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柔更是心痛,上前大叫着哥哥,应声而泪下。这一下,唬得凤姐也没了主意了。还是黛玉冷静沉着,忙让紫鹃把自己的一件锦缎绣花斗篷铺在地上,让小厮把端文轻轻地放在上面,又叫紫鹃赶紧把百效丹拿出来。
凤姐这才渐渐有了主张,一边命人将现成的树枝藤条编个抬架来,一边又命春柱快些下山请老太太、老爷的示下。
这会,黛玉已把药拿了出来,递到端柔手上说道:“这是我从家带来的百效丹,能治百病,你哥哥现在很危险,赶快帮他服下这粒药吧。”
端柔不胜感激地望了黛玉一眼,就在这二人四目相对的时候,心头都兀自吃惊了一下,都在心底说:“这位姑娘是谁?怎们倒像在哪里见过呢?”因想着还要赶快救人,都未曾深究。
端柔急忙蹲下身子,由一个小厮帮着扶起了的头,凤姐急忙递过水袋,待端柔小心地为他服下了药,端文的脸色渐渐有了一点红晕。众人都暂时松了一口气。
片刻,春柱领着几个小厮和随行的李郎中匆匆赶了上来,众人皆让开让其把脉,李郎中把了把脉道:“还好,心智现在已经恢复大半了,不一会就会醒过来了。”而后又细细查看了一下端文的四肢,见其右臂蜷缩一起,便说道:“世子的右臂肯定是摔断了,还请二奶奶早把世子抬到屋中去,速请个懂跌打的郎中来。”
此刻,小厮已将那抬架搭好,凤姐便命几个谨慎行事的小厮小心翼翼将世子搬到架子上,缓缓地抬了下去。众人也都跟着慢慢拾级而下。
几个小厮把端文世子抬下山去,众人也都跟着下山而去。端柔因感谢黛玉方才赠药一节,故而特意与黛玉走在一起,端柔说道:“多谢姐姐方才那粒灵药了,不知姐姐芳名是什么呀?日后禀报我父王,一定要重重谢过姐姐。”黛玉笑道:“郡主客气了,这不值什么,小女子名叫林黛玉。”端柔拉住黛玉的手说:“谢是一定要谢的,姐姐天仙般的人物,心肠也是那么好!不知姐姐芳龄有几?”黛玉笑道:“今年一十五岁。”端柔道:“好巧呀,姐姐竟和我同年呢!不知姐姐是哪月、哪天、哪时出生的呢?”
黛玉便一一详细回说了,不想端柔又惊又喜地说:“真没想到,姐姐竟连出生的日子,都与我一样呢!只是时辰比我早了两刻。天下竟有这么巧的事!”黛玉也很感惊讶,笑着说道:“倒是黛玉福气了,竞和殿下同一天出生呢!”端柔道:“难得今天碰到这么可巧的事,我与姐姐又是那么投缘,你对我的哥哥又有救命之恩,不如我们就义结金兰,你看如何?”
黛玉惶恐道:“不敢,不敢,我乃一介草民,岂敢攀附郡主!”端柔不悦道:“观之姐姐样貌脱俗,我本以为姐姐不是拘泥于世俗的人,不想姐姐却这样回复于我!”黛玉听她所言不由警醒,是啊,自己向来是率性至真,从不为世俗门第观念所限,今天怎么到罗嗦起来,何况本心也是这么喜欢这位郡主,遂马上言道:“既如此,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端柔见她如此说,马上展开笑颜道:“看时辰姐姐比我早一刻,不如就做姐姐,我做妹妹,如何?”黛玉便拉住端柔地说,亲切地叫了声‘妹妹’。端柔也高兴地叫了声‘姐姐’。
见她二人义结金兰,湘云从心里为她二人高兴,遂走过来笑道:“我在心里,也早把林姐姐当成至亲的姐姐了,那我也就高攀郡主一回,也喊郡主姐姐可好?”端柔见湘云活泼可爱,天真纯朴,很是喜欢,遂就高兴地说道:“今天我可姐姐妹妹都齐全了!”宝玉见他们笑闹,也忍不住凑过来说:“如此甚好,今后我们家就更热闹了。”
宝钗听言,酸溜溜地对宝玉说道:“你快些省省吧,人家堂堂郡主,哪屑于住在你的家里?”端柔听了,不悦道:“什么郡主不郡主的,我自小就没觉得我与别个有什么不同,一会见了你家的当家之人,说不得我还要请住一番呢!住在父亲那里,每天只见忙于公事的来来往往的大人,直把我们兄妹憋闷死了。”
湘云道:“如此甚好,我一会就禀明老祖宗,她老人家断没有不留你们的道理。”宝玉心头也是窃喜,但碍于宝钗,只得不在言语。
一时众人下得山来,早有贾母帅众人在此迎候。原来,小厮一来禀报,贾母便知来历不小,因为南贤王乃是先皇最小的一个儿子,算起来也是当朝天子的叔父。长年驻守在南边,今不知为何进京,想来必有机要大事,因而也不敢怠慢,遂急忙地一起侯在外面了。
来到近前,凤姐一一引见后,贾母忙问:“不知世子伤的怎样?”李郎中上前一步将自己的诊断结果据实回说了。贾母严峻道:“如此一说,还很是严重了。还是快把世子抬进屋吧。”说罢,向贾政说:“你快去王爷府禀告一声,以免王爷担心。”复又让贾琏快请个跌打得郎中来。贾赦自去安排回府的一应事宜。
一时众人都进了屋落了座,贾母因问端柔:“郡主和世子二人出来,难道就没有仆从跟随吗?”端柔道:“原来是有的,只是我哥哥嫌他们聒噪的很,就令他们在另一山脚下等候了,这会子,见我们半晌没有回去,恐怕也要着急了。”贾母道:“如此说,郡主也别急,我速去派人告知他们便罢了。”说罢,又安排几个稳重的小厮去办此事了。说时已近晌午,贾母便安排人备下宴席,众人皆自吃饭。
端柔因惦念哥哥,只觉食之无味,黛玉在旁便劝说道:“你不必担心,方才我给你哥哥服下的百效丹不仅能祛病止痛,而且能够蓄精养锐,放心吧,你哥哥绝对不会有事,单等一会懂跌打的郎中来了,为你哥哥诊治就好了。”听罢,端柔这才稍稍安心。
饭毕,贾琏已请了郎中来,贾母便命快去后房诊治,自己也由丫环搀扶而去,端柔便拉着黛玉作陪也跟着过去了。其余众人也只好在正厅中喝茶等候。
此刻,世子已然苏醒,正在纳罕自己身在何处呢,见自己的妹妹进来了,身旁还有一位天仙般的俊俏女子,正待要问,端柔就急忙上前,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解释一番后,贾母便笑问道:“现今觉得身上可好些了?”端文见这位老人面目慈祥,又是堂堂荣国公的主母,自知不敢怠慢,遂也赶忙恭敬地回说道:“老人家,多谢您了,我如今已觉得好多了。”说罢,郎中便上前仔细诊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