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花容若,我居然一次也没有见过,想也知道是刻意躲着我,可我却无可奈何。
眼下,我的龙凤胎宝贝已经到了满月,从小到大我都不愿意委屈染儿分毫,再者虽然我每天叫着那对猴崽子和我抢染儿,但他们是我在异世除父母、大姐、爱人、朋友之外的又一份牵绊,骨血传承,说不疼爱,怎么可能?所以这满月酒是一定要大办的,顺便拿我的龙凤胎宝贝炫耀一番。
话说到目前为止,就连水清涟都还没见过我的一双儿女长什么模样。只是孩子满月酒不能在蓬莱和众多家人一起热闹,总归有些遗憾。
这日,季春府张灯结彩,门外车马络绎不绝,朝中同僚几乎都到了,除了一人称病,正是那位因我而被语儿打得屁股开花的右相。
为了配合今日的喜庆,我特地换下惯穿的白色长裙,以暗红牡丹纹的阔带束腰长裙代之,腰间饰以紫红捻金的流苏,少了几分身为十六岁白衣女子时的飘渺灵动,多了几分身为人母的稳重和身处官场应有的内敛。初见我这身装扮,染儿和云洛硬是看呆了眼,让我臭屁了许久。
来宾和我一一寒暄见礼后纷纷入席,除了朝中官员,还有通过水清涟结识的商界翘楚。不过其中真正算得上我朋友的却是极少数。
“楚姐,我还以为你这大忙人忙着壮大国库不肯赏光呢!”
远远看见楚瑜菡,我终于露出了真心的笑,不再像先前,虽笑得得体,却是僵硬得很。楚瑜菡不像我吊儿郎当,再者她那个民检司的职位确实不轻松,所以我和她平常来往不是很频繁,但她却是我来花荣的第一个朋友,人品又极为正直,对她,我很自然地生出一股亲近。
她把礼物递到我身边的礼官手中,转对我说:“听说你对两个小侄儿和妹夫爱护得紧,我就是早来了你也不见得会让我探望吧!”
我挑眉一笑,“楚姐当真是官场中人了,这言语也越发圆滑了!”
楚瑜菡苦笑,“你这家伙,总爱埋汰我,都是做娘的人了还像个不经事的皮丫头!”
“岂敢?小妹还指望姐姐帮我招呼宾客呢,都忙不过来了!”
“就知道你不会让我安生,不过冲你这声姐姐,我也该出份力了!”
眼看楚瑜菡进府游刃有余地招呼客人,我心中泛着些许暖意,这种场合本该娘亲、大姐她们招呼客人的,如今她们虽然不在,我却有这些朋友。
“我说你不会是真有百合之好吧?你看上楚瑜菡了?”
这声音,不看也知道是谁,我曲起臂肘后击,正中身后那人的上腹,痛得她哇哇直叫,“好狠的心肠!你就是这么待客的?”
我转身,得意洋洋地瞟着眼前的水清涟,只是我的得瑟在看到她身边的水清漪时硬是憋了回去,两颊有些发烫,这实在是改不了的毛病,即使重生于女尊,我也总是忍不住在男生面前脸红,尤其是在帅哥面前坏了形象时。
“呦,真是活见鬼了,无赖也会脸红,漪儿,你的面子好大啊!”
“水清涟,你……”我蓦然收了怒容,换上一脸的媚笑,凑到水清涟面前说:“冤家,你非要气死奴家才甘心吗?奴家虽然喜欢楚姐姐,可这心坎里却是装着你的呀!不信你摸摸看。”说着,当真抓了她的手往自己胸口放,动作却是慢得不能再慢了。
水清涟猛地甩开我的手跳开说:“玉楼你正经点,你可是娶了夫君的!还活生生把云公子从我手中夺走,你以为我会信你的话吗?”
不信?不信你干嘛一脸嫌恶?还使劲搓胳膊?
我笑了笑,继续往上蹭,“谁说娶了男人就不能喜欢女人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你那表妹与我那档子事儿,冤家,我可是想了你许久了!”
“玉楼你******离老子远点!”
水清涟大叫一声,一溜烟地跑掉了,哪里还有什么形象,我傻了,她居然也说脏话?金玉其外啊!
不过,想到刚才自己的行为,我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双手在身上蹭了蹭。转念想到水清漪还在,我转身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玩笑玩笑!”
水清漪莞尔一笑,一双清澈的眸子泛着层层涟漪,水绿的罩纱曳地长衫随着夜风飘摇,堪比碧柳拂水的轻柔,美得让来往宾客频频回眸。
我摇了摇头说:“水公子请进,招呼不周之处还望海涵。”
他的笑意渐渐敛去,愁思如柳絮淡淡飘过,却不容人忽视,他的声音轻得几不可闻,“你与家姐也算至交好友,为何不肯随大姐叫我一声漪儿?”
自然是不想让你我之间的关系变得愈发混沌了。
我随意一笑说:“你若是不介意,我唤你清漪如何,漪儿实在是很容易与我对意王爷的称呼混淆。”
“清漪,也好!”
他淡淡一语便进了府,他落寞的背影让我心中有些憋闷,明明没有招惹,怎么还是牵连上了?
“小妹,看来你在花荣混得当真不错啊!”
