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件事情之后,始祖皇帝虽怒,但也对墨阁无可奈何。幸好之后墨阁再未有动作,一直到始祖皇帝驾崩之后。墨阁就像是在天下销声匿迹了一般。
直到三十多年前,天下又传出墨阁的墨令,世人才记起墨阁。与当时兴起的红阁并称为两大神秘组织。五年前,天下又新兴起一个风阁和云阁。风阁和云阁虽然时间短,但发展迅速。有人将风阁和云阁、墨阁、红阁联系在一起,称之为"天下四大阁"。
那首被天下流传的打油诗说:"天下有七宝,一宝荣华冠绝倾天下,二宝纨绔不化没人夸,三宝混世魔王人人怕,四宝癞蛤蟆也能伴红花,五宝毒瘴之地白花花,六宝墨红一动风云震,七宝钱篓子嫁个穷叫花。"
"墨红一动风云震"说的就是天下四阁,墨阁排在第一,当之无愧是天下第一阁。至于神秘到什么程度,就是流传百年,世人也不知道墨公子的真实名姓,只知道天下人称墨阁的阁主为墨公子。流传至今,墨阁更是神秘,阁主更是不被世人所知,甚至连墨阁的半点儿消息都不曾有。
云浅月想到此,挑眉道:"墨阁真的是你的?"
容景也挑了挑眉,"不信?"
"你说的那个地方在墨阁哪里?距离这里远不远?"云浅月想着若是墨阁真是他的,她也不是不相信,这个人身上若是发生点儿什么寻常人难以想象的事情,其实都没有什么奇怪的。
"不近。"
"比摩天崖呢?"
"比摩天崖远一些。"
"那你不是废话?我如今还能再折腾跑一趟?"云浅月翻了个白眼,想了想又道:"我其实也不是多想知道云王府的事情,不过只是想知道我的父母而已。"
"早晚都会知道。"容景拍拍云浅月的身子。
云浅月不再胡思乱想,打了个哈欠,准备继续睡去。
容景靠着车壁也缓缓闭上眼睛。
这时,帘幕哗啦一声,忽然被人从外面掀开,扯进一片凉风。
云浅月睁开眼睛,见少年端坐在马上,一手扯着帘幕,正一脸探究地看着她和容景。她眨了眨眼睛,问道:"做什么?你也想坐马车了?"
"我是想看看你们在做什么!"少年哗啦一下子又落下帘幕。
云浅月的嘴角抽了抽,看着帘幕晃动,想着难道他还以为她和容景在做少儿不宜的事情?她抬头去看容景,见他根本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不由有些好笑地闭上了眼睛。
马车来到北城门,弦歌压低声音道:"世子,七皇子等在北城门!"
"嗯!"容景淡淡应了一声。
帘幕再次呼啦一下子被人从外面扯开,少年看着云浅月道:"喂,云浅月,你为什么喜欢容景不喜欢夜天逸?夜天逸长得也很俊美。"
云浅月这回学乖了,闭着眼睛不睁开,淡淡道:"没有为何,喜欢一个人就是喜欢,不喜欢一个人就是不喜欢。这是人心决定的,不受谁控制!"
"你说得也对,喜欢一个人就是喜欢!"少年有些懵懂地点点头,放下帘幕。
帘幕没被放严实,露出一道缝隙。
云浅月睁开眼睛,正好顺着那道缝隙看到夜天逸的马车停在北城门口,帘幕掀开,夜天逸坐在车中,他旁边端坐着一身蓝色衣裳蒙着面纱的蓝漪。一阵风吹起,蓝漪的面纱被风掀起一角,露出她雪白的脖颈,脖颈上有一片红色的痕迹,她看着那红痕一怔。
"景世子今日也回京?接到东海国的公主了?"夜天逸的目光看向紧闭的帘幕,依稀看到一片紫色的裙摆,眸光不由暗了暗。
"东海国的公主不日就会进京,七皇子无须记挂此事。"容景声色淡淡。
"景世子行事有分寸就好!"夜天逸看了端坐在容景马车旁边的少年一眼,放下帘幕。
他的车夫一挥马鞭,马车当先出了城。
云浅月想着蓝漪脖颈的红痕,抬头问容景:"南凌睿是不是对蓝漪做了什么?"
