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脸印在玻璃柜上面,头发有点长了,笑容苍白。
眨了眨眼睛,将眼中的酸涩眨掉,挑选了一块芒果口味的蛋糕,想了下,又多买了一块草莓口味的。
已经很久没吃过这些奢侈的糕点了,打工来的钱,是节省了又节省才勉强够交学费的,但今天不一样,今天是兰仲文的生日。
就算明天会饿死,她也一定要买这一块蛋糕。
店员包好了蛋糕,她低头拿钱,整个钱包翻遍了,还差1法郎,她有些苦恼,习惯性地冲旁边伸出手,“兰花儿,我钱不够了,给我点。”
手边空荡荡的,没有他的声音飘来。
九九扭过头,神情有点恍惚,从前,她迷糊的性子都是他惯着她的,令她无论去哪里,都丢三落四的。
她讪讪收回手,手指有些僵硬。
又这样了。
她怔怔站在那里,地上除了自己的影子,其他事物全都淡化在阴影里。
她想,她想他了。
雪花飘舞的夜晚,她看电视看入迷了,冲着客厅大喊,“兰花儿,给我拿瓶果汁来。”
等了很久,等不到果汁,她恼怒冲出房间,几个室友坐在沙发上打牌聊天,困惑地看着她。
一瞬间,她失去所有生动的表情,僵硬地站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她不止日子过得浑浑噩噩,连回忆跟现实都有点分不清了。
太过依赖他了。
她想,她太想他了。
室友觉得她很奇怪,经常躲在房间里,有时候对着花草自言自语,都不太爱接近她。
她的室友都是亚洲人,在国外,有专门中国人集聚的地方,自成一片天地,在那片地方,就算不会说英语也没事。
这一群室友中,有性格好的也有性格差的,这时代出国留学的人寥寥无几,家庭多是非富即贵,所以性格相对也比较极端骄纵。
而且出了国的孩子,远离家乡,就算在亚洲多么有地位富贵,到了这边,一样被白人看不起,所有的特权一下子都失去了,对于骄纵的孩子们,内心多少会感到寂寞。
加之接触到了国外的开放文化,无论到哪里,都是成双成对的,一个人形影单只久了,就会开始渴望感情,但同时,又会泛滥感情,简称为泡面式速食爱情。
很多情侣从相识到同居只需要半个月的时间,所以九九的室友换了又换,男女都有。
一个人住房间月租是那么多,两个人住一个房间月租还是那么多,这里就像是一个酒店,每个人有单独的公寓式房间,客厅和厨房共用。
在这样的环境下,人是一定会寂寞的,就跟天天住酒店一样,室友夜夜笙歌,狂欢,派对,纸醉金迷。
九九就像一抹不合群的孤魂,在他们狂欢的时候,安静打开房门去厨房倒水。
客厅里热情的白人男孩冲她招呼,他们皆是金发碧眼,帅气朝气。她没搭理,犹自打开冰箱,拿出贴着萧九九名字的冰水,倒上一杯,便回房间去了。
这群白人男孩里面,有一个叫桑德拉的男孩,经常盯着她的房门发呆,桑德拉是室友周雅雅的男朋友,外国人的思想跟国人不同,他们喜欢刺激,喜欢挑战,基本都是吃着碗里的,瞧着锅里的。
有次在开派对,九九照常去厨房倒水,桑德拉靠了过来,突然抱住了她的腰,九九吓了一跳,条件反射下一巴掌打在他脸上。
这巴掌的力度不小,‘啪’一声引来所有人的目光。
基本在场的,都知道是什么意思,那些白人男孩,都一脸看好戏地看着桑德拉,等待萧九九下一个动作,果然她没有让所有男孩失望,一脚踢在觉森小腿上,狠狠的。
桑德拉吃痛,缩起腿。
九九看都不看他,转身回了房间。
这个黄人女孩,跟这房子中的其他女孩都不太一样,她从不社交,不与人交谈,也不谈恋爱,但正因为这样,她反而变得神秘,那双如海洋一般沉静的眼眸,透出魅惑人心的光芒。
半夜,周雅雅跟桑德拉闹了起来,客厅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伴随着周雅雅的怒吼,她用英文说,“去你妈的杂种,滚!”
然后屋外传来汽车远去的声音,桑德拉走了。
周雅雅闹完了,又来踢九九的房间门,“你给我开门!贱女人!开门!”
九九没理她,在床上翻了个身,暗黑的夜里,她的眼珠异常明亮,望着窗外的星空,习惯性地想起他。
当失去所有保护伞以后,九九反而变得坚强了,因为她知道,这里没有人会让着她,迁就她。
而她,也不需要去怜悯任何人,自尊是自己给的,不要自尊的人,不必同情。
但九九远远小看的周雅雅的破坏力,第二天她上完课回来的时候,发现她房间的门被人撬掉了。
她走进去,房间一片狼藉,挂在墙上的相框已经被人砸碎了,破碎的相框中,一对男女勾肩搭背,女孩清瘦高挑,穿着棉衣绣花鞋,眼睛亮得蛰疼人的眼睛,少年眉眼濯濯,蜷着丝慵懒的暧昧,卧蚕不笑自拢,风度翩翩中又勾魂摄魄。
身后是万里山河,两人靠在斑驳的长城上,头发被风吹得缭乱。
九九眼睛一刺,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拖着一把巨大的锤子跑到周雅雅房间,用锤子砸碎了她的门,那一刻,九九好像没有意识,双眼通红,把周雅雅整个房门都砸烂了,跑进她房间里,将能砸的东西全部用锤子砸烂了。
周雅雅刚好回来,她喝了酒,情绪暴怒,两人就扭打了起来,九九扯着她的头发,把她扯到洗手间里,头按在洗手池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