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学而不厌,诲人不倦,树立了教师的光辉典范
孔子说:“若至与仁,则吾岂敢,抑为之不厌,诲人不倦,则可谓云尔已矣。”这种学而不厌、诲人不倦的精神,是作为教育家所必具的特征,也是后人歌颂和学习的榜样。中国古代向有“人师”和“经师”的分别,前者既教书又育人,后者只传授经学。孔子是中国最早的一位杰出的“人师”。他教育学生注重人格陶冶,并做到处处以身作则,如要求学生好学,自己便是发愤忘食、乐以忘忧;要求学生好问,自己便是学无常师、不耻下问。孔子不仅做到循循善诱,诲人不倦,还能以平等的态度对待学生。他提倡“当仁不让于师”,即在“仁”的面前人人平等,以“仁”为标准,而不是以“师”为标准。他鼓励学生积极思考,大胆发问,而不是搞一言堂,反对师云亦云。
二、孟子对孔子教育思想的继承和发展
孟子作为儒家学派的主要代表人物,一生以捍卫孔子的学说为己任。他继承孔子关于德政、礼治的思想,提出施“仁政”的主张,并周游各国向当政者广为宣传。他继承孔子注重“仁”德的思想,同时提出另一重要的范畴“义”,从而构建了仁、义、礼、智的伦理道德体系。他继承孔子关于“性相近”的思想,提出人性本善的主张,认为“仁、义、礼、智根于心”,乃人所固有,从而为伦理道德的范畴奠定了心学基础。孟子的经历与孔子也十分相似,以“得天下英才教育之”为人生最大的乐趣,将主要精力用于授徒讲学,虽也曾游历各地推行“仁政”之说,但在称雄争霸的时代,并不为各国统治者所倚重。
孟子的教育思想建立在他的政治观、伦理观和人性论的基础上,继承并发展了孔子的教育思想,主要包括以下几个方面。
1.教育的社会作用在于得民心
孟子是孔子思想忠实的继承者。孔子主张德政,反对****,孟子主张施“仁政”。孔子认为教育是治国的重要措施,主张“道之以德,齐之以礼”,孟子则明确提出:“善政不如善教之得民也。善政民畏之,善教民爱之。善政得民财,善教得民心。”孟子很重民心,他有一句名言:“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孟子重民思想的产生主要基于两方面的原因:一是总结历史教训所得出的结论,“桀纣之失天下者,失其民也,失其民者,失其心也”;二是亲眼看见民心的向背已成为当时政治斗争的重要问题,“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因此,就教育的社会作用而言,孟子在继承孔子思想的基础上,提出“善教”可以得民心,即通过伦理道德的灌输,可以达到教化民众、争取民心的目的,进一步揭示了教育对于治国的意义所在。
2.教育对人的作用是扩充“善性”
孟子构建了仁、义、礼、智的伦理道德体系,并认为这些善的品质为人所固有。他说:“恻隐之心,人皆有之;羞恶之心,人皆有之;恭敬之心,人皆有之;是非之心,人皆有之。恻隐之心,仁也;羞恶之心,义也;恭敬之心,礼也;是非之心,智也。仁义礼智,非由外铄我也,我固有之也,弗思耳矣。”在孟子看来,仁爱的品质源自于人的恻隐之心,即怜悯同类的本能的情感;义是依仁而行的方法和途径,源自于人的羞恶之心;礼是礼貌待人的礼节仪容,源自于人的恭敬之心;智是明辨是非之德,源自于人的是非之心。同时他也认为人有恻隐、羞恶、恭敬、是非四心,仅表明有善的开端和倾向,不等于已经具备了善的品质,教育的作用就在于保存、扩充固有的善端,使之日臻完善。他还强调人虽有善的本性,若受到外界物欲的引诱,也会丧失固有的善端,因此教育的作用又在于“求放心”。可见,孟子从性善论出发充分肯定了教育作用,认为只要做到保存、扩充固有的善端,不断寻找丧失了的善性,“人皆可以为尧舜”。
3.以“明人伦”为中心的教育目的论
孔子建立了以伦理思想为主要内容的人道理论,为儒家伦理思想奠定了基础。孟子继承孔子的思想,进一步把道德作为人的本质特征,提出人与动物的区别在于明人伦:“人之有道也,饱食、暖衣、逸居而无教,则近于禽兽,圣人又忧之,使契为司徒,教以人伦。”他把人伦关系概括为“父子有亲,君臣有义,夫妇有别,长幼有序,朋友有信”,规定了处理父子、君臣、夫妇、兄弟、朋友关系的道德准则。
