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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尘封的地下室

“哦,谭老师,情况是这样的——”数分钟后,还是站在一旁的乔源先开了口,“我姥爷以前跟沈奶奶是好朋友,但两人几十年都没联系了。这不前天的新闻播出之后,沈奶奶也看到了,她就通过电视台联系到了我们俩,然后交给我们这串钥匙,希望我们从她老宅的地下室里取点儿东西捎给我姥爷当供品。”

“原来是这么回事?”谭老师将信将疑地问。

“是呀是呀!”这时我也反应了过来,急忙开口帮腔道:“还有呢,这串钥匙其实不是我们从海里捞出来的那一串,它们之间有些像那是不假,毕竟都是同一个时代的产物嘛!”

“是吗?那可真是太巧了。”谭老师先是犹豫了一下,接着下定了决心似地向我们招了招手,“不管怎样,我都看重你们俩是孝顺老人的好孩子,跟我来吧!”

我听后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急忙一边致谢、一边跟着谭老师走出了大门。路上,想到我们为了掩盖第一个谎言、不得不说出第二个谎言,心中不由充满了对谭老师的歉疚。我心情复杂地看了乔源一眼,他似乎也正有同感。乔源无奈朝我苦笑了一下,然后用眼光示意我赶紧跟上谭老师的步伐。

顺着小楼左侧绿草丛中的一条小道。我们跟着谭老师绕到楼后的一个小院落里站定了,我东瞧西看也没发现地下室的入口在哪儿。这时,谭老师指着小楼正中靠墙堆得有半人多高的一堆杂木,有些生气地说:“地下室的入口就在这下面,前些年楼里搞装修,那些个工人把拆下来的垃圾堆在这里就不管了,真是太不负责任了!”

我们听了忙说没事儿没事儿,我们年轻力壮的,把它们搬开就成了!说完这话,乔源立马上前去动手,我也赶紧跑过去帮忙。谭老师抬手看了看表,抱歉地说,学生们就快要下课了,她得赶紧回去照应一下。然后,她告诉我们找到东西后,再把这里恢复原状就行了。我们听后求之不得,连声答应了下来。

二十分钟的辛苦劳作过后,一个两平米见方、有着五级下行石台阶的地下室入口终于出现在我们面前。乔源停下来喘息了一会儿,接过我递给他的纸巾擦了擦手,又弯下腰走到那扇几乎完全脱了漆的黑色铁门旁。他从口袋中掏出那串铜钥匙,挨个往那个已经有些生锈的铜质锁眼里试,到了第三次,他终于把其中的一把钥匙插了进去。

“应该就是它了!”乔源说完这句,屏住呼吸,慢慢转动起那把钥匙来——

“啪!”的一声钝响过之后,那道尘封已久的铁门被打开了。

乔源没做停顿,一鼓作气将铁门推开了一道窄窄的缝隙,顷刻间,一阵陈年腐朽的发霉味道扑鼻而来,我闻到后急忙掩鼻后退了两步。乔源却不以为意,他活动了一下筋骨,接着双膀用力去推那扇铁门,几乎已经锈蚀在一起的门扇和门框经此外力的撕扯,痛苦地发出了一阵吱呀作响,终于闪开了能够容纳一个人进入的空间。

乔源停下来探头向门内张望了一下,只见里面黑洞洞的不见光亮,于是,他从口袋中拿出一个小手电点亮了,然后一躬身钻了进去。我急忙提醒他,小心点儿,注意安全!乔源说放心吧,我心里有数儿,你就在门外帮我把着风好了。

我不知道乔源进了地下室之后在忙些什么,只听到一阵阵轻微的翻箱倒柜声不断从里面传出来。十几分钟后,他灰头土脸地从里面钻了出来,还一边大口喘着气、一边不停地咳嗽着。我急忙赶过去帮他拍打衣服上沾的灰尘和蛛网,问他此行可有什么收获?

