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射术
“好射艺！”己瑚一阵惊呼，不过看诸人神色平淡，一副波澜不惊之色，悻悻地闭上嘴不再言语。倒是帝乙似有所觉，侧身朝闻仲开口：“子辛尚未习得射艺，如此贸然参与田猎，倒是有些唐突了。”
“倒也未必，射术也不过那般变化，若是有天分，即使不习那射艺也未见得会差于他人。战场之上，千般变化，敌军岂是靶场，任你诛杀么…”闻仲神情平淡，显然对那射艺不甚瞧得上，所谓射艺，不过士人公子哥们的娱乐罢了。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话，闻仲一手取了硬弓略微活络一番指节，朝那提了豕猪的士兵开口：“给我将那畜生抛起来！”
二人略微迟疑，奋力将那豕猪朝空中一抛，尚未来得及提醒闻仲，已听闻一声低喝，闻仲张弓搭箭，行云流水地连续拉动弓弦，如流星赶月般，连续三箭射出，箭无虚发，三支箭矢带着强大的冲击力，将那倒霉的豕猪带飞了数丈远，死死地钉在了树干上。
诸人望而色变，看向闻仲的目光中带着狂热崇敬，战神之名，果真没有半分虚假，如此随意便能发出三连射，须知那硬弓可非常人可以拉动，何况是瞬间拉动三次，次次满弦而射，次次射中目标。
闻仲倒是神色自若，不紧不慢地开口：影响箭矢准度的的，无非是长弓的品质，弓弦的韧性，箭矢的平衡力，这些都是外力，真正作用于战场上的，却是一个人的观测力与对力量的精确掌握，这二者正是射艺之学难以企及处。子辛，你明白了吗？闻仲言罢，侧目询问子辛。
“这…明白了些许微末。”子辛今日心绪有些不宁，也不敢托大，凝声回答，闻仲闻言眉头一挑，也不搭话，径直将那硬弓一抛，直接扔到子辛手中，又取了三支箭矢递给对方，这才望着子辛淡然开口：“试试吧，只有出手，你才能知道自己所欠缺的。”
子辛抓了长弓，有样学样地照着闻仲之前动作，手下略微活动，张弓搭箭，感受一番那硬弓的弹性，心中倒是有些惊讶，想不到这硬弓竟如此难以拉动，以自己修习的星力，竟也略有些吃力。若是寻常长弓，怕是已经折断了。
诸人眼看子辛张弓，模样倒颇有几分气势，俱都屏住了呼息，望着那蓄势待发的箭矢，静静等待着，四周已然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
子辛拉长了弓弦，双目扫过周遭，最终将目光聚集在了约莫百步远的丛林中几只食草的玄鹿身上，那玄鹿正处在风口上方，专心致志地啃食着低矮的灌木丛，未曾察觉远处的异状，不由心头微微一喜，正愁找不到目标哩~
沉寂中只闻一声箭矢射出的轻啸，诸人双目发光，望向那玄鹿方向，一箭射出，几乎是瞬息而至，锋锐的箭矢直直没入一头玄鹿大腿根处，那玄鹿受了剧痛，呜呜哀鸣着，艰难向后逃窜而去，鹿群大乱，仓皇朝着林间奔逃，混乱之际又闻一声铮鸣，子辛再度张弓射出一箭，这一箭直没入了玄鹿胸口处，同时受了两箭的玄鹿哪里还支撑得住，一头扎倒在地，抽搐着，扑腾着再无法迈动分毫。
尚有一箭，子辛神情肃穆，动作却是不停，奋尽了所有余力，急速拉开弓弦，将那锋锐的箭矢瞄准了鹿群后头一只怀孕的母鹿，似乎是太过笨重的身形影响了逃亡的速度，此刻正艰难地远远跟在鹿群后头，一蹬一蹬迈动双蹄缓慢地向前路奔去。
拉开弓弦的手腕一僵，在那最要命的关头并未射出，子辛双目凝重，瞬间的迟疑之后，不动声色地将那准星向上抬高数寸，这才松开紧绷的手腕，箭矢发出一阵细微的破空声响，急速射了出去，不过前两箭皆是例无虚发的箭矢，这第三箭却是兀然偏离了目标，擦着母鹿的尾部直直钉在了树干上。
可惜了…诸人面色微微松懈，心底却是暗自惊嚇，若依帝乙所言，子辛不过第一次尝试射术而已，便有如此战绩，前两箭无论从观察力亦或者力量的精确操控，都达到了一个几乎无可挑剔的地步，如此天分，实在高的可怕。若是让他射中三箭，怕是连闻仲都要望而生畏了。
“世子天生神力，有此实力，何愁诸方不服。”诸人齐声奉承子辛，连子衍都是有些吃惊，这个家伙倒真是从未让人低看过。唯有帝乙与闻仲二人沉默不语，诡异地闭口不提，闻仲驱马赶上前去，提上那只身受重创的玄鹿，又拔了射入树干的箭矢，略微打量之后，心下了然，很快退了回来，将箭支递给帝乙。
“子辛，那最后一箭，何故偏移了数寸？”闻仲眉头微挑，看向子辛。
“这个…或许是力竭的缘故，失去了准头吧~”子辛囫囵找个借口，闻仲心中其实已有答案，此刻又听闻子辛编造的离奇谎言，也不拆穿，与帝乙目光略微相交，眉头微蹙着没有言语。帝乙接了话头，望着子辛凝声开口：“这猎场犹战场，若是因为力竭而未能杀死目标，死去的便是你了。若是因为仁慈而放过敌人，最终受损的只会是你自己。”
帝乙并未直言，只是一番盘敲侧击，似有所指。诸人不明所以，以子辛初次学习射术的角度来看，这个结果已是斐然，不过看帝乙与闻仲神色有异，似乎颇有些不满。子辛却是一阵色挠，垂着头也不争辩。
帝乙一番言语，不好再苛责子辛，心中却是微微有些叹惋之意，无论是从实力亦或者处事上看，子辛都是上品，唯独这仁慈的手段让他有些束手无策，不过也不好过分苛责，想来若是经历了战争的洗礼，应当会弱化掉才是，看来往后还需要多让他历练才是。一番暗示之后，示意队伍重新启程，十几人朝着林间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