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泰的后事已经处理好,吴一道安排人将其厚葬,然后派人回大营通知他的家人。这是黑旗军这几年来损失的第一名大将,没死在战场上,死在了刺杀中。李泰是从西北开始跟着方解的,那个时候他是西北狼乳山隋军中的一员别将,虽然没有大才,但为人谨慎,行事稳重,当初划分骑兵飞字营的时候,方解就把他提拔起来为一军骑兵的副将。
后来随着黑旗军的实力越来越大,李泰的军职也由副将升为将军,在西南黄阳道,夏侯百川遇刺的时候,正是他带着人马清查佛宗之人。然后又率军疾驰上千里,赶赴信阳城戍守。
对于李泰的死,黑旗军上下的将士们心里都有些不好受。
幸好方解留下了散金候吴一道和道尊项青牛,如果那天返回西南的时候方解带走了他们两个,只怕那天大营里遇刺的将领不止李泰一个。
“布了这么大的一个局,高开泰没有这样的心机也没有这样的大局观。”
独孤文秀看了方解一眼:“之前主公说,这件事牵扯到了一个叫做月影堂的江湖宗门,或许这一切都是月影堂的人谋划出来的。”
“这个人很不一般,还没有露面却已经把所有事都算计了进去。或许他就在暗处冷眼旁观着,等待着机会。由此可见月影堂绝对不是想重出江湖这么简单,那个月影堂的主事人只怕心怀大志。”
吴一道看向方解:“现下的当务之急,就是先分兵攻打灵门关。只要将灵门关守住,那个地方极为险恶易守难攻,狼骑不熟悉攻城略地的战法,想夺下灵门关没那么容易。如果拿下灵门关狼骑还未到,还可以派兵向西守住沂水。”
方解点了点头吩咐陈孝儒道:“去把晏增找来。”
陈孝儒答应了一声,转身出去派人。
“主公……”
独孤文秀沉吟了一下,看了看方解:“用晏增……是否有些不合适?”
他声音略微压低了些:“如果这真的是一个布出来的大局,晏增是高开泰的旧部,他守黎阴城是重中之重,高开泰若是对他信任,未必不会将这个局告诉他吧?如果他知道这些,那么他的投降就……”
吴一道眼神一变:“独孤的意思是,高开泰为了引咱们北上,以达到他与狼骑合围咱们的目的,故意丢了黎阴城?”
独孤文秀点了点头:“不是属下疑心太重,而是此时的局面容不得属下不想的多些。黎阴仓是高开泰军粮所在,他派晏增带重兵戍守,可是打黎阴城的时候晏增虽然防守的很严密,但最后投降的时候似乎显得轻易了些。强渡秦河的时候,主公派夏侯主攻,派晏增攻打灵门关……可是晏增以灵门关易守难攻为理由,只是围了城关,没有进攻。”
吴一道脸色一沉:“如此说来,倒是真有些可疑了。”
他看向方解:“按照道理,主公得了晏增之后一路向北畅通无阻,晏增劝说沿途三关七八座城池的守将开门投降。他能说动这些人,为什么偏偏说不动灵门关那几千守军?那个时候尚且看不出灵门关有什么重要的,大军向北走不到哪里,攻不攻无关紧要。但是现在,灵门关的要紧处就显现出来了。晏增没有攻打灵门关,他禀告主公说劝降灵门关守军不成……难保不是故意为之。”
“还有……”
独孤文秀补充道:“现在看来,不只是晏增可疑,便是他一路上劝降的那些高开泰部下也都可疑。那一路上过来的太顺利了些,顺利到有些超乎想象。几乎晏增进城过不了多久,守城的将领就会开门投降。”
方解摇了摇头:“你们两个说的都有道理……但你们却忘了一件事。”
“什么?”
吴一道问道。
“前提是,如果这一切都是高开泰布的局,那么高开泰很久之前就已经和蒙元人勾结。既然已经勾结,为什么他要在秦河那般苦战?数万大军战死,这损失对他来说不可谓不大。如果他是想把我黑旗军挡在秦河以南,以方便将来和狼骑合围……那也说不通,如果是这样,他就不会分兵把守秦河,而是将大部分兵力都摆在秦河以北,拼死也不让咱们过来。”
独孤文秀听完微微一怔,然后点了点头:“主公说的有道理。”
他看了看地图,皱着眉沉思了一会儿后说道:“确实如此,若是高开泰和蒙元人早就已经勾结,那么他应该亲自带兵在秦河以北布防。”
“我不想轻易怀疑一个部下。”
方解站起来缓缓的说道:“晏增是降将,但他现在已经是黑旗军的人了。如果让我选择怀疑他还是信任他,我宁可是后者。”
……
……
西北
樊固
少年拿起一件东西仔细看了看,摇了摇头:“师父,这是什么东西?”
