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化异域文化之旅:体悟23个国家的文化象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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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意大利的歌剧(5)

尽管存在这些细微差别,但大部分意大利人都采用同种谈判方式,这就是以合作为基础,不断进行对话,直至使谈判双方的要求都得到满足。这种风格的形成部分原因是由于许多意大利人的情感特点。沟通所包括的含义远远超过口头表达的言辞。意大利人的情感本能使他们能够透过人们所表达的言辞直觉地察觉到讲话人的情感。这种洞察力使他们能够深入对手的内心世界,探明他们的需要。咄咄逼人且易动感情的意大利人是想让大家在谈判结束时皆大欢喜,包括他们自己。这种以合作为基础的谈判方式在全意大利都是通行的。

犹如在歌剧当中合唱与独唱都具有重要意义一样,意大利的统一文化与地区差别都对该国70、80年代的经济增长作出了贡献。正如前面所说,意大利的力量在于它那通常以家庭为基础的小型工商企业的迅速扩散与发展。那些来自南方农民家庭的人们把他们根深蒂固的传统带到了北方。他们把这些传统同自己的能力相结合,成功地使自己的家庭转入了商业。与家庭其他成员共享企业产权的传统,同时生产多种不同产品的管理技能,以及吃苦耐劳、连轴加班的意愿,造就了能够与欧洲各国进行有效竞争的许许多多的企业家。

但是,意大利目前面临着严峻的经济问题,而且其公共债务依然十分巨大。某些地方、甚至某些大城市的公共行政机构没有足够的钱来提供基本的公共服务。为了保持在欧洲联盟内的某种领导作用,意大利必须改变这种现状。

合唱与独唱的这些特点也可以用来解释意大利文化的其他一些方面。意大利人基本上都是个人主义者,但他们同时又重视群体,而且正如我们看到的那样,家庭团体对于个人施加着最重要的影响。每当必须做出重大决定:艺时,个人通常要与家庭的其他成员进行商议,以便了解他们的看法、了解他们对形势的估价。不过,即便家庭的意见是重要的,做出最后决定的依然是个人。家庭与个人之间的关系同歌剧中合唱与独唱之间的关系相类似。合唱通常为独唱演员规定剧情的发展与转折,而独唱演员则决定如何应对形势或危险。

团体的影响在商务环境中也有体现。在召开商务会议时,意大利人会公开表达他们对于所讨论问题的意见与情感。他们听取每一个人的意见并自由表达自己的看法。在意大利,商务性的会议一般都是高效率的,因为大家都开诚布公地谈出自己的看法。但是正如在歌剧中往往都是独唱演员作出决断一样,会议中形成的决定也往往由一、两个权威或独断人物来拍板。尽管存在着群体的影响,但由于他们偏好于对外的公开展示与宣泄,意大利人仍可以说是进攻型的、物质主义的个人主义者。

另外,意大利语在不同地区形成的不同特点可以直接与歌剧合唱中的不同声部相比拟。各个声部尽管共同构成了合唱的和声,但它们都有自己的旋律。意大利遭受外族入侵的历史导致意大利国内存在许许多多的方言,每一种方言都是来自某一特定地区的入侵者的产物。意大利的语言是由各种方言及意大利语构成的,意大利语本身也是源自于托斯卡那地区的方言。虽然由于电视和电信的普及意大利在语言上的多样性正在逐步消失,但是意大利人仍然对本地区的方言抱有十分的好感。

在歌剧当中,不同的独唱演员所享有的地位和荣耀是不一样的。对于意大利经济而言也是如此。目前,该国的某些地区、特别是南方还存在着贫困。意大利的工业已经变得越来越繁荣,但发展并不平衡。北方的许多企业都认为,南方的劳动态度不如北方,因此它们不愿意把自己的子公司设在南方。由南向北的移民现象把那些不愿抛弃自己的传统习惯的人们抛在了一边,而这些传统习惯却恰恰可以上溯到欧洲文明的起始时期。

虽然意大利的文化是由多种地区亚文化构成的,但是该国的现代化却开启了这些亚文化的统一进程。意大利的文化正在不断向前演进,正在寻找一种使各地独唱演员的旋律汇合成一首和谐的大合唱的方式,前面谈及的政治改革就证明了这一点。

家庭聚餐

家庭聚餐是意大利文化的微观世界。表演作秀、言语交流、感情宣泄、以及合唱与独唱的相互配合,所有这些特点都在聚餐及相应的行为中得到淋漓尽致的体现。晚餐是意大利人生活的支点,是意大利家庭所有成员欢聚在一起庆祝他们彼此相连的感情纽带的重要时刻。核心家庭的每一个成员的在场是极为重要的。如果一个孩子作业过多或想同自己的朋友出去玩耍,做母亲的通常坚持把晚饭放在首位,不能让晚饭受到影响。