乔源摇摇头说,里面的空气太污浊了,到处都堆满了破桌子、烂椅子等杂物。可能以前已经被人翻过多少回了吧,并没发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说完,他举起手中拿的一个两头尖、中间粗,约有三十公分高的梭状物说,我在墙角找到的这个东西倒有点儿意思。

我见那梭子看起来年岁久远,上面还沾满了厚厚的一层灰尘,便问他这是干什么用的?乔源说梭子嘛,当然就是用来纺布的了,不过这个梭子的尺寸这么大,又制作得这么精致,看起来倒像是个工艺模型,做摆设用的。我对那个脏乎乎的玩意儿兴致不大,说既然如此,趁着天色未晚,我们还是抓紧时间把地下室的周围恢复原貌吧!

半小时后,我们终于完成了清理任务,又去小楼内告别了谭老师。即将离开这里的时候,我忍不住再次回头张望——只见夕阳余晖中,那座曾经承载过沈奶奶少女梦想和半生蹉跎的小楼,正映照着一脸的沧桑,面向大海的方向静立无语,只有那道投射在地上的斜长阴影,仿佛是一个大大的问号,在不停拷问着我们人生的真谛。

一阵悠扬的钢琴声忽然从楼内传了出来,不知是什么人在放学后雅兴犹在。我驻足仔细听了一下,发现那旋律尽管不是《水边的阿狄丽娜》,但同样悦耳的琴音、同样抒情的曲调、伴着同样诗化的意境,听起来不禁令人心驰神往、遐思无限。

我的脑中一阵烟雨迷蒙,忽然就构想出一副七十年前小楼内的图景来——年轻的雅尼克,身着笔挺的黑色燕尾服,正端坐于小楼一层的客厅中,用他那秀颀灵巧的双手,动情地为心上人弹奏了一曲;豆蔻少女沈维萍,听到琴音后从二楼闺房中悄悄探出头来,面带羞涩地向楼下张望,心头的小鹿乱撞个不停……

沈奶奶,这应该就是您在年轻时最难忘经历的一段写照吧?

“注意,我们身后有人跟踪!”乔源忽然俯下身在我耳旁低语道。

乔源的话一下子搅了我眼前这份梦幻般的感受,我一下子回过神来,急忙回头张望——恍惚间,只见一个模糊的人影在离我们十几米远的一个胡同口一闪而逝!乔源见状,急忙飞身跑过去想看清来人的面目,但显然是晚了一步,只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近而远,瞬间就消失不见了。

我见乔源面带遗憾地走回来,忙迎上前问:“怎么,看清是什么人了吗?”

乔源摇头嗔怪道:“晓萌,你刚才回头干吗?这不打草惊蛇了吗!”

此时我心中又是疑惑又是懊悔,但更不愿在乔源面前认错,于是争辩道:“你刚才只说有人跟踪,没说不让我回头呀?再说了,就算我们身后有人经过,你怎么敢肯定人家是在跟踪我们呢?别是你疑神疑鬼弄错了吧?”

乔源见我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立马自己矮了半截,息事宁人地说:“算了算了,也许是我刚才看走眼了。”说完,他拉开停在路边的车门,赶紧招呼我上了车。

在车上坐好之后,我没打算就此作罢,乘胜追击地问:“什么算了?你算了我还没算了呢!乔源,瞧你刚才在人家谭老师面前都胡说了什么!现在你要是跟我交代不清那个三岁孩子的事,就等着好果子吃吧!”

乔源听后耸耸肩,咧开嘴坏笑道:“我估摸用不了多久,我们的面包就会有了,面包要是有了,孩子还会远吗?”

我闻言脸上不禁一阵羞红,伸出手在他腮上用力拧了一把:“不害臊、不害臊!我再叫你吃面包、我再叫你生孩子,我还是先让你流流口水吧!”

乔源吃痛不住告起饶来:“姑奶奶饶命呀!你还想不想知道,这座沈家老宅后来怎么就变成雅尼克留下的遗产了?”

他的话正好戳中了萦绕在我心头的那个疑虑,于是我放开手,气势汹汹地说:“那你还不赶快告诉我?要是说得不对的话,咱俩就新帐旧账一块儿算!”

