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看到那双沉静如夜的眼睛里有星光闪动,却似流星转瞬即逝,我唇边泛着浓得化不开的苦涩,他那样的榆木疙瘩,脑子里除了他的主子只怕再也没有其他的东西了。
“玉儿!你发什么愣?”
大姐的呵斥让我如梦初醒,提醒自己面对的只是敌人。
走到暗香面前,我微微一笑,“还以为公子不肯赏脸呢!”
暗香尚未说话,他身边的沐雨倒是耐不住性子先开了口,总觉得这小家伙暗带挑衅地瞄了镜惊鸿和落遥一眼,“以大人和我们家公子的交情,大人亲自邀请,公子哪能不来呢?”
对于沐雨总是误会我和暗香之间有什么,我也懒得理会,暗香整日来我府上可是冲着水清涟来的,又不是因为我。
我对暗香说:“涟姐也已经到了,你们先进去吧!”
总觉暗香听了这话神色有些不正常,未来得及多想,沐雨又冒出一句,“大人就放心吧,成天天地来,公子对府里的方向早熟得不能再熟了!您还怕公子丢了不成?”
我无语,沐雨这下人做得也太糊涂了,这不是乱点鸳鸯谱,胡扯吗?
并不是我有意忽视镜惊鸿的存在先理会暗香,其实我只是想先支开暗香。暗香和沐雨进府后,我脸上的笑意尽数敛去,与大姐一同和镜惊鸿对视着,而这回,我却是有意忽视着他身后的落遥。
镜惊鸿向我飞了个媚眼,浑身像没了骨头似的软趴趴的,我想,我是不是该连他一块无视得了,这祸害的妖孽!
“玉儿,你当初说雅妃就是明皇,可确定?”大姐在我耳边悄声问道。
我瞪了眼对面笑得妖孽张狂的家伙,也懒得放低声音,没好气地说:“他在咱们月盈待久了!”
我知道大姐怀疑对面那个妓院红牌似的家伙是不是用百万铁骑踏平月盈的霸主明皇,娘的,就那毫无男儿气概的****谁不怀疑?可他偏偏就是三国霸主,我除了用风水影响人来解释,没有其他更合理的解释。
大姐听完我的回答猛咳几声,对面的家伙对我挑着眉眼,笑得没心没肺,我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给他。心里却在盘算着花容若抓了他许久都没逮到这条滑泥鳅,我是不是该趁着今晚……
“楼少将军别来无恙啊!”
镜惊鸿一句话,显然是在大姐面前承认了自己的身份,大姐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明皇当日肯给楼家一条生路,楼家感激不尽。”
大姐的话倒也没错,若是当初镜惊鸿在月皇面前吹吹风,楼家人只怕早已身首异处了,只是我想不通,既然那时他就已知楼家开拓蓬莱,又为什么要放过这个收得蓬莱疆土的机会?
镜惊鸿无所谓地笑了笑说:“此时言谢为时尚早了些,你说对吗?朕的爱妃。”
“爱你的鬼妃!”这人胡言乱语总能让我失态,我勉强收了收怒火说:“此时嚣张为时尚早了些,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镜惊鸿仍旧风情万种地笑着,“好啊,朕等着那日,到时爱妃可不要心软才好!”
“你也配?”换做以前,这话太过伤人,我不愿说,可是眼前这人,实在让我无法留情。
他貌似没有把我的话放在心上,仍旧扭腰摆臀地朝我走来,看得我直打哆嗦,这还像个皇帝的样子吗?实在忍不住,我吼道:“你******能不能正常点走路?”
水清涟惹急了都脏话连篇,我为什么不能?
妖孽忽然哈哈大笑起来,独属年轻男子的嗓音,清越张扬,煞是好听。可是看到这声音的主人,我就忍不住翻白眼,这人准是有病,我一骂他他就笑。
妖孽不会听我的话这我知道,可是他有必要扭得比先前还夸张吗?也不怕扭闪了腰。难得落遥跟在他身后居然不受影响,这要是换了别人,只怕是也要忍不住跟着扭了。
他扭到我身边说:“玉儿啊,你不觉得人家这样很好看吗?”
他说完笑得更大声,还往我家里扭,我怀疑他笑是因为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那模样滑稽。
“好看你个鬼!”我毫不犹豫,转身冲着他扭得风情万种的屁股就是一脚,却没想到竟被他躲了过去,反倒是自己差点撇了腿。妖孽,屁股上都长眼睛。
“你敢来,就不怕我抓了你到女皇面前邀功请赏?”我知道他既然敢来就必然有所倚仗,但是我咽不下气,再者,好好的满月酒,我也不想让他搞破坏。
他勾唇一笑,端的是百媚丛生,他附到我耳边语意柔媚入骨,却让我的心顿时抽紧,他说:“今日来你府中贺喜的宾客名单我已经拿到,若是他们其中一人从你这里回去有个三长两短,你说这责任是由谁来负?别想你在宫中的相好能护你,女皇能为你不管不顾,容王爷可就未必了吧!”
临了,他的舌头在我耳廓上舔过,我犹如被毒蛇咬了一口,心尖抽痛,他总能毫无顾忌地戳中我的痛处。何况,到时就算花容若会护着我,我也不能心安理得。
镜惊鸿就那么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他就是那么嚣张,即使在我的地盘上,我也拿他没有丝毫办法。
落遥经过我身边时,我仍是忍不住看向他,用只有我和他能听到的声音问道:“那个一直暗中帮我的人是不是你?”