不冷不热,带着些许嘲讽和心痛,我难以置信地张大了嘴巴,看着面前那张与我有几分相似的面容,“大、大姐?你怎么会……”
大姐哼我一声,一把把我拽到旁边一个灯笼照不到的暗角,一点都不像那个在家中护着我的大姐。
“大姐,你怎么会来?是不是娘亲也来了?”
大姐瞪我一眼说:“娘都快被你气死了,还来?来看你为权势不惜给女皇做女宠?你倒是出息得很!”
女宠?似乎还是男宠好听些。为这不合时宜的荒诞想法,我笑了笑,贴到大姐跟前撒娇,“大姐,那些都是别人瞎传的,你也信?”
“哼,若不是你不知检点,旁人怎么会说得绘声绘色?与花荣女皇颠鸾倒凤,与青楼男子厮混,与诸多男子不清不楚,我可有说错你?难怪娘说你整日只知儿女情长,早将蓬莱之事抛之脑后,我看你回去怎么向娘交待!”
我也不想啊,回去,只怕又免不了一顿打。我不由得摸了摸屁股,上次挨的痛我可是没忘。
“大姐,你最疼玉儿了,你想想我辗转几国之间容易吗?有些事我也是不得已啊!你帮我说说情啊!”
“不得已?这么说,你与那女皇的事是真的了?”大姐瞪大了眼睛。
我讪讪地笑了笑,摸摸鼻子,“大姐,不是你想的那样,有些事现在不方便说,你要在花荣待多久?我慢慢说给你听。”
“你也太胡闹了,看来你是忘了镜明太后要杀你的事了,你要送信派一个人就是,可你怎么能把青燕、青虹都遣回蓬莱?娘为这事大发雷霆,爹因为担心你还生了一场病!”
人家小夫妻依依不舍的,我怎么好把人拆开?不过这话我不敢说。
“大姐,回去蓬莱我挨骂是少不了了,你就可怜可怜我,口下留情吧,你来到底是什么事?”
大姐瞅了我一眼,没好气地说:“娘听青燕、青虹说染儿诞下龙凤胎,急着看孙女孙子,要我来接孩子回蓬莱,再者孩子待在花荣始终不安全。”
“接宁儿静儿?”我皱了皱眉头,孩子是一定要送回蓬莱的,而现在孩子离不开染儿,染儿也一定舍不下孩子,可是,万一染儿拗着不肯走怎么办?
“大姐,我目前在花荣还算安稳,不会有什么危险,要不你先在我这里住下,其他事等过了今晚再说,你看如何?”
大姐谨慎地看了看左右来往的客人说:“你确定我留在你府中不会让花荣女皇和那位容王起疑?万一蓬莱的秘密泄露……”
我苦笑着说:“大姐,蓬莱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他们知道我是楼玉,不过你大可放心,他们,应该不会对蓬莱怎么样的。”应该吧?语儿纯善,只是花容若……
“瞧你那副德行,蓝颜祸水,你迟早要被男人害死!”
我无语,这是什么家人,也不能留点口德。
“大姐,我先让下人带你去看看你两个小侄儿吧!”为免挨批,我赶紧转移了话题,这个大姐虽然在家里护着我胡闹,可性子却和娘一样,其实是看不惯我的所作所为的,此刻如果不哄着她,回家见了娘连个求情的都没有了。
大姐的脸色终于缓和了下来,对我咧出个笑容,“你这丫头就这点还让家人顺心,居然一举得了对龙凤胎,你没看到娘高兴成什么样子!”
我脸上直发烫,低着头说:“大姐笑话我!”
“玉儿!”
大姐的语气忽然变得凝重,我不解地抬起头,顺着大姐的目光看去,顿时,仿佛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仇恨、惊诧、担忧、伤痛……思念,万般思绪充溢心间,压得我透不过气来。
两辆马车前,三个男子风姿各异,引来不少人侧目。
身着蜡染渐变长衫的男子容貌雅丽,举止得体尽是大家风范,挑不出丝毫瑕疵,然而他每一个不经意的动作却又总是透着一丝动人心扉的媚意。
相较之下,旁边的红衣男子却是毫不掩饰的妖娆魅惑,艳丽无匹的狐媚容颜,举手投足间更是轻佻放荡,一个眼神便能让人酥到骨子里,却又让人不敢生出轻蔑之意。
站在红衣男子身后的人一身黑色滚蓝边的紧身长袍勾勒出宽厚的肩膀,窄紧的腰身,修长的双腿,无处不散发着猎豹般令人窒息的力量美,一张容颜更是棱角分明,俊逸绝伦。深邃的眼眸灿若晨星,沉静无波。
“落、落遥……”一声无意的轻唤,不知道包含了多少情感,暗香的出现我没有丝毫诧异,他本就是我请来的客人,镜惊鸿的到来,我虽有惊讶,却又觉得他不来反倒不正常,可是令我无法招架的,是落遥的到来。
相隔许久,对他的怨依然没有消散,但在怨他的同时,却有着一缕思念萦绕心头,平日强行压制,告诫自己不去理会,可是如今再见,一时倾斜,却如洪水猛兽劈头而来。我与他相处的天数不算太多,但是那些日子里,一天二十四小时的形影不离,不经意间已经形成了一种习惯,一种依赖,明知那是一种十分可怕的东西,却无论如何也戒不掉,渐渐地养成了自言自语的习惯,仿佛依旧有人默默地倾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