和地笑着说:“是啊,小念很聪明,和你父皇一样聪明。”当初我躲到旖梦楼不肯见语儿,他也是把自己折腾得病了,逼得我主动去找他的。“你说你和小思有一样的娘亲,那你们见过你们的娘亲吗?”
小念那向日葵般灿烂的笑脸有些蔫了,就在这时,小思尖着嗓子含着几分敌意冲我叫道:“娘亲很快就会回来的,你这个人别想做坏事,我们的娘亲很厉害的。”
“嘻……”小念又傻乎乎地笑了,忙不迭点头,亮晶晶的眼睛望着我,说:“是啊是啊,父皇说娘亲很快就会回来了,大姐姐,我父皇和皇舅舅是很好看,可是娘亲已经要了,不能给你,不然姐姐会像教训眯眯眼一样教训你的,就算你比眯眯眼好看也不行。”
顿时,我又有些忍俊不禁,看来我不在的时候,倒是不必担心美貌夫君们被人拐跑了。
我摸了摸小念绒绒的小脑袋,笑道:“你不该叫我大姐姐的,这样可就乱了。”语儿和意儿都不在这里,我若乍一告诉这俩小东西我是她们的娘亲,他们一定不信,想了想,我笑了,“你们就叫我妈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