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应从遭受苦难的心中获得呼吸、生存的方法。
——丘吉尔
(一)
法国与德国签订停战协定的消息传到伦敦之后,丘吉尔坐在宽达的办公桌前,呆呆地看着前方,半晌才喃喃地说:
“法兰西之战已告结束,不列颠之战就要开始了……”
沉重的危机感促使丘吉尔不得不采取非常措施。这位65岁的老人每天早上8点钟左右就开始了一天紧张的工作,所有最重要的会议都在晚上召开,往往开到深夜才结束。有时,他会带着秘书走进电报机房,一直工作到翌日凌晨两三点甚至5点。
在丘吉尔的带动下,政府机关公职人员和民众的办事效率和精神面貌都有了很大的改变。在短短几天时间内,每个人的心中都树立起随时迎战的紧迫感。政府机关的公职人员取消了休假;参谋长联席会议不间断地举行着;东部和南部沿海的民众也在热火朝天地修筑着防御工事;各地的兵工厂更是在加班加点地生产武器装备;……
一切正如丘吉尔预料的那样,德军击溃法军之后立即将矛头指向英伦三岛。希特勒和他的帮凶们制定了代号为“海狮”的战役计划。
1940年7月10日,希特勒向帝国元帅、德国空军总司令戈林发出指示:先行摧毁英国皇家空军,取得英伦三岛的制空权。
当天,德国空军就对伦敦实施了大规模的空袭行动,“不列颠空战”正式拉开帷幕。
此后,一直到1940年末,疯狂的希特勒每天派出数千架次战斗机和轰炸机轮番轰炸英国首都伦敦、各大港口、海上运输线、海军基地、雷达站和飞机场等重要战略目标。坚强的丘吉尔命令英国皇家空军予以反击。在肆虐的战火中,伦敦、伯明翰等大城市被德军的炸弹炸得千疮百孔,居民伤亡十分惨重,但丘吉尔始终都没有放弃抵抗,甚至连这也的打算都没有。他下定决心:哪怕英国仅剩下一寸土地、一个人,也要继续战斗下去。
9月15日,德军再次掀起空袭的高潮,200多架德军轰炸机和600多架战斗机飞临伦敦上空,肆虐地投下数百吨炸弹。
空袭警报拉响之际,丘吉尔走出办公室,仰头望了望在天空中盘旋的德军飞机。随后,他命令司机把汽车开到门口,他要到第十一空军大队的指挥部去亲眼看看英国空军的反击。
秘书拦住了丘吉尔,劝道:
“首相,这太危险了!”
丘吉尔一把推开秘书,大怒道:
“我要和我们英勇的空军在一起。”
几分钟后,丘吉尔和妻子克蒂门蒂娜来到设在阿克斯布里奇的第十一空军大队司令部。当他们走到地下指挥中心之时,第十一空军大队司令帕克少将迎了上来,喃喃地对丘吉尔说:
“我不知道今天会发生什么情况,目前还平静无事。”
15分钟,情况发生了变化。参谋人员不断走来走去,操作着墙上的指示牌。指示牌最底下的一排灯泡全部亮了起来,这表示第十一空军大队下属的各个中队全部做好了起飞的准备。
又过了10分钟,激烈的战斗开始了。伦敦上空布满了双方的战斗机,参谋人员不断移动着指示牌上的坐标,标明德军飞机的数量和飞行路径。
“40架。”
“60架。”
“80架。”
……
德军的飞机越来越多!
丘吉尔平静地看着指示牌,静静地等待着最后的战况。
由于全力抢占高空,英国空军的飞机油耗量和弹药消耗量都很大,每战斗5分钟就要降落补充弹药,每飞行70分钟就要降落加油。因此,当空战进行了一个多小时之后,第十一空军大队的所有战斗机中队都投入了战斗。
帕克少将着急起来,额上沁出了汗珠。丘吉尔觉察到了司令官的不安,忍不住问道:
“我们还有预备队吗?”
帕克少将望了望丘吉尔,沉重地回答道:
“没有了,一个也没有了!”