乔源连忙点头说他一定坦白交代。于是,在回家的路上,我听到了一个经过他演绎推理得出的大胆结论——

乔源的论述是从一句问话开始的:“根据我们手头已经掌握的证据,你有没觉得在雅尼克和沈奶奶的故事里,其实一直都有一个日本人的身影掺杂其中、甚至一度对整个故事的走向起过决定性作用呢?”

我想了一下,试探着问:“你指的是沈奶奶口中所说的那个‘可恨的石川’吗?”

“对,据我推测,沈家老宅正是被那个石川秀行给强行占据了很长的一段时间!”乔源忽然说了这句令人意外的话,听我有些疑惑地“啊?”了一声,他又言之凿凿地补充道,“你不是问我为什么石川秀行会有沈家的钥匙吗?这应该就是其中的原因所在。”

“至于沈家老宅被占据的时间,应该是在1938年左右。我曾经听史学家鲁阳先生介绍说,1937年底日军第二次侵入栈海的时候,许多民国政府的要员和资本家都仓皇逃离,拱手将自己的家园让给了侵略者。在这种情况下,区区一个沈家老宅被日本人石川秀行占据,这还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吗?鉴于石川拥有一套完整的老宅钥匙这一事实,我觉得他当时采取的手段应该不是豪夺、而是靠巧取得来的。”

“这只是你的一个猜想吧?除了那串钥匙,还有别的什么证据吗?”

“当然有了。”乔源信心满满地说,“你还记得我们去德国的时候,侯院长在宾馆里给我们讲过一段沈奶奶在文革中的遭遇吗?”

我回想了一下,若有所悟地问:“是沈奶奶挨批斗的那件事吗?”

“对,关键是导致她挨批斗的原因——那三十根金条。”

“三十根金条?”

“请别忘了我们刚从沈家的什么地方出来!”

听了乔源的提醒,我忽然间醒悟过来:“对了,地下室,地下室!那就不是红卫兵小将找到三十根金条的地方吗?”

“的确如此!刚才我们去地下室的时候,我发现那把能打开地下室大门的钥匙,恰巧是石川秀行留下来的、而雅尼克缺少的那一把钥匙;再加上石川秀行曾在留给沈奶奶的那封信中写过‘经费已放在您家地下室里,恳请收下’的内容,我们因而可以推断出:当年小将们找到的那三十根金条,其实并不像侯院长她们以为的那样是雅尼克留给沈奶奶的,而是石川秀行当年撤出老宅前藏在地下室里的!”

“啊,是石川秀行留的?”

“当然,沈奶奶因为没有得到海中的信件,因而对此事毫不知情;至于石川秀行要给她留下金条的原因也还有待考证。但从这个证据中,我们至少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沈家老宅被石川秀行占据了至少有八年之久!”

“要真是这样的话,这不正好和八年抗战同步嘛!”

“没错儿!”乔源指了指车后座,“其实还有一个新鲜出炉的证据,让我最终确定了这个推断。它就是我在地下室里找到的那只梭子,请你把它清理一下再仔细看看。”

我听后将信将疑地从后座上拿起那只梭子,掏出一张湿纸巾,认真地擦拭掉了粘在它上面的灰尘,忽然,梭子一侧印着一行黑色竖排的繁体中文映入我的眼帘,我忍不住轻声读道:“大—东—亚—纺—织—集—团?”

“对,大东亚纺织集团。”乔源语调肯定地说,“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个地方应该跟石川秀行当年在栈海从事的工作行业有关。”

说了这么多有关石川秀行的事之后,我觉得应该把话题转回重点了:“先别提那个石川秀行了。你不是要告诉我,沈家老宅为什么会变成雅尼克留下的遗产吗?”

乔源意味深长地摇了摇头:“现在不提他还真不行了。我认为沈家老宅之所以会变成雅尼克留给沈奶奶的遗产,应该是雅尼克当年跟石川秀行之间进行了一次非法交易的结果!”

“什么,‘非法交易’?”我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难道说,一直受到我们尊敬的雅尼克先生,居然也跟那个石川秀行一起,参与到这场对沈家老宅无耻的掠夺中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