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明治天皇:碧血怒涛卷(中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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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彦根的决断

在岩濑忠震给越前的松平庆永发去写有“幕府蔑视天朝”内容的密信时,擅自签订条约的当事人、大老井伊直弼到底在想些什么,又意欲何为呢?

直弼认为,是周围人把意见强加于自己,才使自己迫不得已在条约上签字的。

但是,现在这些已经不重要了。此时,他已预测到签约的后果,并且对任何事态的发生都有了充分的心理准备。

或许连岩濑忠震向松平庆永私下告密,使得水户齐昭震怒下要进行反击这样的事,也都在他的预想之内。

在他心中,也许正燃烧着斗志,想对那些不了解他政治手腕、瞧不起他的人大喊一声“走着瞧吧!”

总之,直弼既不是松平固忠那种不谙世事的独善其身之人,也不是堀田正睦那种出身于诸侯世家的老好人。

他19日在条约上签了字,第二天起就迈着坚定的步伐,朝着自己的目标毫不犹疑地向前进了。

20日,尚不知直弼已擅自签约的水户的齐昭送来了“应再次努力获得朝廷敕许”意见书。但直弼看都没看,21日便向京都送出了“驿传奉书”

广桥大纳言大人,

万里小路大纳言大人:

今献书以尊贵意。关于与外国交涉之仪,备中守(堀田正睦)以及御三家以下的诸大名皆认为,应以文书形式,询问敕意后再作处置,吾等也以为应该如此。然目前形势万分紧急,如不与美国立即签约,后果不堪设想。若再度周旋已无时日,思忖再三,万般无奈之下以前般之理由与之先行签约。详细情况另附。特此先行报告。

6月21日

然后,在另外一页纸上,陈述了英国、法国、俄国等国的军舰将至,应充分注意向后沿岸的防卫,以使主上不必过分担心的简单内容。

奏书最后附有五老中的联合签名,是想表明至今为止的责任全部都由堀田正睦承担。第二天(22日)井伊直弼下令向全国1万石以上的大名发送“建议书”

当然,这些也就是做做样子的。

条约都签了,再来征询大家的意见,证明这并不是经过众人充分商议之后再做出的选择。这正是主上所担心的问题。

直弼肯定是那么想,也是那么做的。

他将在府的大名全部唤出,不在的也一一用文书将上述意见通知到人,然后刀锋一转,马上开始了人事更迭。

至今为止,担任骏河奉行的大久保忠宽作为宫廷事务统管官被紧急调去了京都,可以称为直弼心腹的小笠原长常被任命为京都町奉行。

为使自己能够在京都令行禁止,首先必须布局。

接下来,在江户也罢免了迹部甲斐守的町奉行职务,让石谷穆清接替。

无论是京都还是江户,都充满了“若有违抗,绝不姑息”的氛围。

但最让人吃惊的,还是第二天发布的关于老中松平忠固和堀田正睦的罢免事件。

前文已经提及,当初,是松平忠固推荐井伊直弼当上大老的,他的企图是由自己来掌握实权。

直弼对此气愤不已,感到简直不能容忍。

21日,等到城里的老中们都在驿传奉书上签了名,直弼立即去大奥拜访家定将军,表示说,若把松平忠固加入老中之列,则宫廷的影响力会越来越大,所以希望将其免去。但他说完转念一想,光这么说家定不一定能理解,于是又说,忠固虽然推荐了我,但一旦知道我不可能任其摆布的话,一定会让自己的外甥——姬路藩主酒井忠宝当大老,实际上由他自己掌握大权。忠固一定在策划着这样的阴谋。

家定听了大吃一惊,立即同意了直弼的意见,然后,又提议干脆连堀田正睦也一块儿罢免算了。

这些事实表明,井伊直弼一边让忠固和正睦在驿传奉书上签名,一边又反身一刀将他们砍翻。

而且不是传他们叫到将军府中正式告知将其罢免,只是通过一纸罢免状轻易解决了。

松平伊贺守大人:

今以此文书尊贵意,请大人遵上意暂缓登城。

特此通告。

井伊扫部头

6月21日

大奥:将军在江户城中的居所。

给堀田正睦的文书也是相同的内容。文中强调“上意”是将军的决定,无论多么意外也不能申诉。

松平和堀田也只好乖乖地写了收受书,内容如下:

井伊扫部头大人:

文书拜收,已获意暂缓登城之“上意”今后将据此执行。

特此回复。

松平伊贺守

6月21日

堀田正睦对此已有预感,松平忠固倒是感到十分意外,也第一次知道了直弼的强硬作风。

就这样,堀田和松平被禁止登城。23日,他们在家中等来了正式的罢免通告,同一天,新任命了三名老中——太田道醇(资始)间部诠胜、松平乘全。

这三位原先都是城主,太田资始在远江的挂川、间部诠胜在越前的鲭江、松平乘全在三河的西尾,对于有着老中经验的井伊直弼而言,他们都是同志或是心腹。

就这样,井伊直弼在签订了《日美通商条约》的同时,一改之前的作风,作为一名实力派的政治家,开始直面历史的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