九先生看了一眼后摇了摇头:“我在这里生活了好几年,也没弄懂这里到底是个什么地方,更不知道这里的东西都是做什么用的。我修为大成回到月影堂成为九先生之后,又回到这里生活了两年,还是机缘巧合之下才弄懂了其中一个东西的能干什么。”
“就是师父你交给其他几个天君的东西?”
“嗯”
九先生点了点头:“我在那边的一个石门里面找到了很多书册,本想翻阅一下看看是不是有什么帮助,但一捧那些书册就变成了灰。上次带你们几个过来,唯独你对这里的东西最有想法,所以我才会再带你来。”
少年点了点头:“徒儿谢师父的赏识,我一定会更加努力的。”
他走到一个看起来很奇怪的一个柜子前面,仔仔细细的看了看后摇头:“这东西应该是用极繁琐的结构组成,便是我原来的那个师父也未必解的开。这应该是暗锁,但要打开这门不仅仅需要钥匙,应该还需要其他什么手段。”
他原来的师父,是个锁匠。
远近闻名的锁匠,他师父打造出来的机关盒子,当世也没几个人能打的开。这个少年自幼在这方面便表现出来足够的天分,七岁的时候,他师父打造的任何东西都已经难不住他。
“所以我打算留你在这。”
九先生指了指远处:“你安心在这里参详这些东西,那几个人我留下保护你。以后你的饮食起居,都是他们几个照顾。吃喝都不需要你操心,他们都会帮你打理好。”
“你呢?”
少年问。
“我还有很重要的事做,既然我带着月影堂重新回到光明中,要的就不是一瞬的光明,而是永恒的光明。我现在已经把蒙元人,高开泰,黑旗军都算计了进去,让他们这三方去打吧,打的越惨烈越好,最后得力的都是我月影堂。月影堂在黑暗中二百多年来,唯独在我治下才开始出现起色。既然上天把这件事交给我来做,我就要做好。更何况,这次的一个对手还是当年的老相识,我怎么能再置身事外?”
“可是师父……我一个人留下会害怕。”
“你是男人,男人可以害怕但不能退缩。没有人不害怕,就算是我也有害怕的东西。但如果我们遇到害怕的事就退缩,将一事无成。”
九先生认真的说道:“你的天分在这里,将来月影堂的成功可能就在你身上。”
“好吧……”
少年犹豫了一下问道:“如果我不小心弄坏了什么东西怎么办?”
九先生忍不住笑了起来:“如果你不弄坏,我们也不知道这些东西是做什么用的。所以弄坏和不知道用处没有什么区别,但只要你发现一件东西的用处,对我的帮助都很大。这个地方的东西,你就算全都弄坏了我也不会怪你。”
“那就好。”
少年嘿嘿笑了笑,有些憨傻。
九先生摇了摇头:“等忙完了这件大事之后,我会过来看你。”
说完,他转身往外走。
“三郎就交给你们了,如果三郎出什么意外,你们几个也不用回去见我了。记住,再你们还有一个人活着的情况下,三郎都不能死。月影堂的未来或许就在这里,只要能清楚这里的作用,月影堂化宗门为帝国也不是梦。到时候你们都是有功之臣,你们知道,我从来都不吝啬赏赐。”
“九爷放心,三少爷就交给我们了。”
九先生点了点头,又回头看向那个叫三郎的少年:“安安心心在这里参详这些东西,等我下次来的时候给我一个惊喜。”
“师父!”
三郎忽然从那个屋子里探出头,朝着九先生兴奋的喊着:“师父,我把那个门打开了,从里面找到这个东西。只是还不知道是做什么的,这个柜子里全都是这东西。柜子密封的极好,所以里面的东西保存的都很完好。”
九先生忍不住笑了起来,他就知道自己没有看错人。他将月影堂的未来成就如何都押在三郎身上了,而三郎果然没有让他失望。他朝着那边走过去,看着三郎脸上的兴奋表情,他很久都不曾波动过的心也变得激动起来。
“这个东西应该不难,比师父你发现的那个东西的用法应该简单的多。这里有个拉环,这么多一样的东西显然是经常用到的,这个拉环就是为了方便使用,我试试还能不能拉开,也许拉开之后就会有想不到的变化。”
三郎说着话,把那个圆滚滚的东西外面的拉环拉开。
他一松手,咔嚓一下从上面掉下来什么东西。三郎低头看了看,还没来得及直起身子……他手里的东西轰然爆开,巨大的爆炸力直接将他撕成了碎片。那场面太突兀震撼,以至于在远处往这边走的九先生被彻底吓呆。
他抬起手,挡住那些激飞过来的碎片。
就那么看着那一地的残肢断臂……一秒钟之前还朝着自己得意的笑着的三郎,此时变成了一滩肉泥。
“这是……天意吗?”
九先生看着那里,身子都在不由自主的颤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