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像只被拔掉插头的电动娃娃,失去了一切动作和表情……
“萧九九。”许久,身后传来了蔚北北低弱的声音,透着愧疚。
也不知道他在这里站了多久,听了多少话。我胡乱抹了把泪,把一顶和兰仲文一模一样的红色帽子扣在头上。蔚北北走过来,把手搭在我肩上,我想也不想就甩开了,渡到自己的单车前面开锁取车。
我要说现在不讨厌他那一定是假的,我恨他入骨,甚至想把他毒打一顿,可是就算是打了,也改变不了什么。
像他这样的人,我一辈子都不想再理他,也一句话都懒得跟他说,只想离得十万八千尺,此生不在相见。
我跨上单车,蔚北北一着急,三步并作两步跑上来拉住我的手,“萧九九,你听我说……”
我脸色不善,用力挥开他的手,骑着单车离开。
蔚北北肩上的书包滑到地上,他呆呆立在夕阳下,任晚风凌乱了他的发。
期待已久的寒假来临了,暂时脱离了学校那个让人透不过气的大染缸,我却没有想象之中的开心,站在阳台上,遥望兰仲文家的白色房子,看着看着,就失了魂。
屋内挂满了画作。
这是我要参赛的作品,梅魂。
梅魂在风的浮摆下,翩跹起来,似要冲破这纸张直迎寒冬傲然怒放。
真是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
也不知道我是着了什么魔,没日没夜的画,似乎全世界只剩下一件要紧的事情,就是画画,而此外,我累了就会到阳台上看看风景。
常常一站,就由夕阳转黑夜,兰仲文家的房子炊烟袅袅,灯光亮了起来。
我被漫无尽头的夜色包裹,周身的空气都成了寂寞的音符,如泣如诉的唱着哀愁。
啪一声房间的壁灯被老爸打开了,那双犀利的单眼皮眼睛透着疑惑和无奈,“九九,你站在阳台上干嘛?吃饭了。”
老爸怎么突然来叫我吃饭了?
我直觉不对劲,应了一声,收拾好情绪下楼吃饭,闷头吃了一会,老爸夹了块肉给我,“别光吃饭,吃点菜,九九,你不是说你们班的班长要给你补习功课吗?怎么天天见你躲在房间里没有出来?”
“喔,他寒假要参加青少年才艺大赛,没时间。”我胡乱扯了个借口,埋头吃饭,想了会,又低声说,“爸,班主任说下个学期让我去别去尖子班了,她说我的成绩跟不上,留在尖子班会很吃力。”
老爸手中的筷子一顿,脸色严肃,“怎么回事?”
连气温都似乎滞了滞,下降几度。
我吓了一跳,埋在碗中的呼吸有点气弱。
“原因是她们班主任以为九九作弊,你看见九九拿回来的那个奖金了没?英语考试第一名。之前学校认为是九九作弊,还把九九批评了一顿,后面知道真相了就给九九私下颁个奖金了事。”筷子重重一放,向来无理取闹的老妈第一次那么深明大义。
老妈的手搁在饭桌上,气得牙痒痒,“之前咱们给了她不少好处,那1888的红包都足够她买个房子了,她就是这样对九九的,九九在香港就是讲英语的,还用得着作弊?真可笑!”
老爸轻咳两声,深深看了老妈一眼,在孩子面前说贿赂的事成何体统?
原来老妈给了班主任足足1888元。
心里一口气差点上不来,我攥紧拳头,捏得指间都泛白。要平白给那个老巫婆花,我还不如去读六班呢。
可是老妈是怎么知道的?
就在我心里疑惑的时候,老妈已经不依不挠的把真相说出来了,“一说到这事我就来气,要不是兰家那个小子告诉我,我们还被蒙在鼓里呢。”
老爸寒着脸,眼角的纹路因为愠怒变得深刻起来,“九九,兰家小子说的这件事是真的吗?”
兰仲文说的?他为什么要告诉老妈?他不是要跟我绝交了吗?
心头的点点惆怅又浮了起来。
我心烦意乱,点了点头。
老妈黑着脸教训我,“你就是蠢,她敢冤枉你,你上去打她两巴掌,回头妈罩着你。”
“胡闹!”老爸沉着脸怒斥,“你是怎么教孩子的?尊师重道懂不懂?你竟教孩子打老师?今天九九要是敢打老师,明天她就敢打校长,你这教育有问题!”
“合着我九九就是活该得被欺负吗?”老妈的声音也因为愤怒而拔高,不甘示弱的说,“我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咱们妈不喜欢九九我不说什么了,我自个疼,现在九九被当着全校师生的面训斥,你不心疼就算了,你还替那个老师讲话?”
老爸脸色沉隧,大有风雨欲来之兆,“九九,你先回房间去,我有些话要跟你妈说。”
我直觉气氛不对,火药味太重了。抬头看了他们一眼,老爸对我露出个笑容,以示安抚。
我咬了咬唇,慢吞吞起身离开饭桌。伸脚迈上楼梯,却没真的到楼上,躲在楼梯间听他们谈话,老爸软着语气对老妈说,“你以为我不气?我萧亦娄的女儿被人这么对待我不火大?”
老妈没答话,但怒火似乎平息了一些。
“你别气了,既然这学校品德这么差,九九不去也罢,下学期我把她转回香港的学校去吧,本身受的教育不同,在这边跟不上进度也正常,倒不如回香港去,跟她堂哥几个读一学校,也有个照应。”
老妈霍然沉不住气了,“那怎么行?你又不是不知道咱妈不喜欢九九,我们两的事业在广州,也照顾不到那边,难道你打算让九九去住校吗?到时候九九会以为我们不要她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