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化异域文化之旅:体悟23个国家的文化象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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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墨西哥的节日(3)

墨西哥的男人常常把圣母玛利亚和自己的母亲当作理想的女性,妻子则往往被视为性伙伴。丈夫忠实厚道是弱点。情妇允许男人在遭到背叛之前征服别的女人。妻子对丈夫不满就会把心思都放在儿子身上。儿子把自己的母亲视为理想的女性,可一旦结婚就会照着父亲的样子去做。

女人同男人一样大部分时间都与同性在一起度过。社交场合,女人要么同自己的丈夫在一起,要么同其他女人在一起。墨西哥的女人很少长时间同其他男人在一起。职业女性面临着巨大的压力。女人的传统角色是母亲和家庭主妇,突破这个角色非常不容易。不过,女人仍是家庭的中心,在一个私生子、破裂的家庭、不负责任的父亲比比皆是的社会里,女人仍是可以信赖的。

墨西哥人寻求安全感,也好内省。节日为他们的孤独和克己提供了一个情感宣泄的机会。

体验现世

尽管墨西哥人受过去的影响非常大,·但他们是为现在活着。节日让墨西哥人停顿下来享受片刻。节日给了墨西哥人逃避一下劳作和贫穷的机会。节日是心灵的一次解放。

墨西哥人的时间概念是非常宽泛的,他们的时间有的是。墨西哥人属于时间分散型的人,也就是说他们习惯于同一时间做若干件事情(霍尔和霍尔,1990年)。墨西哥人称之为“墨西哥时间”。中断和迟缓是家常便饭,时间限制可以灵活掌握。漫长的周末之后,星期一不上班已成为制度。星期一被称为“圣星期一”,这也可以当作不来上班的一个理由。许多项目永远都完成不了。社交机会迟到是正常的,主人在安排的时候都打着富余。按时到达的人被看成大老粗。墨西哥人看了美国人的邀请觉得很不舒服,因为美国人的邀请总是事先说明晚会什么时候结束。

墨西哥的公共汽车或出租车,即使车上有乘客,司机也会停下来让朋友搭一段车,甚至可能绕一段路。墨西哥人的这种时间观念也反映在交谈的过程中。他们想起什么说什么,一说起来就几个人同时说,不知有多少头绪。有人所说的“明天综合症”并非产生于墨西哥人的懒惰或低效,而是产生于不同的时间观念。灾难被认为是躲不过去的,墨西哥人的宿命论思想来自印第安人。

不过有的时候,其他因素,如权威因素,可以压倒固有的时间观念。一位美国培训教师第一次到墨西哥就碰到了这样的现象。上课时间已到,但接受培训的50位墨西哥经理还没有一个到场。出于礼貌,美国教师等了30分钟,才来了一半人。美国教师向他的墨西哥上司抱怨墨西哥学员太懒散,但他的墨西哥上司却对他说“这是你的错儿”,“如果你不管教室里有没有人都按时开讲,你就会树立起权威,该来的人马上就会来。”下一课,他按照墨西哥上司的话做,果然不到10分钟所有的学员就都坐到了座位上。以后再上课,接受培训的墨西哥学员再也没有迟到的了。

企业越大,越现代化,守时的压力和效率的压力就越大。对于现代化企业来说,严格遵守时间安排非常重要。美国的经理人员对墨西哥人的时间观念一定要有耐心。作出工作安排的时候一定要考虑到时间的损耗,为难以意料的事情留出足够的时间。

墨西哥是一个差异极大的国家,不论地理还是阶级结构都显示出天壤之别,常常让墨西哥人的生活十分艰难。然而墨西哥人都知道如何在生活中寻找乐子。他们养成了一种在黑暗中寻找一线光明的能力。节日就是墨西哥人逃避艰难生活、寻找快乐的一个机会,节日的面罩为他们提供了寻找快乐的条件。就像墨西哥人隐藏在面罩后面一样,他们的快乐也是藏而不露,外界人很难一眼看出来。

墨西哥人用数不清的词语表达他们对工作的不满情绪。什么“工作把人变成了畜生”,“懒惰是幸福之母”,等等。尽管许多墨西哥人工作很卖力,但是他们并不把工作看得很重要,他们看重的是与家人和朋友一起度过的闲暇时间。在他们的心目中,关系重于成就,生活重于做事。干工作只是因为不得不干,墨西哥人的工作观念与新教徒的工作观念截然相反,新教徒认为工作本身就是有意义的好事情。墨西哥人需要工作与闲暇的平衡,这就要求他们把一些工作留到“明天”。因此,外国人说墨西哥是“明天”之乡。

墨西哥人对工作不太看重的一个原因是,生活中的成功常常不是靠成就,而是靠私人关系。职务的提升常常也是凭关系,而不是凭业绩。辛勤工作并不一定意味着成功或富裕,许多墨西哥人辛辛苦苦一辈子,到头来还是一贫如洗。

工作和闲暇并不是截然对立的。墨西哥人喜欢同朋友和亲戚在一起工作,这样工作起来就有乐趣。许多企业都是家庭经营,聘用员工也是优先考虑亲朋好友,其次才是外人。

墨西哥人往往不太在乎将来,很少做长远计划。过一天算一天。这在一定程度上与墨西哥的经济不稳定、政府更迭频繁有关。工作常常虎头蛇尾。除了现代化大企业,所有的企业都没有质量控制的概念。

