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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沈家老宅

第二天下午,我正在办公室里改写一篇吕主任退回来的稿件,乔源忽然急匆匆冲进来,拽着我的胳膊说:“晓萌,收拾一下赶紧跟我走!”

我因为刚挨了吕主任的批,此刻正在气头上,便使劲甩开他的手,没好气地说:“都这么大的人了,办事怎么老是毛毛愣愣的!没看我正忙着吗?”

乔源显然被我骂得有些扫兴,尴尬地说:“那好,要不你先忙,房子那边我自己过去看看吧。”

“房子?什么房子?”

“雅尼克遗嘱中留给沈奶奶的那处房子呀。”

“什么?你居然已经把它给找到了吗?”我吃惊地问,见乔源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接着转身要走,我赶紧一把拉住了他,“哎哎,这么大的事儿你怎么不早说,等我一下!”

三分钟后,我拉着乔源的手跑到了报社大门口,不巧正与送完客户往回走的吕主任打了个照面,他看到我后停下脚步,面带不悦地问:“小兰,你这又是要去哪儿呀?我退给你的那篇稿子改好了吗?”

望着他老人家那一脸的刀剑风霜,我心中不由暗暗叫苦。情急之下,我赶紧迎上前去鞠了一躬:“不好意思啊吕主任,我现在有点急事儿必须马上去办,您布置的稿件我今天晚上一定加班完成!”

“哎,你这种工作态度怎么能行……”

“不然您就扣我奖金吧,要是这个月的不够扣,加上下个月的一起扣也行!”我心急火燎地说完这话,在吕主任有些错愕的眼神中,义无反顾地冲出了报社大门。

坐上乔源那辆颠簸不已的捷达轿车,在我的连声催促之下,乔源大概给我讲述了一下找到那处房产的经过——原来,今天一大早,乔源就去了他以前一位做过日语翻译的朋友家中,请这位姚先生帮忙把那封日语信件给完完整整地翻译了出来,这才有了一个出乎意料的发现:原来这封信居然也是写给沈奶奶的!落款人是一个名叫石川秀行日本人。

“等一下——”我听到这里忽然下意识地喊了声停,“你说给沈奶奶写那封信的日本人叫什么?”

“石川秀行。”乔源一字一句地说。

“我怎么记得好像在哪儿听过这个名字似的……”我挠着脑袋,努力追忆着以前曾经经历过的一件事。

乔源在一旁提醒道:“记得你跟我说过,一个月前,沈奶奶曾经无意中跟你提到过一个日本人的名字,可恨的……”

“可恨的石川!”记忆被激活了的我,忽然大声喊了起来。

“对,你的记忆力相当不错。”

“原来他的全名叫做石川秀行!”我终于把前后这两件事给对上了号,“这个‘可恨的石川’为什么会以这种形式给沈奶奶留下一封信呢?还有,他会不会就是那个想要从海里捞起雅尼克遗嘱的日本人呢?”

“这还都是有待于我们将来去解开的谜。”乔源意味深长地说,“石川秀行写的这封信中所含的信息量既大且杂,等我们日后再慢慢分析吧。信中倒是有一句与房产有关的话引起了我的注意,这句话说的是:‘经费已放在您家地下室里,恳请收下。’”

“经费?什么经费?”我满怀疑惑地问。

“说实话,有关‘经费’的问题我暂时也搞不清。”乔源直言不讳地说,“但当我读到‘您家地下室’那句话后,却马上联想到那串铜钥匙。我断定这其中必有直接的关联——换言之,这串铜钥匙中的一把,应该就是开启‘您家地下室’的钥匙!”

“啊?原来是这样……”

乔源接着说,当他想明白这一层后,迅速去老年公寓找到了侯院长,希望了解一下沈奶奶在来到老年公寓之前住房的情况。侯院长在接待他时,尽管态度很冷淡,但还是告诉他:据她所知,从解放前直到文革初期,沈奶奶在没被红卫兵小将扫地出门之前,一直是住在父亲沈德厚留下的那处老宅之中的。

乔源由此得出推断:“您家地下室”指的就是沈德厚留下那处老宅的地下室。因为我们现在找到的两串钥匙是相同的,所以沈德厚留下的那处沈家老宅,其实也就是雅尼克遗嘱中要留给沈奶奶的那处房产!

“停停停!”我听到这里,赶紧伸出双手比划出一个暂停的手势,“乔源,你都把我给讲糊涂了,明明是父亲沈德厚留给自己女儿的老宅,怎么又会变成雅尼克留给自己爱人的遗产了呢?还有那个日本人石川秀行,他凭什么也有人家沈家老宅的钥匙呢?”

乔源语调低缓地答道:“据我猜测,这应该是当年那场战乱造成的恶果。”

“哦,此话怎讲?”

乔源清了清嗓子,正准备对他的结论做出进一步的解释说明,忽然望着前方眼前一亮:“欸,我们到地方了,等稍后再跟你说啊!”说完这话,他迅速把车子从江苏路右转,加大油门拐上了一条弯曲的环山小路,前行数十米之后,乔源缓缓把车子停靠在了路边,接着抬手指着前方的不远处,“看,那就是沈奶奶的父亲沈德厚先生的故居!”

