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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同僚故人

自从募兵司报名回来之后,王墨便一直在家闲等,如此等了三天仍不见任何消息,心中焦急不已,暗暗念叨:莫不是那陆武夫公报私仇,阳奉阴违,故意落下我不成?心想再过两日,若是还没消息,自己便寻到募兵司去问个清楚。

所幸隔日一早便有士兵来传话,让王墨前往城外二十里处的青山镇报道。王墨连连拱手示谢,拉住士兵问道:“怎么不是去募兵司报道?还得跑到城外去?“

那士兵憨憨一笑:“募兵司乃是报名登记之所,军队大营则是在城外二十里外的青山镇,若是大营设在城内,这么多人哪儿有那么大地方?“

王墨一拍脑袋,恍然大悟:“哦,正是正是,你瞧我……“说完也是嘿嘿一笑。

送走传命士兵之后,王墨便收拾起来,拿了几件随身衣物,又取了几本兵书一通包裹了起来。念及这一去也不知何时才能回来,便仔细交待了府内管家一番,牵出一匹快马,往城外奔去了。

赶到青山镇,远远便见到有一小队士兵站列在镇口,显然是接引前来报道的新兵的。王墨连忙拍马赶近,下了马之后,由士兵引着前往大营。

大营内一队队披甲戴盔的士兵正在操练,嘶喝声响彻云霄,散发出凌然的气势,王墨只觉得心跳也怦怦加速起来。接引士兵带王墨领了盔甲衣袍,将王墨引导至营房,交待隔日便要开始出操,随队进行新兵训练,便让王墨自行休息。

营房内也有零零散散的几位人员,正在整理床铺,显然也是刚来报到的新兵,见到王墨皆是抬手打招呼。让王墨意外的是,居然碰到一位熟人,正是当日在城内被自己手戳玄门的申屠。

王墨嘻嘻一笑,赶紧抬手抱拳:“这位大哥,熟人啊,想不到你也来参军了。“

申屠显然仍是对那天之日依旧耿耿于怀,见王墨前来打招呼,也不搭理,冷哼一声,偏过头去不予理睬。

王墨表情一滞,心知其原因,心里也不介怀,仍旧嘻嘻笑道:“大哥,还在为那天之事放不下呐,唉,过去了就便是过去了嘛,何必如此呢,再说咱俩以后好歹也是并肩作战的同僚啊,哦对了,你是叫申……申什么来着?“

“申屠!“申屠眼睛一瞪,气呼呼回道,脸色丝毫未有缓解之状,仍是愤愤盯着王墨。

“哦,对对对对,申屠,申大哥。“王墨一拍额头,向申屠揖了个礼:“那个……申大哥,你我现在既为行伍同僚,以往的事情也就不必在耿耿于怀记挂在心了,当日乃是小弟顽劣,这里向申大哥你陪个不是了,往后若是小弟有什么不妥之处,还望申大哥多多提携帮助。“

申屠满脸惊容,似是不认识王墨一般,眼神上下来回打量着王墨,直看得王墨莫名其妙,心想莫不是身上有什么脏乱事物?也随即低头上下看了自身一番,待确认一切正常,方才伸手在申屠眼前挥了挥:“喂,看啥呢你,都是大男人的,有啥可看的。“

申屠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你这小子可不像你。“

王墨眉头一皱,对此话不得甚解:“什么?没听明白,什么叫做我不像我?“

申屠抬手抚了抚下巴,一脸沉吟之色:“长洲城里谁不知道侯府二公子王墨乃是城里的头号混世魔王,却想不到你居然也能低头认错,实在是奇事,这要是说给卖烧饼的李老头听,估计打死也不会相信吧。“

王墨脸色一松:“嗨,我还以为什么事呢,这人是会变的,我现在早已不是当初那个顽劣小子了,现在我是一名大湘国英勇的士兵,将来也是个领兵千万的堂堂大将军。“

申屠皱眉看着王墨,脸上半信半疑:“你这小子若真是改过自新了,我申屠也不会再与你计较,只不过日后若发现你仍旧死性未改,我还是会收拾你。“

王墨哈哈一笑,连道不会,一面伸手揽上了申屠的肩膀。初到这军营,碰上一个熟人,虽说并不算怎么熟,还是以往有过矛盾的,但在这陌生环境里,王墨却感觉凭空多了几分亲近,很快死皮赖脸的缠上了申屠。

申屠虽对这位平日作威作福耍横耍泼的侯府二公子没什么好感,但架不住王墨的热情如火,只得任他缠着自己,虽然一直板着脸不与他说话,但心里也开始慢慢接受他了。

隔日天色未亮,王墨便被一阵悉悉索索的穿衣之声惊醒,迷迷糊糊之间只看见人影憧憧往外奔去,心中一恼,嘴上嘟囔道:“有病吧,这天还未亮的,都急着去投胎啊。“说罢脑袋一歪,继续蒙头大睡起来。

只是刚拉起被子盖住头部,便被一双大手拍在身上,随即听见申屠急促喊道:“王墨,你咋还睡呢,赶紧起来。“

“我说这天还未亮的,出哪门子的操啊?出操?!哦,对对对,要出操。“王墨一下惊醒过来,赶紧起来悉悉索索穿起衣服来,还未穿戴整齐,便听外面校场上面呼喝集合之声传来,心中着急,也顾不上衣衫不整,跟着申屠奔出了营房。

慌慌张张跑进校场,队伍已是早已整齐列好,台上一人高大魁梧,正在对新兵们训着话,借着火光仔细一看,王墨顿时心里大呼不好,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前几日在募兵司门口与王墨起了纷争的陆武夫!

