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要怎么读才对呢?
对此,曾国藩也给出了自己的意见。总的来说,他教给孩子的读书方法主要有三条。
第一,要读经典。
因为曾国藩自己就是儒家标准的知识分子,所以他教曾纪泽读书,从小就很有规划,主要是以十三经和二十三史为根本。
按曾国藩的观点来说,这些都是经历过时间考验的经典中的经典,而经典之所以称之为经典,就是它其中的智慧、思想都是经过实践检验了的,这是最值得后人学习与吸取的。
我们为什么读书?不就是为了学习别人的智慧与思想嘛。知识性的东西会随着时间而不断更新,但思想性的东西、智慧性的东西,越经过时间的沉淀,就越有学习的价值。所以读书最大的捷径,就是读经典。
经典一定要精读,因为从学习的效率上来说,精读要比泛读还要重要。泛读就是胡子眉毛一把抓,抓到什么读什么。虽然这也能学到不少东西,但学的多,忘的也多。但精读就不一样,能吃得深、吃得透,才能保证所学的东西真正变成自己的东西。
第二,“一书不尽,不读新书”。
就是说一本书没读完的情况下,不要急着读另一本书。事实上就读书而言,有很多人有这种毛病,呼啦一下弄好多书,这本翻翻,那本翻翻,美其名曰读了好多书,其实一本都没读完,一本都没读通、读透。而曾国藩主张一本没读完,也就是一本没读懂,就不要忙着去读其他的书,这实际上就是沉浸的读书法。
国学大师王国维也说,学习的境界要先入乎其内,再能出乎其外。读书更是这样,一本书,你要先能沉浸进去,你才能最终从中获得有价值的东西。
当然,曾国藩虽然主张读书要沉浸其中,但他从来不主张死记硬背。他对儿子说“凡读书,不必苦求强记。只须从容涵泳,今日看几篇,明日看几篇,久久自然有益。”(《全集·家书》)也就是说读书沉浸其中,其实是应该是一件非常轻松愉快的事,不要当成任务来死记硬背。死记硬背的方式属于老牛拉破车,车破牛也累,不会有什么好的收获。
不过,读书应该是件轻松愉悦的事,但这不代表像看闲书那样就行。曾国藩主张看书的时候要能做札记,也就是看书的时候得学会动手,得边看边写写划划,要“略作札记,以志所得,以著所疑”。(《全集·家书》)也就是要把读书时的所感所想,不论是心得体会,还是疑惑不解的地方,都要能随手记下来,这样才能有助于读而后学。后来,胡适先生就对曾国藩这种读书做札记的方法最为推崇。
第三,就是要培养个人的读书兴趣与方向。
曾国藩对两个儿子的教育就是最典型的例子。老大曾纪泽不喜欢科举考试,不喜欢八股文,喜欢西方的语言学和社会学,曾国藩就鼓励他按自己的兴趣方向去读书。而且最难能可贵的是,虽然对于曾纪泽感兴趣的这些所谓的西学曾国藩自己不是太懂,但他为了儿子也努力地去看了不少书。后来,曾纪泽写成《西学述略序说》和《几何原本序》,这两本书出版,都是曾国藩亲自批阅后为之刻版发行的。
对于老二曾纪鸿,曾国藩就更是这样了。不仅鼓励曾纪鸿培养出数学研究的兴趣,难能可贵的是,曾纪鸿结婚之后,她的老婆郭筠,是个喜欢读书的女性。曾国藩觉得在那种重男轻女的社会环境下,儿媳妇能喜欢读书,是非常不容易的。所以在教儿子的时候,还顺便教儿媳。郭筠不像曾纪鸿一样喜欢数学,她只喜欢文学与历史,这一方面曾国藩绝对是大家。所以在曾国藩的引导下,郭筠通读了《十三经注疏》和《资治通览》,也成了一个有名的才女。
说起来,曾国藩虽然是一代大儒,但也不可能样样都擅长,那么他怎么可能在西学、算术、语言学各个方面都能给孩子以指导呢?
要说曾国藩真是一个海纳百川式的人物,当时他的幕府中网罗了天下最杰出的英才,包括像李善兰、华衡芳、徐寿等一大批当时最杰出的科学家。他不仅自己教儿子,还主张儿子向这些饱学之士学习。这也可以看出曾国藩的胸襟,真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拟的。
后来,他还主张从年幼的孩子中选拔一些聪明的、对西学感兴趣的儿童,由政府出资送他们出国去学习。正因为有他的一力提倡,于是近代历史上,有了第一批出国的留学学生,这第一批三十多个孩子中,就有一个名叫詹天佑的学生,后来成为了中国铁路工程学的奠基人。
所以,曾国藩所主张的读书可以改变命运,不仅是指读书可以改变个人的命运,甚至也可以改变整个国家、整个民族的命运。他所倡导的洋务运动,本质就是想通过学习来使陈旧的中国脱胎换骨。不论结果如何,这种学习的姿态应该算是这个儒家知识分子身上的一种难能可贵的品质。
苏东坡说过“可以食无肉,不可居无竹。”曾国藩则模仿说:“不可一日不读书。”
后来,他晚年总结人生的时候,曾经自豪地对孩子们说,说自己一生是“无一日不读书”!这话真是掷地有声。我以为,就算只做到了这一件事,这样的人生,也果真是值得骄傲与自豪的了!
当然,对于曾国藩这样的大儒来说,能一生坚持读书,这也不算稀奇。真正出奇的是,他虽然一生风云变幻,起起伏伏,但却始终能够坚持一个字。
这个字是什么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