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比利时人是个人主义者,但他们的家庭观念相当强。在日常生活中,家庭发挥着中心作用,各种家庭活动都受到极大的重视。大多数比利时孩子在学校学习一整天之后都要回到家中,他们在家做作业,吃晚饭,帮助父母做家务,并和家人呆在一起。所谓和家人呆在一起往往意味着大家一起看电视或一起读书。比利时的电视节目不是用荷兰文、法文、德文就是用英文播放的,而且通常还会带有第二种语言的字幕。由于比利时的电视台都是国有的,因此广告很少。
在比利时,周日午餐通常是一周中最重要的一餐。周日午餐一般都在某位亲戚的家里固定举行,居住在附近的所有家庭成员都会参加。如果夫妇二人居住的地方离他们各自的父母距离较近,那么周日午餐就在两个亲家轮流举行。
比利时的妇女一般都是有工作的。在比利时近300万参加工作的人当中,大约90万是妇女。在大多数情况下,妇女从事的工作都是适于妇女承担的那些工作,如护士、秘书等。只有为数不多的妇女受过大学教育或承担高级管理职务。托儿所大部分是由国家资助的。
比利时家庭常常一起外出度周末或一起休假。短期度假一般是去比利时的海滨,较长时间的休假则去西班牙和法国。在夏季最热的那几个月,到阿登山区宿营往往会成为人们消磨时光的方式之一。
比利时姑娘一旦结婚,就要在自己原有的名字上加上丈夫的名字。比如一个名叫史密斯的姑娘同一个名叫琼斯的先生结婚,那她的婚名就叫琼斯一史密斯。在比利时,尤其是在瓦隆地区,男女同居是司空见惯之事,但是一旦女方第一次怀孕,男女二人便会回归天主教传统,在教堂举行婚礼。由于天主教的影响,比利时离婚的现象极少,而且只有在分居数年之后离婚才会被承认。比利时家庭的大小主要取决于经济因素而不是天主教会的影响。在人们的眼中,一个合适的家庭应该由父母和两个孩子组成,如果两个孩子正好是一男一女,那将是上帝赐予的福分。
在家庭内部,最后的决策者一般是父亲和大儿子。母亲通常负责管教孩子和管理家庭事务。自1970年以来,比利时在妇女解放方面取得了很大进展,通过了许多新的法律和政治决策。尽管法律上的男女平等大多已经实现,但要根除多年来形成的观念与偏见,还需要时间。另外,比利时至今仍有一半小学在实行男女分班制(主要是那些教会学校),这也强化了有关妇女作用的传统观念(韦雷昂,1987年,第182~192页)。
在家庭以外,一般的比利时人在一生当中很少有真正重要的友谊。与通常能够很快建立友好关系的美国人不同,比利时人需要很长时间才能使一种关系走向成熟。他们经常接触的大部分人往往只会成为一般的熟人,尽管他们可能已经相互认识多年。
比利时人一般都把保护个人隐私和表达自己意见的权利视为神圣不可侵犯的。正如花边编织工在穿梭引线、编结自己的作品时具有广泛的行动自由一样,比利时人在从事自己的活动时也是如此。但是他们一般很少远离群体、采取某种极端的立场。总体上讲,比利时是一个注重意见一致、注重妥协、注重合作的国家。念头古怪的艺术家被认为是抗议之声的体现,只要他们不是有意采取敌视或对抗的立场。对于每一个比利时人而言,如果被排斥在群体之外,那将带来孤独与痛苦,而且往往也会带来物质上的贫困(韦雷昂,1987年)
凌驾于比利时人个人主义之上的是一整套共同的政治规则,这套规则几十年来一直指导着比利时的公共政治与社会生活。它们包括:君主制与布鲁塞尔是不可触动的,换言之,一切都可以改变,但君主制必须永远保留,布鲁塞尔也必须永远是比利时的首都必须毫无保留地支持欧洲统一和欧洲联盟北约的权威和美国盟友可以成为批评的对象,但与此同时它们也享有神圣不可侵犯的特权繁荣应该共享,而不应成为挑动阶级冲突或阶级斗争的借口不允许举行破坏现存经济秩序的罢工活动不能为个人隐私和个人自由设置障碍比利时居民所喜爱的职业体现出其自身的矛盾性。比利时有着悠久的农业生产传统。该国的中心地区,即布鲁塞尔周边地区地势平坦,土地肥沃,十分适于农业活动。然而,在比利时目前的国内生产总值当中,来自农业的产值还不到10%,而且居民也越来越集中于城市地区,并主要在工业和第三产业工作。尽管如此,比利时人却十分慷慨地拿出大量资金来保护和资助他们传统的农业基础。而且,比利时虽然人口密度极大(每平方公里332人),在所有国家中位居第16位,但是它良好的城市规划却使其大部分城市地区显得舒适宜人。