孔子的教育体现了重道轻艺的特点,奠定了偏重伦理道德教育的指导思想。孟子在此基础上,第一次明确地提出学校教育的目的在于“明人伦”。他说:“夏曰校,殷曰序,周曰庠,学则三代共之,皆所以明人伦也。人伦明于上,小民亲于下。”孟子的这一思想对以后影响深远,封建社会的教育实际就是封建伦理道德的教育。
4.注重内求的道德修养论
孔子认为一个人的志向很重要,提出要“志于仁”。孟子继承了孔子的这一思想,并强调志向既定以后还须坚持志向,做到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为了培养这种“大丈夫”的理想人格,他十分注重人的道德修养,并基于性善的观点形成了注重内发的道德修养论。
首先,孟子很注重人的主观精神状态,提出要培养“浩然之气”。他认为志和气的关系十分密切,“夫志,气之帅也;气,体之充也”,一个人要实现自己的远大志向,必须配以“至大至刚”的“浩然之气”,即具备为此而献身的意志和勇气。而这种“浩然之气”不能速成,是“集义所生”,需依靠平时的言行不断地积累。
其次,孟子强调人必须在艰苦的环境中磨炼,须“知生于忧患而死于安乐也”。他说:“故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一个人在艰苦的环境中不仅可以加强主观道德意志的磨炼,也有利于清心寡欲,存心养性。
再次,孟子提倡反躬自问,即行动达不到预期目的,首先在自己身上找原因。他说:“爱人不亲,反其仁;治人不治,反其智;礼人不答,反其敬。行有不得,皆反求诸已。”这一主张的合理之处是严于责己,不苛求别人。而他之所以认为要经常反躬自问,源于性善说,因为是非标准在人的内心,只要问心无愧,就可自行其是。
5.注重自得的学习方法论
对于学习,孟子一是强调自得,二是强调思考。他主张学习要靠自己的努力:“自得之,则居之安;居之安,则资之深;资之深,则取之左右逢其源,故君子欲其自得之也。”他注重思考,认为“耳目之官不思”,因而容易受到外界事物的蒙蔽,“心之官则思,思则得之”。由此,孟子提倡在学习过程中必须深入钻研,独立思考,不要盲从书本的知识,“尽信《书》,则不如无《书》”;在思考的过程中必须专心致志,不要三心二意,犹如二人学下棋,一人专心,一人分心,效果大不相同。
三、荀子对孔子教育思想的继承和发展
荀子所处的时代,各诸侯国陆续完成了从奴隶制向封建制的过渡,全国统一的条件已经具备;百家争鸣的局面到了后期,各家思想在争辩的同时也呈现出互相吸收、融合的趋势。他虽为儒家学派的重要代表,却不受儒家思想的束缚,在百家争鸣中做到“不以所已藏害所将受”,而是“兼陈万物而中县(悬)衡焉”。他在继承孔子思想的基础上,兼取其他各家之长,尤其引法入儒,对传统儒家思想进行了改造,因而被称为先秦诸子的集大成者。荀子一生以统一天下为己任,他和孔子、孟子一样在授徒讲学的同时周游各地宣传自己的政治主张。荀子当时的学术地位甚高,在齐国稷下学宫讲学时“三为祭酒”,“最为老师”。
荀子在政治上兼采儒家和法家的思想,主张礼法兼治、王霸统一,对人性的探讨提出性恶的观点,因而他的教育思想既有继承孔子教育思想的因素,也有不同于儒家教育思想的特点,主要包括以下几个方面。
1.教育的社会作用在于一民心
孟子针对统治者的****,主张施“仁政”,行“善教”,得民心。荀子则针对诸侯异政、百家异说,主张统一天下,统一民心。和孟子一样,荀子也十分看重民心的问题,曾说:“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则载舟,水则覆舟。”因此,他认为要统一天下,就必须广教化、一民心。“不教诲,不调一,则入不可以守,出不可以战;教诲之,调一之,则兵劲城固,敌国不敢婴也。”显然,荀子继承了儒家注重教育社会作用的思想,提倡道德教化,关注民心向背,并结合当时的时代特点,进一步强调通过教化达到统一民心的作用。