丘吉尔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如果德军的飞机再增多一些的话,后果将不堪设想。帕克少将也感觉到了首相的不安,立即打电话给驻守在斯坦莫尔的第十二空军大队,要求抽调3个飞行中队归他指挥,作为预备队。第十二空军大队司令道丁少将立刻答应了帕克少将的要求。
10分钟后,指示牌上的坐标发生了变化,代表德军飞机的坐标开始向后方移动。这意味着德军的飞机开始离开了。丘吉尔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德军再也没有能够出动的飞机了。随后,战斗结束了,战斗警报也解除了。
丘吉尔缓缓地走向通向地面的台阶。帕克少将出来送他时说:
“首相,我们感到很高兴,您亲自看到了这次空战。今天使用的力量已经远远超出了他们的限度!”
丘吉尔问:
“接到战果报告了吗?”
帕克少将回答说:
“还没有。一有消息,我就派人送到您的办公室。”
当晚,丘吉尔接到了当天的战果报告。据英国皇家空军方面的统计,德国空军损失了183架飞机,英国空军损失了80架。其实这个战果在无意之间被夸大了,英国空军的统计中有一部分数据重复,德国空军真实的损失数据仅仅是56架。但不管如何,丘吉尔和他的人民经受住了德国空军的狂轰滥炸。
英国飞行员的英勇顽强给丘吉尔他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后来丘吉尔曾写道:
“最突出的是,我们的战斗机驾驶员们始终保持着不屈不挠的、最大的毅力和勇气。不列颠得救了。所以我在下院这样说:‘在人类战争的领域里,从来没有过这么少的人对这么多的人作过这么大的贡献。’。”
(二)
德国空军持续不断的袭击给英国民众带来了惨重的伤亡。但哪里有灾难,丘吉尔就会出现在哪里,鼓励人们拿出勇气,擦干眼泪,继续战斗。在丘吉尔的鼓励下,英国民众在战争中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坚强。
有一天午后,财政大臣金斯利·伍德到唐宁街10号的首相府邸来找丘吉尔洽谈公事。突然,泰晤士河对岸的伦敦南区传来一连串巨大的爆炸声。丘吉尔拉着他的财政大臣立即跑出办公室,到现场去看望有没有人受伤。
爆炸造成的破坏很大,爆炸点周围30多栋3层楼房几乎全部被炸毁了。而让丘吉尔深受震动的是:受伤的人们已在废墟上插满了许多小小的英国国旗。
当地居民认出了丘吉尔乘坐的轿车,纷纷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1000多名情绪高昂的民众围在丘吉尔的身边,一面欢呼,一面表达对他的热爱,甚至有人还想过来摸一摸他的衣襟。
丘吉尔忍不住落下眼泪,但那并不是悲哀的眼泪,而是赞叹和钦佩的眼泪。有如此坚强的人民,英国绝对不会输掉这场战争!
一位老太太看着落泪的丘吉尔,感动地说:
“看,他真的关心我们呢!他在落泪!”
当丘吉尔返回他的轿车,人们再次围拢上来。一群面色憔悴的人们激愤地喊道:
“我们要还击!我们要让他们也尝尝悲伤的滋味!”
丘吉尔丢掉手中的雪茄,用力握了握拳头,高声道:
“还击!”
另一次空袭过后,丘吉尔去察看废墟,发现在一个被炸成废墟的小饭店旁,店主夫妻和一群年轻的服务员正在失声痛哭。丘吉尔被深深地触动了,他喃喃地说:
“他们的家在哪里呢?他们今后靠什么生活呢?”
