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抹熟悉的身影从外面走了进来,那人围了一条长长的蓝色围巾,高挑修长的身子裹在白色羽绒服里,脚蹬一双黑色软皮靴,裤腿塞进高帮带里,整个人长身玉立。
看到来人,我立刻惊掉眼球:“你怎么来了?”
不对,应该问他怎么会进女生宿舍!
门被打开,冷冽的寒风一下子灌了进来,他翻手掩上门,缓步走了进来。
段云礼走近桌前,将手套褪下放到桌子一旁:“大惊小怪什么?只要有正当的理由,进女生宿舍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更何况,楼下的阿姨都认识我,巴结都来不及,更别提得罪我。”指了指桌子上的粥,命令似的口吻,“把这个吃了,你都睡了整整一天了。”
我切了一声,端起桌上的粥,凑近,用力嗅了嗅,挺香的,睡了一天,早已饿得饥肠辘辘,这会儿饿虫一醒,我忙不迭地勺了一匙送进嘴里,粘而不腻,忍不住赞两句:“不错不错,哪买的?”
印象中,饭堂可没有这种清淡软糯的小粥。
段云礼拿过桌面的手机,才说了两句,听到我的话,顿下来偏头看向我,意味不明地笑了:“如果我说是自己熬的,你要怎么报答我?”
“咳咳……”我被他的话吓到,一口粥卡在嗓子处,吞不是吐也不是,脸色立刻被憋得通红。
“真是不让人省心,就算是我熬的,你也不必激动成这个样子啊,多丢人。”段云礼的手轻轻地抚上我的背,用极轻柔巧妙的力道顺了几下。
好不容易缓过劲来,我不自然地笑了笑:“我没想到你会为我熬粥,”顿了顿,似是突然想到什么,猛地抬头看向他,“你怎么会熬粥给我?”
“笨蛋!你发烧了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体都不懂得注意,还熬夜……”
我愕然地打断他:“你怎么知道我熬夜了?”
段云礼漂亮的眼睛睨向我,满是知根知底的模样:“黑眼圈这么明显,你当我是瞎的?”
我悻悻地摸了摸鼻子:“我很少有黑眼圈的……”
段云礼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没理我,径直走到门口,拉过插销,将门从里面锁住,这才走回来。
高挑修长的身子倚在衣橱壁上,抬手扯下围巾,微微偏头,颈侧锁骨的线条异常优美:“以后少熬夜,别以为自己的身子底好就可以日夜颠倒,也别和钢比,怎么水淋热晒都不生锈。”
“哦。”我双手捧着那碗冒着腾腾热气的小米粥,不自然地应了声。
第一次发现段云礼竟也会这么啰嗦,真是百年难遇啊!
话说回来,我的身体素质可不是一般的好,上个月的校运会,女子3000米长跑,立定跳远、跳高都是我一人揽了下来,还夺了第一名,被冠以“双冠王”之称,塑胶跑道上我迎风招展英姿飒爽的雄伟身姿,亮瞎了一大票人的眼,所谓树大招风,人亮引妒,搞得隔壁班好几个男生连连抽了几口冷气,更有甚者直嚷着以后的校运会就算不择手段譬如乱棍打死也要把我拖出场。
“你到底听见没?”段云礼没好气地弹了一下我的额头。
我立刻吃痛,放下碗,一只手捂上额头,幽怨地瞪着他:“轻点行不?很痛的!”
段云礼笑了下,突然坐过来,占了大半张椅子,长长的手臂从侧旁绕过,将我整个人都圈进怀里。
我的身子蓦地一僵,耳根子立刻红了个透,忙挣扎开来,就差没跳将起来:“喂,你……”
段云礼却一下子抓过我的手,埋进他的怀里,接着埋首进我的颈窝,灼热的气息喷的我满颈都是,我立刻扭头,躲得差点把自己的脖子都扭断了。
“你这副样子,搞得像是我会吃了你似的。”段云礼带着闷笑的声音在耳侧响起。
我蓦然一顿,竟再没敢挣扎下去。
也不是吃不吃的问题,实在是不习惯被人这么搂着。
段云礼也不出声,过了一会,换了下姿势,身子往椅背靠去,顺势将我往后一扯,跌到他身上,长长的手臂从后面绕过,尖美的下巴搁到我肩上。
我不敢乱动,整个身子像绷紧的弓箭般,僵硬不已。
离开的时候,段云礼摸了摸我的额头,发现并不是很烫,说:“明天我再来看你,好好休息。”
说完,便拉开门走了出去。
早上我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手机一通那边就传来段云礼的声音:“林雨,你抬头看看外面。”
我的脑子还是迷迷糊糊的,愣愣地抬起半个脑袋看向外面,只看到晶莹雪白的一片。
我还没回过神来,就听到宿舍的一个姐妹尖叫了起来:“下雪了!外面下雪了!”
我愣了一瞬,下一秒立马蹭地从床上跳起来,却不想动作过猛,竟一下子撞到床沿,疼得“嘶”了一声。
顾不上揉额头,飞快地爬下床,兴致勃勃地跑到阳台,伸长脖子向外面看去。
我自小生活在温山水软的南方,近海,印象中只有海浪拍打沙滩的声音。
这十八年来第一次看到从天而降的雪花,竟雀跃到不行。
“不会吧?你第一次看雪?”
在洗漱台前正刷着牙的钟离看到我这副样子,满脸的不可置信。
我哈地笑了一声:“没办法啊,我家在南方,上大学前都没出过远门。小时候一直想着真正的雪花到底是怎样的感觉,”我伸手接了一片从天上降下来的雪花,轻声说,“现在体会到了,真冷,冰冰的,一点也没有想象中的美好浪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