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哲学逻辑是把斧子:日常说理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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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我究竟是什么――概念的概括和限制

在某次学术会议上,有学者提出观点:可以把儒家思想概括为“亚洲价值观”。当有学者提出质疑时,这位学者认为任何概括都是舍弃种概念的一些属性以过渡到属概念。按此道理,假如在这个学术会议上分别有印度学者、阿拉伯学者甚至俄罗斯学者(其国土大部分在亚洲),他们都用同样的方法把自己的文化概括为亚洲价值观,我们该认可谁?

又如,笔者是山西太原人,供职于南开大学。在学校碰到山西老乡时,我需要说我是太原人;而向其他省籍的人介绍自己是哪的人时,需要说我是山西人;当在国外开会时向其他国家的人介绍自己时,需要说我是中国人。不同场景有不同的概括限度。如果非要概括为“我是人”,废话;“我是动物”,毛病;“我是生物”,矫情;“我是物质”,傻瓜一个。

我究竟是什么?在现实的人际沟通中,我们经常需要对使用的概念进行合理的概括或限制。由于任何一个普遍概念在内涵与外延上有一种相互制约的反变关系,因此,一个概念的内涵越多,则它的外延越小;内涵越少,其外延越大。反之亦然。概念的限制与概括就是要从一个概念过渡到另一个概念。

金庸是否取代了鲁迅――什么是概括

概括又叫做概念扩大法,是通过减少概念内涵以扩大概念外延的一种逻辑方法。反映的是特殊和一般的关系。它的根据是概念内涵与外延的反变关系;思维路径是由种概念过渡到属概念,从小概念过渡到大概念;语言方法一是减去附加的限制词:某大学某学院某专业的学生――某大学某学院的学生――某大学学生――大学生――学生――,二是改换词语,用另一个语词表达外延较广的概念:牛――反刍动物(羊、骆驼等食草动物)。

概括的目的与作用在于,有助于人们对事物的认识从特殊过渡到一般,掌握事物的共同本质,使人们的认识更加普遍化,从而在表达思想过程中,概念表达按需要更加准确,论证更加严密。

例如,北京市2007年试用新版高中语文教科书。不少传统经典篇目淡出,增添了许多新的当代作品,如选上了金庸的《雪山飞狐》(节选),替换了鲁迅的《阿Q正传》,从而引发争论,有人批评这是“金庸取代鲁迅”。参见“金庸与鲁迅之争根本就不存在”,2007年9月20日搜狐网――《国际先驱导报》。从逻辑上讲,这种批评是不当概括。因为鲁迅的《祝福》、《自嘲》等都作为精读课文列入教材必修课本中,而《雪山飞狐》则出现在教师参考书的推荐目录中。不过,从修改教材的论证意图来看,仍然有值得评价的地方。即,教材的修改的确需要反映时代的变化,但是不是就必须要放弃一些警示性的作品?阿Q精神体现了中国人的一种生命韧性走向极端的夹缝人格。只要这种夹缝人格在现实生活中还大量存在,《阿Q正传》就不应该去掉。

在概括的过程中应注意两个问题:

(1)对一个概念概括到什么程度,要看实际的需要,否则就要犯不当概括的错误。如前述的把儒家思想概括为“亚洲价值观”。如概括为“东亚价值观”似乎更合乎实际。

(2)语言中有特殊代表一般的现象,如《朱子家训》中的“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一丝一缕,恒念物力维坚”。这种形象化的表达,体现了语言的魅力,并不是错误的概括。

离婚条件不再模糊――什么是限制

限制又叫做概念缩小法,是通过增加概念内涵以缩小概念外延的一种逻辑方法。反映的是一般和特殊的关系。它的根据是概念内涵与外延的反变关系;思维路径是由属概念过渡到种概念,从大概念过渡到小概念;语言方法一是增加附加语:学生――(一直过渡到)某大学某学院某专业学生,二是改换词语(用另一个语词表达外延较小的概念):反刍动物――牛(羊、骆驼等)。

限制的目的与作用在于,有助于人们对事物的认识从一般过渡到特殊,掌握具体事物的特质,使人们的认识更加具体化,从而在表达思想过程中,概念表达按需要更加准确,论证更加严密。例如,我们可以在家说:上街买点水果。但在商店里却只能说:买苹果或梨等具体的水果。

又如,修改前的《婚姻法》规定准予离婚的条件是夫妻“感情确已破裂”。怎么确定“破裂”?较为模糊,在操作上如何判定“感情破裂”,可能会带来一些主观因素,因此操作上有一定的困难。修改后的《婚姻法》则在第32条对“破裂”做出了明确的规定:“(一)重婚或有配偶者与他人同居的;(二)实施家庭暴力或虐待、遗弃家庭成员的;(三)有赌博、吸毒等恶习屡教不改的;(四)因感情不和分居满二年的;(五)其他导致夫妻感情破裂的情形。”这种条件的明确规定,实际上就是对“感情确已破裂”的“破裂”概念的进一步限制,从而使离婚条件不再模糊。

在限制的过程中也应注意两个问题:

(1)对一个概念限制到什么程度,要看实际的需要,否则就要犯不当限制的错误。如20世纪90年代,在山西朔州曾发生毒酒致死人命案。一些媒体以“朔州毒酒案”报道了这件事情。但实际情况是,毒酒致死人命案的发生地是山西朔州,而毒酒的产地是山西文水。“朔州毒酒案”的提法给人的感觉是“朔州生产的毒酒致死人命案”,这种习惯性的误解,给朔州生产白酒的厂家造成极大的损失,生产全部停顿。因此,新闻媒体在报道类似的案件时,不能以案件发生地来进行限制。否则,所造成的负面影响将很难消除。

还有媒体将此事件概括为“山西毒酒案”。结果给一些地方的地方保护主义提供了口实,拒绝进货,给山西许多生产白酒的厂家造成极大的损失,甚至汾酒股票都一落千丈。

不过,把“朔州毒酒案”改为“文水毒酒案”似乎也不合适,应该对这一类的案件怎样报道,值得思考。

(2)语言中有一般代表特殊的现象,如现在人们所说的“买车”,这个“车”一般就特指私家车了。用不着专门限制。不过,有些婚介公司所提供的婚介信息“有房子有车”,后来发现,房子只是一居室,车也是辆摩托车。这就是利用人们“一般代表特殊”的心理进行模糊语言的诡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