当初我不让青燕打草惊蛇,却让她暗中去留意我周围潜伏的杀手,那个太后总是要置我于死地。而我明知道身边有杀手,却没有让青燕和青虹动手,可是到后来那些杀手一个也没有活下来,青燕和青虹看过那些尸体,凶手手法极高,皆是一招毙命,据两人所说,这个世上武功达到这个境界的人不多,而那种手法却又像极了落遥惯用的。
即使明知他这么做很可能是因为镜惊鸿的授意,即使我不知道镜惊鸿为什么要和他母后对着干,但是我仍然希望那个暗中帮我的人就是落遥,那样,我会觉得很幸福,即使他对我并无情义。
“嗯!”擦身而过时,落遥的身影微顿,然后又顾自走开,仿佛他从未停留过,但是那几不可闻的应声却在我耳边飘荡,钻进心间,溶出一缕暖意,久久不去。
落遥……
等到宾客到得差不多时,我才进了府内摆席的园子,才一进门,我便发觉有些怪异,似乎人们总在朝着一个方向看,还议论纷纷。顺着众人的目光看去,我也不免咋舌,要是我此刻戴着副眼镜,只怕是要掉了。
宴席是要男女分坐的,所以大姐、楚瑜菡和水清涟坐在了一桌,云洛、水清漪、暗香、镜惊鸿坐在了同一桌,镜惊鸿身后还站了个落遥,撇开杂七杂八的关系,俊男美女,当真是一副绝美的风景,难怪叫人看呆了眼。
只是人们议论的话语实在是让我无语,什么叫作我风流无度,朝三暮四?什么叫那一桌子美男都和我有染?什么叫我男女通吃?
的确,那里的两个空座是我和染儿的,按照常理,能同染儿这个男主人一桌的自然是关系非同寻常的,云洛住在我家里,这人人都知道,说他是我的人我不否认;因为水清涟到处招摇说我和她弟弟怎么怎么,人们说我和他有染我也无法;可是暗香是水清涟包下的红牌这在花荣无人不知,干嘛最近所有人都喜欢把他也扯到我头上来?最可恶的是镜惊鸿那妖孽,鬼才要和他有染!至于落遥,我认栽!
“容王驾到!”
一声唱喏拉回了众人的思绪,纷纷出席行礼,而我迷迷糊糊地走上前行礼,看着那个紫衣的人,仍旧有些懵懂,他不是在躲着我吗?怎么会来?
“怎么?玉季春似乎不欢迎本王?”
“不不不,王爷能来是玉楼的荣幸,也是小儿和小女的福分,王爷快请上座!”我很狗腿地招呼贵客,眼睁睁看着花容若朝着美男专用席,不,应该是公认的玉季春绯闻男人专用席走去,看着众人了然的神色,我真的很想要撞墙,又来了个凑热闹的,这回我是百口莫辩了。
忽然想起花容若在花神会上见过镜惊鸿,未免出了什么岔子,我忙上前阻隔了花容若的视线,只是做什么都已是徒劳。他瞪着我沉声道:“他是……”
我忙不迭点头,把他摁到了凳子上,“是是是,他是我请的客人,今日是我家中的大喜之日,还请王爷给微臣一个面子,留下来喝杯水酒。”
“玉楼,你明知……”
我皱着眉头向他摇了摇头,他总算是安宁了,只是脸色不太好,我真怕他一个命令对镜惊鸿下手,我自然不是护着镜惊鸿,只是担心惹恼了他,他搞不好会让在场所有人陪葬。
“来人,去请府君把小少爷和小小姐抱来。”
走到我的席位上,我吩咐一声,然后端起酒杯说:“今日是小儿和小女的满月之喜,玉楼来月盈时日尚短,却得诸位亲朋如此赏脸,实是荣幸之至,玉楼在此以水酒一杯谢过!诸位,请!”
我早前便吩咐人把我这桌的酒水换成了果酒,一杯下肚倒也不担心会出丑。只不过和我一桌的几个男人在杯酒下腹后都含笑看向我。
云洛离我最近,他看我的眼神带了一丝无奈,低声说:“玉儿,你真是……”
我冲他咧嘴一笑。
“好烈的酒啊!”
镜惊鸿抿着果酒,阴阳怪气地笑话我,我狠狠瞪了他一眼。
片刻之后,染儿和奶爹抱了宁儿、静儿出来,众人又是一阵唏嘘,一身浅蓝曳地长袍的染儿丽质天生,并未多加修饰却已美如兰蒂,风采翩然,一双纯澈的水眸永远只倒映着我的身影。
我起身走到他面前接过他怀中的……
“是静儿!”染儿无奈地低声提醒我。
我赧然一笑,一手抱过女儿,一手揽了染儿的腰走向席位。
水清漪和暗香染儿是见过的,此刻见了彼此一个点头就算打过了招呼,而当他面对镜惊鸿时,只一刹那的惊讶,在看到落遥时便消失地无影无踪,我知道他定然猜出了镜惊鸿的身份,只是他竟能镇定处之,倒是叫我刮目相看了,我的染儿性子可是比我沉稳多了。
“这位是……”
“染儿,这位是容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