在保持社会秩序的限度内享有自由

墨西哥的社会等级森严(垂直型集体主义),每个人在社会中都有自己的位置。在霍夫斯泰德的权力距离维度上,墨西哥的得分很高,也就是说社会毫无异议地接受财富和权威的不平等分配(霍夫斯泰德,1991年)。西班牙语里的“你”有两种形式,一种是“tu”,相当于汉语里的“你”,用在朋友之间,用在比较随便的场合;另一种是“usted”,相当于汉语里的“您”,用在比较正式的场合,用以表示对上级或年长者的尊重。

从墨西哥的家庭结构中也可以清楚地观察到等级的森严。父亲是权威人物,母亲的角色是爱孩子,爱丈夫,为他们作出牺牲。孩子从小就被教育要服从父母。正像父母应该照料孩子一样,家庭中的富裕成员应该照料贫穷的成员。一个家庭筹办节日的时候,富裕的家庭成员应该尽量多掏钱。在美国工作的墨西哥人通常都要寄钱回家,帮助自己年幼的弟弟妹妹交学费,给他们零花钱。同样,在外边挣了钱,还应该给不富裕的亲戚寄一些,供他们过节用。

工作当中,等级更是森严,下级对上级惟命是从。权威型管理的一个典型问题就是,下级对上级只报喜不报忧,负面的信息不论多么重要都压住不报。每个人都知道自己的角色是什么,每个人都只做自己份内的事。政府墨守成规,天主教会等级森严,就连学校的教育都不鼓励质疑。等级制度早在西班牙人到来之前就已经有了。如今,特别是在城市里,随着大企业逐渐采纳参与式管理,绝对权威已经开始崩溃。

本章的讨论表明,传统的价值与现代生活之间存在着冲突。有这么一家人,大哥开办了一个企业,聘用他的弟弟做销售主管。弟弟跑到父亲那里抱怨哥哥给的工资太低,远没达到事先答应的水平。父亲去问大儿子是怎么回事,大儿子非常生气,告诉父亲他可以给他弟弟那么高的工资,但必须不顾兄弟情面立刻解雇他,因为现在企业需要增加投资。父亲将大儿子的话转告给小儿子,于是小儿子不再提工资的事了。

墨西哥人十分看重身份。学历、头衔等都能赢得尊重。使用头衔加强了墨西哥社会内部的等级感。在较低级的官吏中,普遍使用“硕士”头衔。有了这个头衔就要穿西服,打领带。对大学教师要称“老师”,对水暖工、油漆工、木匠要称“师傅”。

从前的精英都来自纯西班牙血统,他们也为自己的肤色和传统而自豪。尽管现在的精英也有来自土著民族和混血种的,但浅色皮肤和眼睛仍然受到偏爱。现在在墨西哥,印第安人基本上是一个文化概念,而不是种族概念。一个人说印第安语,遵守印第安习俗,就被看成印第安人。在1910年的革命中,为了抹去给印第安人刻下的烙印,墨西哥的土著传统受到推崇。

在墨西哥,结构和安全与自由形成一个奇妙的混合。每个人都清楚自己的角色,既不突破自己的角色,也不挑战别人的角色。大家都小心避免伤害别人的尊严。然而在墨西哥,要求安分守己的压力反而不像有些等级不那么森严的社会那么大。只要不伤害别人,只要不超越自己的社会角色,墨西哥人就可以随心所欲。工作为墨西哥人提供保障,因此他们在工作中也享有自由。正如前面所说,星期一,墨西哥人不想上班就不上班,不用找别的什么借口,“这是圣星期一”就足够了。孩子们在家里感到安全和温暖,既然他们受到宠爱,他们自然非常自由,可以随心所欲。

墨西哥人不像美国人有那么强烈的负罪感和义务感,在这点上,作为个体的墨西哥人比美国人更自由。对于墨西哥人来说,有罪的不是个人,而是集体;义务不是个人的义务,而是集体的义务。天主教让墨西哥人在忏悔中请求上帝宽恕自己的罪过,这就等于免除了他们的罪过。如果有谁需要帮助,亲朋好友会伸出援助之手。

在墨西哥城的一座大教堂里,可以清楚地看到这种在结构和秩序内的自由,甚至可以说是混乱。尽管罗马天主教会组织严密,等级森严,但在这座大教堂内,你丝毫看不出有什么约束。来做祈祷的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根本不听神父的安排。大厅里是如此,两旁的小礼拜堂也是如此。一位妇女旁若无人地跪在一位神父的身边做忏悔。大厅里的椅子不是一排一排地整齐摆放,而是乱七八糟,可以想见做祈祷的人是想怎么坐就怎么坐。

节日自然是一个体验这种自由的机会。酗酒、放荡、吵闹、暴力、狂欢,随处可见。从某种意义上说,节日所欢庆的就是混乱。什么角色,什么等级,什么规矩,什么法律,统统抛在了脑后。男人穿得像女人,穷人穿得像富人。人人都穿着华丽服装,人人都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他们隐藏在面具后面,逃避现实。到了节日,简直是想戴什么样的面具就戴什么样的面具。尽管节日期间可以纵情享受自由,沉溺于混乱之中,但节日一过还要回到秩序井然的现实世界。

岁月在流逝,墨西哥人也在改变。在城市和大企业里,诸如业绩、时效等西方的观念越来越深入人心。大企业不像小企业那么专制,这也许与许多大企业都由外国人经营管理有关。尽管这些变化令人瞩目,但毕竟仅仅触及到墨西哥文化的一小部分。墨西哥的大多数企业还是保持着传统文化的小企业。墨西哥的节日一直是,而且仍将是墨西哥文化的一个组成部分。节日是一个象征,表现出墨西哥人对人情和宗教的看重,对体验现世的热衷,对享有自由的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