最近几年,比利时围绕是否应该为集中在瓦隆地区的煤炭、钢铁工业提供国家资助的问题展开了广泛辩论。许多人认为,煤炭、钢铁两大产业已经根本不可能重新达到以前的劳动生产率和利润水平。而且许多人强调,应该把政府的资助转向比利时能够在欧洲和世界范围内与他国进行竞争的那些工业行业。
在过去的一个世纪当中,比利时南部和北部的运气发生了对比鲜明的巨大转变。1830年,法语是比利时王国的官方语言。贵族用法语,政府办公用法语,教堂弥撒用法语,国内最富有的公民即瓦隆人也是用法语。因此法语被看作是有教养的语言。相反,弗莱芒人则被看作是比利时社会最贫穷、最无教养的人。但是,当幸运之神从瓦隆地区的煤炭工业和钢铁工业转移到佛兰德地区的造船业和国际贸易领域之后,弗莱芒人便发现,他们有理由要求人们承认他们的语言和他们的文化传统。近十年来,佛兰德地区一直持续繁荣,而瓦隆的大部分地区则遭受经济萧条和失业的毁灭性打击,瓦隆地区的失业率已超过15%。
比利时实行义务制教育,小孩子从6岁到18岁必须上学读书。学校的教学计划是十分严格的,大多数孩子在学校学习八个小时的课程之后,每天晚上回家至少还要做两个小时的作业。学生在学校每升一级都必须经过考试。考试的结果将决定学生能够上哪一类学校,并将决定学生将来能够选择哪一种职业。同德国一样,比利时的学生在中学时期也是先选择一个专业然后开始学习。中学毕业后,大部分学生不是到所选择专业的领域开始实习,就是直接进入大学。比利时人一般都具有很高的教育水平,而且有着许多手艺娴熟的能工巧匠。
一般而言,比利时人工作起来十分勤奋,他们像花边编织工一样,可以在一块不过一平方米的复杂花边制品上花上几乎1000小时,他们不仅为了作品的质量肯于花费时间,而且为自己的优质作品感到自豪。由于对自己的工作和自己的手艺感到骄傲,许多比利时人往往不顾长期失业的前景可能会多么令人沮丧,宁愿待业在家也不愿从事低于自己素养水平或技艺水平的低贱工作。因此,来自第三世界的移民就成为校正劳动市场暂时不平衡的必要因素。这些移民通常来自于北非和土耳其,他们一般从事煤炭行业和比利时人拒绝从事的其它低贱工作。外来移民可以享受社会福利国家规定的许多福利,但他们不能参加选举,而且很难获得公民身份。尽管比利时人对来自第三世界的外国人一般都不大欢迎,但反对种族歧视的有关法律却规定,对外来移民公开表示歧视将受到法律的惩处。另外,虽然比利时人认为移民的到来只是为了临时之需,但长期预测表明,由于出生率下降和对外移民的增加,比利时的人口正在减少,而外来移民人口则正在增加。正像前面提到的那样,比利时的社会习俗使比利时的家庭一般只有两个或不多的几个孩子,尽管在天主教的影响下,比利时的法律禁止实施流产和绝大部分计划生育措施。
总的说来,比利时人认为人人都有工作的需要与愿望。为了减少失业,比利时曾尝试把劳动时间从每周40小时减少到38小时,以便使更多的劳动者在工业部门找到工作。比利时的法定退休年龄为60岁,而且所有比利时人每年都有4个星期的带薪休假。现在,有人主张进一步缩短劳动时间,因为工会界人士确信,重新分配现有工作有助于减少失业指标(韦雷昂,1987年)。今天,大多数比利时人在考虑自己的工作时十分超前,有越来越多的人转向了服务业和外交领域,以便适应世界经济的要求和充分利用自己的特长。
另一个相当深刻而突出的冲突是农村环境与城市环境之间的冲突。由于全年雨水丰沛、潮湿度高,比利时的乡村草木茂盛、绿野无尽。如果进行一次穿越比利时的旅行,到处可以看到广袤柔和、披着绿衣的小山与丘陵,白色的农场住房星星点点地点缀其间。农民赶着健壮的马匹在大田里耕地的景象是比利时农村的典型景观。每当看到这一情景,人们就很难相信比利时已经跨越了20世纪的门槛。