"应该是!"容景道。
"什么叫作应该是?到底是,还是不是?"云浅月有些急,"她可是风烬的未婚人。即便他是我的哥哥,也不能对蓝漪胡来。"
"哥哥辛苦跟着你跑了一趟,我慰劳他一些也没什么。"容景见云浅月对他瞪眼,不禁莞尔一笑,语气有些揶揄,"昨日你累成那个样子,我想给你你都不要。你想哥哥比你还累是不是?他能对蓝漪做什么?"
云浅月想起南凌睿的大虾米样子不由松了一口气,"也是!"
两辆马车先后出了北城门,相隔不远不近的距离,像是一起行驶,又像是各自行驶。
这一路十分太平,中间打尖休息两次,并未落宿。
云浅月将这几日来回奔波缺的觉都趁机补了回来,睡了个昏天暗地。期间被容景喊醒两回,在车中简单用了饭菜之后就又睡去。马车行了一日半夜后,终于回到了天圣京城。
此时已经过了子夜,夜天逸的马车径直入了宫,而容景的马车转道向文伯侯府走去。
云浅月早已经睡醒,疑惑地问容景:"去文伯侯府做什么?"
"有人好奇那个人是不是容枫,先送他过去!"容景道。
云浅月眨眨眼睛,还没说话,便听到车外传来少年兴奋的声音:"喂,容景,那个人是不是真的是容枫--文伯侯府的世子?据说当年满腹经纶、天赋才华的文伯侯的后人?"
"你去看了就知!"容景道。
"好!"少年答应得痛快,欢喜之情溢于言表。
云浅月想着不知道容枫能不能应付得来这个人,不过将他放在文伯侯府也好。
马车来到文伯侯府,弦歌下去叩门。不多时,门从里面打开,一个看门的老者走出,连忙恭敬地对容景见礼。
"我要见容枫!"少年不等容景开口,翻身下马,扔下马缰,大步往府里走去。
老者一怔,见少年一身锦绣华裳,俊美绝伦,跟随容景而来,不知道该不该拦。
"告诉你家世子,这个人是个贵客,暂住你们府里,让他好好招待。"容景吩咐道。
"是!"老者闻言连忙点头。
容景吩咐弦歌赶车,弦歌调转马头,马车离开了文伯侯府。
马车走出好远,听到少年响亮的喊声:"容枫,你给我出来!"
云浅月听见那极为嚣张的喊声有些好笑,问道:"东海国公主仪仗队什么时候进京?"
"半个月后吧!"
云浅月点点头,又问道:"这几日京城有发生什么事情吗?"
"六公主大闹了云王府,抓伤了云离,算不算事情?"容景道。
云浅月眼睛眯起,"她不是闭门思过吗?怎么会跑去了云王府?还抓伤了云离?"
"圣旨已下,她就算是待嫁。云世子册封之礼之后,她就要安排婚期嫁入云王府。如何还会再被皇上关着闭门思过?自然是放出来了。她跑去了云王府,要求云离去退婚。云离不应,她就大闹云王府,伤了云离。"容景道。
"什么时候的事情?"云浅月忽地坐起身。
"昨日晚上吧!"容景道。
"那浅月阁中的那个我做了什么?"云浅月想着如今刚过子时,昨天晚上也就是几个时辰之前。
容景忽然一笑,"这件事情可就有意思多了,浅月阁那个你代替云离给六公主写了一封休书。那休书上言:六公主无德无貌,不知妇礼,不配为人妇,实在是天下女子之笑柄,今日特此休弃,永不为娶永不婚娶!"
