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晚清西南首富李耀庭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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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留下名园 名人题记

作为尽孝道送给父亲的礼物,李氏昆仲对礼园可谓煞费苦心。为了建园,李龢阳以中国历史上著名的花园子为参照,悉心研究庭园建造。私家园林讲究精巧,布局典雅,细到不起眼石头,都要着重突出漏、瘦、透的特色。李龢阳主持建造的礼园,景观众多,既有创意且布局合理。蓊郁的古树婆娑掩映着宜春楼、桐轩、榕湖与绳桥等。苏州园林式建筑群,风格别致,独具匠心。“百啭千声随意移,山花红紫树高低”。鸟语花香的礼园因地势绝佳,风景优美,加之构筑精巧,故园林之胜,甲于西南。

李湛阳负责交际公关,他试图用语言文字藻饰礼园美景,使名园、佳句千古流传。礼园落成时,李湛阳特邀大批文人名士前来捧场,吟诗作赋,顺便给各处景点取名,并辑为《礼园札记》一册。《礼园札记》就是当年社会名流对礼园景物吟咏的诗文集,因之,使得整座李家花园散发着浓郁的书卷气。据札记所记,礼园落成时,名人雅士纷纷前往,搬弄词章,吟诗作赋。其时,到重庆供职或小游的军政大员、文人学士等,不少都因与礼园的主人交好而成为园中的座上客,一时间“四方之士道渝者,枉相存焉……朋来则纵饮相角以诗”(摘自《礼园札记》)。这些诗文的作者中,包括当时的云贵总督林绍年、四川护院王人文、四川盐茶道赵藩、贵州提学使陈荣昌、四川议长蒲伯英(蒲殿俊)、侍御翰林赵熙、翰林院检讨王闿运、翰林院庶吉士宋育仁、四川军政府秘书厅长向楚、云南督军蔡锷、湖南布政使郑孝胥等……民国初年,蜀军统领熊克武率部进驻重庆时,亦伫足此园中。

《礼园札记》中有李湛阳对礼园的记述:“大江(长江)自西来,与涪江(嘉陵江)合,山介两江间,如修蛇曳尾,城当水汇,浮图关控其上游,城之外十三里,关之内两里,即园也。地曰鹅项岭,跨山之脊,两江列几案下,自城而望之,若天半然。”这是描述礼园居处的地势,高天下的江、关、岭、园,显得大气磅礴。

礼园建成之初,即有“园极亭馆池台之胜”的说法。光绪年间进士宋育仁是重庆历史上第一张报纸《渝报》的创办者,巴蜀地区维新变法派领军人物。他的《题礼园亭馆》诗曰:“步虚声下御风台,一角山楼雨涧开。爽气西浮白驹逝,江流东去海潮回。俯临木杪孤亭出,静听涛音万壑哀”,对礼园风光描摹颇有传神之处。

李耀廷李湛阳父子有一个好友,姓赵名熙,字尧生,号香宋,四川荣县人,清庭侍御,也是当时赫赫有名的大儒。此人学识渊博,能诗善文,书法精妙,集诗人、书法家、文学家、教育家于一身。梁启超、郭沫若、朱德、吴玉章都曾是赵熙的学生。据说,梁启超对老师的古典文学修养佩服得五体投地,他曾说:“仆为文浅薄庞杂,吾师得毋呵其为野狐禅。”有一次,梁启超的几首诗在文人中传看,众人皆诧异,几日不见,他的诗竟有如此精进之境,后来见到梁启超诗原稿,始见赵熙“点窜者过半”。梁启超和康有为曾支持袁世凯,为此,赵熙曾远渡日本劝说梁启超不要支持袁世凯那样卑鄙之人。虽然当时梁启超没有听老师的话,过后袁世凯原形毕露,才觉得老师说得对。

赵熙曾任重庆东川书院山长,人称“晩清四川第一词人”、“巴蜀大名士”。今重庆解放碑的前身“抗战胜利纪功碑”,这七字即为赵熙所题。

“1912年,时袁世凯任大总统,为了拒绝袁的拉拢,赵熙携眷避居上海租界。为助熊克武、黄复生购讨袁军械,担保巨额贷款。后与周善培、王人文同游日本,与康有为,梁启超盘桓数月。是年冬,携眷回川抵渝。寓友人李湛阳浮图关下之“礼园”(即今之鹅岭公园)。当时,门人仅向楚、陶闓士在渝,日以民主革命理论相互讨论。熊克武适从川军第五师师长兼蜀军总司令驻重庆,熊及诸参佐皆乐从先生游,礼园之门,几无日无国民党人之车辙马迹。而礼园中之亭台池馆如红荷湖,涵秋馆等数十处景观,皆先生题名赋诗,盖亦山城雅事也”。——(摘自《赵熙传记》)

注:蒲殿俊(1875—1934)。字伯英,四川广安人,中国近代民族资产阶级立宪派的代表人物,辛亥四川保路运动的发起者和组织者之一,中国新文化运动中一名积极的斗士。

注:郑孝胥(1860—1938),中国近代的政治人物、书法家。福建闽候人。1882年清光绪八年举人,曾历任广西边防大臣,安徽广东按察使,湖南布政使等。光绪十七年(1891年),东渡日本,任清政府驻日使馆书记官。次年,升日筑领事,调神户、大阪总领事。郑孝胥曾参与戊戌变法;立宪运动时期,郑孝胥也曾经参加上海商务印书馆、上海储蓄银行的创建以及新式教育的推动等。1906年,被推选为预备立宪公会会长,参加立宪运动,要求清廷尽速召开国会。

郑孝胥学贯中西,尤其是在书法上,傲视天下。他的字可谓一字千金。近代中国“交通银行”四个字,就是以四千两银子从他手中索取的。1915年刊印的的初版《辞源》的书名“辞源”两个字,他即收润笔费五百两雪花银。为商务印书馆题写馆名,只五个字,即索银每字两千两。尽管已经写好了,可是由于商务印书馆要求其在题款时,应注明题于“民国某某年”,这下可激怒了这位大清遗臣,他当场将墨宝付之一炬,一万两白银就这样付诸东流了。民国成立之后,郑孝胥依然长辫在头,房中插着黄龙小旗。袁世凯、黎元洪曾先后请他出任教育、交通总长,但郑孝胥均以“不事二主”为由拒绝。段祺瑞组内阁,电招郑孝胥任交通部长,郑孝胥回电:“家有小事,不能前去”。一心复辟的郑孝胥的这些举动赢得了末代皇帝溥仪的老师陈宝琛、庄士敦(英国人)等保皇派的好感。他们以郑孝胥“有骨气、道德文章、才干魄力在中国找不出第二个人”为理由,将他推荐给了溥仪,成为溥仪后半生最亲近的大臣。郑孝胥在给溥仪讲《资治通鉴》时,话题忽然转到了溥仪未来的“帝国”上,他说:“帝国的版图,将超越圣祖仁皇帝(康熙)一朝的规模,那时京都将有三座,一在北京,一在南京,一在帕米尔高原之上┄┄┄”郑孝胥谈富国强兵之计,说:“极简单,两字妙诀,‘借款’而已。”闻者不解,郑私语曰:“我国借了外国人的款子,外国人穷了,我们便富了!”

注:野狐禅,禅宗对一些妄称开悟而流入邪僻者的讥刺语。用以比喻似是而非之禅。谓所为不契合禅之真义,然却自许为契合。惯用小聪明和主观见解曲解佛法,喜欢在黑山鬼窟里做活计。后以“野狐禅“泛指歪门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