2.教育对人的作用是“化性起伪”
与孟子的性善论相反,荀子主张性恶论。他认为人生来就“好利”,“有耳目之欲”,有忌妒之心,如顺应本性的发展,就会产生争夺、****之事。他把自然生成的这种倾向称之为“性”,把经过后天人为努力而发生的变化称之为“伪”,结论是“人之性恶,其善者伪也”,即人性本恶,善是后天人为形成的。
在此,荀子将性与恶联系在一起,将伪与善联系在一起,因而教育的作用便是“化性起伪”,即去恶从善之意,并且他相信教育确实能够起到“化性起伪”的作用。荀子说禹之所以为禹,是因为他能实行“仁义法正”,而“仁义法正有可知可能之理”,一般的人也具备可知可能“仁义法正”的素质和条件,所以只要后天不断地努力,做到“积善而不息”,“涂之人可以为禹”,即一般的人照样可以成为圣人。当然,“涂之人可以为禹,则然;涂之人能为禹,未必然也”,关键要看个人努力的程度。可见,荀子和孟子虽出发点不同(一为性恶论,一为性善论),但他们都十分重视教育作用,同样认为只要通过不懈的努力可以成为圣人(一称“涂之人可以为禹”,一称“人皆可以为尧舜”)。
3.论教育的目的和内容
荀子把当时的儒者分成俗儒、雅儒和大儒。俗儒是他所反对的,这种人言必称先王,对儒家典籍仅能作教条诵读而已,全然不知其用。雅儒不侈谈先王,能取法后王,虽未达到知识渊博、触类旁通的程度,但懂得礼义诗书,做到“尊贤畏法”。大儒是他认为最理想的,这种人不但能“法后王,统礼义,一制度”,而且能“以浅持博,以古持今,以一持万”。总之,荀子基于礼法兼治的政治理想,主张培养知礼义明法度的贤能之士。与儒家传统的标准相比,他的教育目标增加了知法、执法的要求,更强调治国用兵的实际才干。
荀子十分注重儒家典籍的传授,认为“礼之敬文也,乐之中和也,《诗》、《书》之博也,《春秋》之微也,在天地之间者毕矣”。在孔子的“六艺”中,他尤重礼,曾言不学礼而仅学《诗》、《书》,就好比“以指测河”、“以戈舂黍”、“以锥飡壶”,不可能达到预期的效果。荀子和孔子均重视礼,但孔子将礼和仁联系在一起,强调行动符合礼的规定须靠内心的自觉,而荀子将礼和法联系在一起,“礼者,法之大分,类之纲纪也”,主张行动符合礼的规定不能仅靠内心的自觉,也要通过法加以制约。
4.论学习的途径和方法
荀子说:“今人之性,固无礼义,故强学而求有之也。”他十分重视后天的学习,强调学习的强度,并须将所学切实付诸行动,认为唯有如此才能起到“化性起伪”的作用,后人将此思想概括为“强学力行”。鉴于学习之重要,荀子对学习过程分析得相当完整,共有闻、见、知、行四步,其中以行最要:“不闻不若闻之,闻之不若见之,见之不若知之,知之不若行之,学至于行之而止矣。”他认为耳闻目见是学习的初始阶段,获取感性知识以后由心来“征知”,以纠正耳《荀子·性恶》。
目之偏差,最后落实到行动上,行是学习的最高阶段。他将学习过程又陈述为:“君子之学也,入乎耳,著乎心,布乎四体,形乎动静。”荀子“强学力行”的主张是对孔子言行一致思想的进一步发展,也是对孟子忽视耳目之官作用、偏重内省的纠正。
5.论教师的地位和作用
荀子认为要达到“化性起伪”的目的,在自身做到“强学力行”的同时,还必须依靠教师的帮助:“今之人性恶,必待师法然后正。”正是从性恶论出发,他对教师的地位和作用特别重视,提到了相当的高度。首先,荀子将教师与天地君亲并提:“天地者,生之本也;先祖者,类之本也;君师者,治之本也。无天地恶生?无先祖恶出?无君师恶治?”其次,荀子把尊师与国家的命运联系起来:“国将兴,必贵师而重傅;贵师而重傅,则法度存。国将衰,必贱师而轻傅;贱师而轻傅,则人有快,人有快则法度坏。”在先秦儒家中,荀子最重视教师的地位和作用,也最提倡尊师,在一定程度上克服了孟子过分强调自得的片面性。然而,他也抛弃了孔子关于“当仁不让于师”的民主思想,主张“师云亦云”,要求言必称师,“言而不称师,谓之畔(叛);教而不称师,谓之倍(背)。倍畔之人,明君不内(纳),朝士大夫遇诸涂不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