"未嫁先休?"云浅月睁大眼睛。
"嗯!"容景面色含笑。
"三公子做的?"云浅月意外了一下,--皇室的女儿被人未嫁先休皇帝的女儿被人未嫁先休,他也真敢做。
"不,是你做的!浅月阁可没什么三公子,所有人都看到是正儿八经的云王府掌家人浅月小姐在六公主伤了云离之后大怒,亲笔写下休书。"容景笑意深深。
"是我啊!"云浅月仰脸望向车顶,脸色有些怪,"老皇帝那里如何了?"
"这一封休书轰动了京城,想必再过几个时辰太阳升起之后就天下皆知了。"容景笑道,"据说皇上暴怒如雷,至于云王府如何,你一会儿回去大约就知道了!"
"这回可麻烦了!原来出外一圈回来等着我的还是一出大麻烦!"云浅月轻叹,须臾,她伸手一拍车板,极其解恨地道:"休得好!"
容景低低笑了起来。
云浅月忽然转头看向他,怀疑地问道:"不会是你教给三公子这样做的吧?"
容景挑了挑眉,笑而不语。
云浅月见他不语,肯定了心中的猜测,若没有容景的吩咐或者授意,三公子才不会做出如此大胆的事情给她惹事儿。毕竟对公主未嫁先休可是亘古以来从未有之事,这等于堂而皇之地打了皇室一个大巴掌,怪不得夜天逸刚一进城就急急忙忙进了宫。她问道:"你什么时候对三公子授意的?"
"离开京城之前吧!"容景漫不经心地道。
云浅月想着那一道赐婚的圣旨下来,她和云离虽然不喜,但还有一个人比她和云离更不喜,那就是一心想要嫁入荣王府的六公主。容景定然料到依照六公主的脾性不敢去老皇帝的床前闹,一定会去云王府大闹,所以就对三公子有了这一番交代。她用无比佩服的眼光看着他道:"容公子,您真本事,令小女子刮目相看。"
"刮目相看倒不必了,只要别再给我惹桃花就行了!"容景慢悠悠地警告道。
"哪儿能呢!"云浅月尴尬一笑。
容景伸手拽过云浅月的身子抱在怀里,如玉的手撩开她垂落的发丝,低头吻下。
云浅月伸手勾住容景的脖颈,浅浅地迎合他的吻。
片刻后,容景放开她,呼吸有些浊重,贴在她唇瓣低声道:"以后再不要手软了!"
云浅月知道他说的是夜天逸,迷蒙的眸光对上容景清幽雾霭的眸光,想着这么长时间容景对她毕竟是宽容和包容的,不由心下一暖,点点头,"好!"
"乖!"容景的唇瓣勾起,如一弯月牙,笑意深深。
云浅月心神一晃,感觉心口怦怦跳动。她脸色绯红地轻捶他,软着语气道:"妖孽!"
"嗯?"容景挑眉道。
"祸水!"云浅月又道。
"嗯?"容景眉梢挑高。
"一株大桃花!"云浅月想着一个男人长得这么好看干什么?她始终记起十年前第一次在老皇帝的寿宴上见到他时的光景,那样一个玉做的娃娃,让她忍不住一看再看,大约那会儿她就被他给迷惑了,以至于后来无论是谁,都再也入不了她的眼了。
容景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如画的眉眼忽然间多了一丝往日里难见的魅惑,"若是能蛊惑你,就算是妖孽和祸水也甘愿。"
云浅月的眼皮翻了翻,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马车在云王府门口停下,云浅月仰头问容景:"你是回府,还是与我一起下去?"
"回府!"容景道。
云浅月点点头,想着他也离京数日,回来是该立即回府的,毕竟荣王府多少人对他这个世子的位置虎视眈眈,虽然他手眼通天,但也难免有些人依然在他的手下搞些小动作。
"真想将你拐去荣王府,再不出来。"容景恋恋不舍地放开云浅月,叹息道。
云浅月抿嘴浅笑,不再说话,挑开帘子跳下了车,见云王府大门紧闭,她也不喊门,足尖轻点,飞跃了云王府的高门越过云王府的高门,转眼间消失了身影。
弦歌赞叹一声,一挥马鞭,马车向荣王府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