我闻言满怀好奇地下了车,顺着乔源指的方向望去,只见沿着我们脚下这条蜿蜒起伏的观象山路,依次排列着十几幢依山傍海的德式洋楼,靠东头的,是一座干净雅致的浅藕色小楼。走近细看,我发现小楼两层楼高的墙面上爬满了青藤,迎面临街处有两级石阶,一道绿色木门虚掩着,木门一侧的门垜上悬着一块白色长条木匾,上面用行书雕刻着“小海鸥少儿艺术活动中心”一排绿色大字。

这时,一阵阵悠扬的琴声伴着歌声从楼内传了出来。我闻声有些疑惑地看了乔源一眼,他微微一笑,缓步走上前去推开大门,摆头示意我跟他一起进去。

我们轻手轻脚地走进楼内,只见迎面是一间铺着老式拼花大理石的客厅,约有五六十平米的样子,客厅四周分列着六个房间,房门都关着,门框上方分别挂着“声乐室”、“器乐室”‘“舞蹈室”等字样的小标牌;客厅左侧还有一道红色木质旋转楼梯直通二楼,一眼望去,楼上似乎也有相同数目的六个房间。

我们正在四处打量着,身边忽然传来一个苍老的女声:“请问你们找谁?”

我闻声急忙扭头,这才发现一位教师模样的老年女子正坐在客厅一角的办公桌后,脸上一副探寻的样子。我微笑着向她点点头,说:“没事儿,我们随便看看。”

“教室里面的孩子都在上课呢,你们现在最好别去打扰他们。”老教师告诫我们说,接着她上下打量了我两眼,奇道:“咦,我怎么看你好像有些眼熟的?”

我闻言仔细端详了一下那位老教师,有些眼生;再问她贵姓?她说姓谭。也没记忆。看来这位谭老师一定是眼花认错人了,于是我淡淡一笑道:“可能是我长了一个大众模样,容易被人记混了吧。”

“哦,这里家长天天都来接送孩子,可能是我弄错了。”谭老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她接着站起身,从桌上拿起一份宣传单递了过来,“你们是来给孩子报名参加学习的吧?看看这份宣传单吧,艺术中心里开设的项目都在上面列着。”我点点头,心不在焉地接过了那份宣传单,耳边又传来谭老师的问话,“对了,你们的孩子今年几岁了?”

听完这话,还没等我开口否认,乔源居然拉起我的手,腆着脸就回应道:“我们的孩子还小,三岁。”

我听后勃然大怒,瞪着乔源正想开口予以训斥,却见他回头对我使了个眼色,拉着我的那只手也在我的掌心处轻轻捏了两下。我明白他在示意我跟他配合一下,只好暂时忍住气,让他白当了一次便宜爸爸。

“三岁是小了点儿,等明年你们再来给孩子报名吧。”谭老师给我们提建议道。

乔源点头称是,也没有马上离开的意思,接着开口问起了艺术中心的一些基本情况,比如师资水平、教学特色等,谭老师一一认真作答了。我们这才知道,原来在这所艺术中心是市妇联在多年以前就开办的,与其他以盈利为主的培训机构不同,她们主要面向的是经济收入一般的普通家庭,收费低廉,具有半公益的性质。

乔源边听边点头称许,接着又像是不经意地问:“谭老师,你们中心的房子是租来的吗?很漂亮的一座小楼嘛!”

说起房子的事,谭老师忽然来了兴致,她面带钦佩地说:“妇联哪有钱租得起这种房子,这所房子是早先的那位房主捐赠给妇联的呢!我们一分钱都没花。”

我听后急忙插口问:“谭老师,您知道那位捐房子的房主叫什么名字吗?”

谭老师歪着头仔细回忆了一下,认真地:“说起来那也是几十年前的事了,听说是一位姓沈的老太太,把国家落实政策归还给她的这处祖宅给捐了,还指名要把这个地方留给孩子们用的。具体情况啊,你还得去妇联才能了解得到。”

应该不需要再了解什么了。听了谭老师的话,我忽然感到一股暖流涌上心头,眼眶也在一瞬间变得湿润了——历尽人生艰辛和磨难的沈奶奶,尽管您孤身一人、无依无靠,但居然能以这种方式完成了一次舍己为人的义举,您的高尚行为真是令我们这些后辈肃然起敬啊!

听了谭老师的介绍,我们目前所处这所房子的身世看来已经是确凿无疑了,下面需要证实的,是它跟雅尼克遗嘱(甚至包括“可恨的石川”留下的那封信)之间的关系。正当我还沉浸在对沈奶奶的无尽感怀之中,就见乔源环顾左右,继续问道:“请问这座小楼只有上下两层吗?有没有阁楼或地下室什么的?”

谭老师点点头说:“原来是有一处地下室的,不过早都废弃不用,封门几十年了!”

我听后急不可耐地问:“谭老师,那你可以带我们去那个地下室看看吗?”

谭老师听我说完这句话,脸上晴转多云,面带狐疑地上下打量起了我:“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干嘛要我带你们去看地下室?”

我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作答。这时乔源在一旁接过话去:“哦,我们都是那位沈奶奶的朋友,受她老人家的委托,想去地下室帮她寻找一些早年的个人物品。”

“哦,那位沈老太至今还活着呀?”谭老师吃惊地问。

“对,就住在鱼山老年公寓呢。”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乔源边说边从口袋中掏出一串铜钥匙,“您看,这就是她老人家交给我们的开门钥匙。”

谭老师用手扶了扶眼镜,仔细盯着那串铜钥匙看了一阵,忽然惊叫一声:“咦,这不是前两天晚间新闻里播的、有人从海里捞上来的那串钥匙吗?没错儿,都雕着龙的!”说完这话,她扭过头来看我一眼,又惊叫了一声,“对了,你就是那个在海里捞钥匙的女子!我说你们刚才一进门的时候我就看着眼熟吗!”

事实是不容抵赖的。我无言以对,只好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心中暗道:谢谢你啊大勇记者,你这次可真是让我一炮蹿红、妇孺皆知了!

谭老师那边的疑惑还在继续:“哎,这串钥匙不是你们从海里捞出来、要放进姥爷骨灰里去的吗?怎么又变成沈老太给你们的了?”

此言过后,一阵尴尬而难捱的沉默迎面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