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文学看不见爱情的房间
1931100000070

第70章 亲密同居生活(1)

过了两天,手上的绷带松了几层,手指头开始逐渐恢复各种功能。我开始恢复上班。举着手洗澡也方便了很多,不再需要阮致远提前替我打开喷头,调好水温,再扎上防水手套了。

但我的确有点不舍得恢复。因为那几天,阮致远就像个贴身保姆,事无巨细都替我做得妥妥当当。

我和阮致远相处得越来越默契,仿佛我们天生就是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的两个伴儿。

当然,老板对我的体恤也随着绷带的减少而减少,我又开始没日没夜地加班。

只是,和以前不同的是,不管多晚回家,玄关处总有盏灯是为我亮着的。

有时,阮致远没有睡,也会与我一起坐在小花园里喝一两罐啤酒,天马行空地聊上几句,然后两个人都醺醺然地扎回自己的卧室蒙头大睡。

又过了几天,伤口结痂了,手心里横七竖八像爬满了褐色虫子,有粗有细,简直是个虫虫家族。

阮致远替我拆掉纱布时,半天都没说话。我看见他浅蓝色T恤的领口处轻轻颤动,我猜那里正有粒圆滚滚的喉结在上下抖动。那天,他把对不起说了不下二十次,直到我耳朵听出了老茧。

疼痛就此消失了,但新的问题又出现了。在厚硬的血痂下面,新肉像等待破壳的毛毛虫,蠢蠢欲动,痒得我坐立不安。那种痒,抓挠不得,仿佛从皮肉直侵进骨头里,再蔓延到全身,完全是场灾难。

我躺在床上,觉得浑身每个毛孔都在与我作对,我从床上滚到床下,又从床下滚出客厅,始终拿那无所不在、焚心蚀骨的痒毫无办法。

痒,原来是比痛更令人难以忍受的一件事。难怪七年之痒,谁也躲不过。

我不顾已是半夜,站在客厅中间,含着没用的、憋屈的眼泪大吼:“阮致远,你必须给我想点办法,否则我今晚就横尸在你面前。”

阮致远从卧室里奔出来——声音里睡意正浓,仿佛有一半还沉浸在刚才的梦境中,含混不清,“别急别急,我来想想办法。”

我看见他的T恤在房间里狼狈地转来转去,人字拖焦躁地踱着步,忽然那些痒就变得不那么具有侵略性了。

有人替你着急、为你分忧,任何伤痛和不适都能得到缓释吧。

在凌晨三点的夏夜,客厅里全是最后一茬茉莉花的香味。

有双看不见的手,用棉签蘸了酒精,小心翼翼地,在我血痂纵横的手心里,一下一下轻挠着,如同擦拭一件易碎的艺术品。

然后,有温润的气息轻轻吹拂在我平摊的手心,那气息搅动酒精带来的凉意与微微刺痛,渗入痂壳下面新鲜的嫩肉里,再从这些嫩肉里流入我的血液,输入心脏。

从来没有人这样怜惜过我,那样温柔,令一向粗糙鲁钝的我,也突然升华得较为矜贵。

同阮致远在一起,因为看不见,我常常忘记他是一个男人。我在他面前一直是松弛的,像一件随意垮下去的旧T恤,只需摆出舒服的姿势。

但此刻,因距离太近,那不折不扣的男人的气息,正慢慢在我周围晕染开。他口腔里牙膏的留兰香,也徐徐落到我的手心里。

肉体的痒慢慢褪去,但心里又泛起另外一种酥麻,很舒服,令人不想去抗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