王墨跟在申屠身后,身形躲躲藏藏,待到走近,申屠突然一个立定站住,口中大喊:“禀报将军,新兵申屠前来报到!“却不想身后的王墨站立不及,一下撞在申屠背上,引起场中士兵一阵哄笑。

陆武夫脸色阴郁,极是不快,瞥了一眼场上众士兵,待笑声停止,方才转过头向申屠这边看来,开口喝道:“如此慌慌张张,成何体统,来人,拖下去每人各打十军棍!“

左右各站出手持长枪的士兵,领了命便要过来拿押二人,申屠也是低眉顺眼准备受罚,待到士兵走近之时,却突然听到一声大喝:“慢着!“众人连忙看去,只见从申屠背后走出一人,正是王墨。

王墨本来因为迟到心下惶恐不安,受此重罚,本也甘愿,但申屠毕竟是因为受自己所累才迟到,因此不忍其受自己牵连,加上因为前几日募兵司门口之事,便对陆武夫也无半分好感,执拗认为这是趁此机会报复自己来了,如此权衡片刻,最终还是站了出来,。

“陆将军,迟到之事起因于我,与这位申大哥无关,若要罚便罚我一人就是了。“王墨眼光愤愤,直视着台上陆武夫。

陆武夫仔细瞧了瞧王墨,看清面容之后,眼中更是生气,大手一指:“原来是你这小子!那好,既然是你的过错,便再加你十军棍。“看到王墨一脸不在乎模样,又指着申屠道:“至于你,十军棍不变!“

王墨气的大跳,张口便骂:“好你个陆武夫,居然敢公报私仇!“

其实这下却是误会陆武夫了,本来天色未亮,虽校场内燃有火光,但到底是看不明朗,再加上王墨身穿盔甲且身形藏之于申屠背后,陆武夫确实毫不知道是他,等到王墨出声之后,方才认出他来,至于公报私仇之说,也是正如王墨所说,他是迟到主因,惩罚也就稍重了些。

陆武夫毫不在意王墨的话语,冷静道:“公报私仇?本将军带兵,向来便是如此,错了就要受罚,即便迟到主因在你,但申屠犯错却也是事实,我罚他,便是要让你能够记住此事!“

“放屁,迟到因我而起,何必要罚申大哥?我王墨一人做事一人当,你若要报复只管冲我一人来!“王墨大怒,冲陆武夫愤愤说道。

陆武夫冷笑一声,却不再接话,而是转头向着场内士兵大声说教:“你们可都看到了,出操时间,因为自己迟到而连累自己的同袍兄弟受罚,十军棍你们以为很重吗?这若是到了战场上,害死的便是自己身边兄弟的性命!“

话到最后,已是变成了大吼,校场内一片寂静,所有士兵都是转头看了看自己身边,随即低下头细细思索着。陆武夫眼底闪过一丝欣慰,悄悄点了点头,转过头向王墨看去,只见王墨嘴巴微张,双目毫无焦点,眉头微微皱起似在思索。

王墨向来做事全凭自己喜好,也从未想过他人感受,否则也不会成为长洲城里人人喊打的一大祸害,陆武夫这番大吼振聋发聩,直将王墨心里震的翻江倒海:是啊,自己迟到图了个潇洒,顶撞陆武夫落了个豪气,却不想身边之人也会跟着遭殃,这若真是到了战场之上……

王墨不敢再想下去了,眉头展开,满脸严肃,冲陆武夫抱了抱拳,郑重说道:“陆将军,王墨知错,请陆将军责罚!“

陆武夫点点头,一挥手,左右士兵便将二人带到旁边行罚去了。

“哼……申大哥,这次确是我对不住你了,害你跟着一起受罚。“王墨忍住疼痛,对边上申屠说道,满脸的愧疚之色。

“这点小事我还扛得住,你也不看看我皮粗肉糙的,这军棍打在我身上跟挠痒痒没啥两样。“申屠挤出笑容回道。

王墨咧了咧嘴,却还是没笑出口,最终憋出一句话:“那这次算我欠你的。“

“啪啪啪“军棍抽打在身体上的声音在清晨寂静的校场内分外的响亮,而王墨与申屠终究忍住没叫痛出声,新兵们脸上皆是露出不忍之色,只有陆武夫一人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