晚饭饭桌上的食物不仅仅是一盘面条,而是包括冷盘、面食和主菜。母亲每天都要表演一番,端上一桌诱人的美食。意大利的食物是十分悦目的。经过精心的搭配,蔬菜、面食和汤汁的色彩可以匠心独运构成一幅绚丽的舞台布景,并亮丽地展现在餐桌之上。每一位进餐者都会全身心地被母亲创造的这部戏剧所吸引。饭菜吃一半扔在盘子里,被认为是对意大利礼仪的一种冒犯,而美国客人每当被告知他们刚刚吃完的一大份食物仅仅是他们绝对应该品尝的主菜的小小序曲时,都会感到心神不安。

食物本身是使身心得到慰藉的一个源泉。家庭聚餐的主要目的之一是为了共享彼此关爱、和谐团结和家庭稳定的氛围。在进餐之中,通常都可以自由表达自己的情感。大人不仅鼓励孩子们讨论他们的日常活动,而且鼓励他们谈论与展现活动相关连的各种情感。在餐桌上,感情宣泄是司空见惯的。如果某个儿子损坏了家庭的荣誉,父母及兄弟姐妹有时甚至会大哭小叫或是发泄他们感到的任何情感。这种坦诚表达情感的气氛是聚餐这一仪式的关键因素,它加强了家庭的整体团结感。

在餐桌上,语言的分量也不如人们表达的手势和情感重要。就小孩子而言,紧闭双眼、低头不语实际上就表示他已顺从父母的抱怨或是接受他们的惩罚。如果整个家庭都在讨论一件重要的事情,那么一家人往往会同时卷入并争先恐后地同时发表意见,其喧哗声和富有激情的手势使外人感到似乎是一幕戏剧,是一整天各不相同的一幕幕戏剧的重新上演。在聚餐中明显表现出来的另一特点是男子至上的原则。男人们十分看重自己的妻子是否会像母亲那样做得一手好菜。一位意大利人曾经说,他的婚姻在头两年差点遭到失败,直到他母亲手把手教会儿媳做饭他才渡过危机。妻子的烹调手艺被认为是其照顾家庭的能力的反映,尽管丈夫在聚餐中一直是主导性的人物。丈夫往往就坐于餐桌的上首并控制着交谈的进程。不过与这位一家之主一样,母亲也发挥着根本性的作用,负责抚慰儿女们所受的感情伤痛。实际上是她在指挥着这场晚餐表演。表面上看,男子至上的原则笼罩在整个聚餐之中,但只要看一下情感互动的细微之处,就可以意识到母亲也是家庭中的一支强有力的力量。

由于家庭关系是意大利人生活的主要支撑力量之一,因此对孩子的教育也就成了聚餐的主要内容之一。这种教育的内容涉及到世俗事务、家庭历史和促进家庭企业成长的方案,子女需要学习的最重要的一课是,家庭是这个无情世界中团结的主要源泉。因此,在家庭饭桌上所受到的这种教育被认为比在学校受到的教育还重要。正如我们前面讲到的那样,意大利人不信任外人,更不信任公共官员。他们通常认为,对于他们的孩子而言,没有比他们更好的老师。

表演、情感的宣泄、教育、以及烹调手艺的展示都是家庭聚餐这一仪式的基本方面。它们构成家庭团结的基石和使这些价值代代相传的方式。不过,即使食物和家庭聚餐的文化意义十分重要,时代毕竟在发生变化。现在人们面食吃得越来越少,速冻食品吃得越来越多。这种变化主要是因为,越来越多的妇女参加了工作,她们没有时间每天晚上去烹制精美的晚餐。

在这一章里,我们没有专门谈到意大利人对于时间、空间和其他一般文化观念的态度。正如有关广场的论述所表明的那样,意大利人通常是喜欢热闹而不喜欢冷清的,而且他们往往同时专注于几项活动。在霍夫斯泰德关于53个国家的文化价值的研究中,意大利属于那种在社会不同集团之间存在巨大权力差别的国家,也就是说,意大利人倾向于接受这样一种事实,即某些集团比其它集团更加强大,而且它们似乎也应该比其它集团强大,因而这些集团也就乐得以此种方式行事。另外,意大利人还极力回避日常生活中的风险和不确定性,更喜欢与朋友相聚而不喜欢同陌生人接触,更喜欢自己熟悉的环境而不喜欢新的或不熟悉的环境,正如他们的感情宣泄和喜欢聚于广场的特点所表明的那样。尽管十分看重家庭和亲戚关系,但意大利却属于那些主要是以个人主义和物质主义为主的、惯于采取积极进取态度的国家之列。

这就是意大利。它仍然是一个伟大而夸张的社会,它的公民喜欢作秀和凑热闹,每日喧嚣不已,他们不断地抒发自己的激情与情感,感到自己对自己所出生的城市和地区有一种义不容辞的义务。意大利人有一段艰难的历史:制度不断变换,统治者走马灯似的你来我往,而老百姓则不得不思考如何生存下去。而人们之所以能够生存下来,是由=F借助了他们个人的、非正式的人际关系。在意大利,生活本身就是一场戏,人们在其中的每一幕当中都表演精到,以便使大家都能尽情观赏。从这一角度来看,歌剧也许不仅是理解意大利文化与行为方式的有益工具,而且可能是最根本的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