比利时的城市在外观上具有中世纪城堡的典型味道,而且其中很多城市都有城墙环绕,因而使人难以感觉到从农村到市郊再到城市的和缓过渡。在比利时,没有美国式的城郊地区。如果夜间从空中向地面鸟瞰,可以看到大地上一片片灯火闪亮的圆形区域,.圆形区域的四周由主干道灯光织成的网络发出微弱的光芒,除此之外便是农村地区漆黑一团的夜色当中偶尔闪现的星点灯光。这种景象使布鲁塞尔看上去就像是镶嵌在一块暗色背景上,由一片片精巧、细密的织片构成的一组花边。
在比利时各城市内,人们还可看到现代化服务与古老建筑风格之间形成的其它冲突。在布鲁塞尔,有一个为1958年世界博览会建造的巨型建筑,该建筑的外观模仿的是银原子核的造型结构。这个巨型建筑配有电梯,可以把参观者送上最高层,使其饱览全城的景色。北约组织大楼以及其它类似的高楼大厦功能齐全,带有明显的现代色彩。与此相反,这座城市的主要广场——大广场四周,则矗立着配有精美雕塑的古代建筑,以及在这些建筑物脚下伸展开来的、由鹅卵石铺就的狭窄道路,它们把旅游者带回到16世纪的:布鲁塞尔。
最后,比利时文化中还有一个冲突,这就是比利时人一方面喜爱艺术,对美有着执著的追求,另一方面又十分讲求实用性。大部分花边制品自然是美和艺术的结晶,但它们不单单是为了让人赞叹、欣赏,也是为了装饰服装、床单与台布。比利时有着诸多著名的博物馆、剧场和艺术聚会,这突出显示了比利时人对于艺术的喜爱。在比利时,似乎任何东西都有专门的博物馆。其中最大的一个博物馆是博科赖克的露天博物馆。全国各地数百年来的各种农村建筑在分别拆除之后统统集中到这里,并小心翼翼地按原来的样子重新搭盖起来。许多退休者根据这些建筑所处的历史时期穿起当时的服装,并展示当时人们所使用的工具和手艺。
安特卫普的赖克博物馆是世界上收藏弗莱芒艺术家最有价值的作品的博物馆之一。从16世纪到18世纪早期,弗莱芒的艺术达到了世界级水准。凡·爱克兄弟、鲁本斯、勃鲁盖尔等弗莱芒艺术家以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绘画艺术的生动色彩和人物为基础,但其创造的人物却更为丰满、更为真实。一幅弗莱芒绘画作品的典型标志是静物画中摆放静物的桌面上铺展的花边台布或是人物画中人们脸上粉红色的两腮。
在比利时许多最古老的教堂内,人们常常可以发现精美绝伦的艺术品,而且这些艺术品往往没有任何安全系统来保护。在大门四敞、内部昏暗的某些乡村小教堂内,人们问或也可看到鲁本斯、凡·爱克兄弟或凡·戴克的作品。从外表上看,有些乡村小教堂显得破败不堪,但是在其内部,却有着雕刻精美的法衣室和布道台。在这些教堂的内墙上,常常装饰着反映耶稣受难的14个场景的艺术作品。比利时大部分教堂的建筑方式决定了其内部的光线不是来自自然光就是来自烛光。当时人们创造这些艺术品不是为了让人欣赏,而是为了让信徒得到神的启示,但是,有些人从教堂带走的念头可能会十分荒诞。比利时最古老的教堂都是天主教堂,在这些教堂内都安放着圣母玛利亚的塑像,塑像四周摆放着烛光摇曳的白色小蜡烛。每当比利时人在工作中或家中遇到一些麻烦,即使不是虔诚的天主教徒,他们也会向圣母马丽亚献上蜡烛。
比利时的学校教育十分重视艺术史的学习。学校每学期组织学生到各个博物馆参观,总是把博物馆挤得满满的。在艺术史的教学当中,老师一上来大谈特谈比利时的艺术家的重要性,而其他国家的艺术家几乎被排斥在外。对艺术的重视通常从童年时期就传授给了每一个小孩子,而且这种意识贯穿于大多数比利时人的一生。比利时人好像天生喜欢绘画,而且他们也乐意被别人描绘为画家辈出的民族。比利时人对本民族辉煌的艺术史感到自豪,这是可以理解的。
比利时人注重实用性的另一个例子,是他们对二战期间进行“凸出部战役”的地方所进行的改造。该战役是英美联军二战中取得的重大胜利之一,而进行这一战役的地点多年来早已成为颇具吸引力的旅游景点之一。在当年战场的中央,耸立着巨型纪念碑,纪念碑四周环绕着一圈立柱,上面镌刻着战役中牺牲者的名字,犹如一尊现代的石头记功柱。在纪念碑的周围,是高低起伏的山丘,每到旅游季节到来,山丘上就会神秘地竖起一排排白色的十字架,象征着这是牺牲者的长眠之地。旅游季节(每年的4月至9月)一旦结束,这些十字架就被人们重新收起,山丘又重新变为奶牛的牧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