在返回的途中,丘吉尔便口述了一封给财政大臣的信。信中确定了这样一项原则:凡由敌人轰炸造成的一切损失,应由政府立即全部赔偿。
如此一来,被炸毁家园的人们就不用单独承担战争带来的损失了,而由全国人民平均分担。内阁根据这一原则制定的战争保险方案对动员全民抗战发挥了重要作用。
11月19日到22日,德军对伯明翰连续实施了大规模的空袭,当地居民损失惨重,死亡800多人,受伤2000多人。在空袭过后,丘吉尔前往该地视察。当他的汽车在街上慢慢地行驶着,突然一位年轻的女工跑过来,朝车里扔了一盒雪茄烟。
丘吉尔酷爱抽雪茄,这是全国人民都知道的事。那位年轻的女工说:
“我这个星期因为生产成绩最好,得到了奖金。我在一个钟头前才听说您要来。”
丘吉尔感动极了,这件小小的礼物得花费她两三个英镑呢!这说明,英国人民对丘吉尔和他的战时内阁充满了信任。
在不列颠空战的日子里,英国人民表现出了极大的爱国热情。他们乐观镇定、临危不俱,表现出了誓死抵抗侵略者的大无畏精神。大街小巷都贴着丘吉尔的名言:
“让我们投身报国吧,我们要参加战斗、参加工作,每个人要站在自己的岗位上。”
(三)
正是在全国人民一致的努力之下,英国顶住了德国空军疯狂的轰炸。无数志愿者在丘吉尔的号召下参加了防火了望哨和消防训练班,德军投下的燃烧弹大多在燃起大火之前就被扑灭。
一批受过专业训练的人还争先恐后地投入到排除定时炸弹的工作中去。萨福克伯爵和他的女秘书、司机就宣称,他们“三位一体”,哪里危险哪里去。然而他们在伦敦排除了34颗定时炸弹后,在拆除第35颗定时炸弹时,由于引信爆炸,三人当场壮烈牺牲。他们的英勇事迹传遍了全国!
军工生产企业则在丘吉尔的巧妙安排下化整为零,躲过了德军的轰炸。工人们很快就适应了在爆炸声中工作的生活。飞机生产部的工人们甚至自愿延长劳动时间,取消休假,全力为空军生产战斗机。他们从被击毁和损坏的飞机上拆下有用的零部件进行装配,几天之内,甚至在几个小时之内,两三架破烂的飞机就能变成了一架新的喷火式飞机。正是因为有了他们的无私奉献,英国飞机的生产量才远远超过德国,使得英国空军在战争后期牢牢掌控了制空权。
随着飞机被源源不断地制造出来,英国皇家空军力量逐步恢复了。复仇的时候到了!丘吉尔发出了向德军开炮的反击令。英国空军飞行员怀着对纳粹分子的刻骨仇恨,驾驶着轰炸机飞越英吉利海峡,对德国本土实施了一系列猛烈的轰击。纳粹德国的重要城市和工业基地被英国空军复仇的炸弹炸成了废墟。汉堡、德累斯顿、柏林、科隆、法兰克福、慕尼黑和斯图加特到处都是断壁残垣,残存的房屋在火海浓烟中仿佛孤岛一般耸立着。
希特勒没想到英国空军发展如此之快,更没有想到丘吉尔这样一位年迈的老人能有如此坚决的抵抗意志。在空袭达不到目的的情况下,希特勒意识到,跨越英吉利海峡征服英伦三岛的可能性已日趋渺茫。因为德国根本无力集结大规模渡海作战必需的船舶和登陆艇。
所以,从1940年底开始,德军对英伦三岛的空袭逐渐由白昼转为夜间,而且规模和强度也逐渐减小,500架次以上的规模屈指可数。后来,希特勒不断推迟入侵英国的“海狮”计划,直至1942年2月13日完全取消了该计划。
与此同时,在非洲,英国在对意大利的作战中也取得了胜利。英国的保护国埃及地处欧、亚、非三大洲的连接处,战略位置十分重要。墨索里尼希望占领埃及,继而扼住地中海这个重要海上通道,控制整个北非和巴尔干半岛等地。然而,墨索里尼空有一腔趁火打劫的野心,却没有足够的军事实力。40万意大利军队在北非被英军中东总司令韦维尔将军指挥的10万英军打得落花流水,溃不成军。
仅仅在三四个月以前,丘吉尔还对埃及的防卫十分担心。现在,他的忧虑已随着频传的捷报一扫而空了。他接连向前线将士发出祝捷电报,鼓励将士们再接再厉。他还引用着名诗人沃尔特·惠特曼的话勉励他们说:
“一个成功的果实,无论它是多么圆满,都将带来一些需要我们投入更大的战斗才能加以解决的问题。”
在激励士气的同时,丘吉尔还不忘施展外交手段,号召意大利人民反对意大利的独裁者——墨索里尼。12月23日夜,丘吉尔通过广播向意大利人民发表讲话,在追述了英意两国人民长期友谊之后,他揭露了墨索里尼掌权18年中所犯下的种种罪行。随即,丘吉尔宣布:
“我们的军队还在粉碎并且一定要粉碎你们的非洲帝国……我将等到意大利民族能再次创造自己命运的那一天,这一天必定要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