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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迷乱之夜

我对乔源这种推诿的语调极为不满,转身拉着舞子走开了。还没走出几步,乔源又厚着脸皮追上来问:“你的口香糖放哪儿了?给我来一块,刚才笼子里的味道实在是太难闻了。”

我把肩上的手提包拿下来扔给他:“自己找!都这会儿了,难得你还有这种闲情逸致,真是冷血至极呀!”

乔源嘿嘿笑着,接过手提包就开始拨动锁包的那个密码,嘴里还低声地念念有词:“Five, Three, One……OK!”他秀完了自己可能仅会的几句英语之后,打开了手提包,在里面大动干戈地翻了半天,这才找出了他想要的那包口香糖。接着他大喇喇地拿起口香糖让了我们一下,我扭过头去没买他的帐,舞子倒是客客气气地接过了一片。

我气咻咻地一把夺回了手提包。干吗呀?还真拿自己不当外人了,这个包上的锁用的是你的生日日期做了密码不错,可它毕竟是属于我个人的财产呀!还慷我的慨拿口香糖送别人,你说你什么人呀!

等我们一行三人来到石川家宅邸的时候,一下子被眼前看到的景象给吸引住了——只见一座两层楼高的仿中式建筑拔地而起,楼顶飞着青瓦铺就的檐头、墙角和沿窗处都贴着雕花的花岗石,正门前方处还立着四根撑着弧形遮雨棚的圆石柱。

一位五十几岁年纪的瘦弱老汉恭恭敬敬地把我们迎进了屋,我听舞子管他叫佐藤叔叔的,想来是她刚才口中所说的喂过小绫的那位佣人了。进屋之后我才发现,整个室内的装饰风格也是中式、日式混搭而成,虽说外表看起来没那么富丽堂皇,但考究的装潢用料和精美的家具还是显示出了房屋主人不俗的身份。

舞子安排我们在客厅沙发上坐好,接着让佐藤叔叔去里间卧室请祖母出来,没想到佐藤叔叔听后并没有动身,却俯身在舞子耳边悄悄说了一句什么,舞子听后似乎吃了一惊,接着挠头不已:“哎呀,这可怎么办呢?”我急忙问舞子出什么事儿了?舞子满脸歉意地说:“晓萌姐姐,真的是很抱歉,你们今天又见不到我的祖母了。”

两小时后,我们乘车抵达了旅游圣地汤之岛。在前往伊豆第一名瀑“净莲瀑布”的路上,我盯着在前面劲头十足带路的舞子,满怀疑惑地问身边的乔源:“这丫头说什么都好,怎么一到了要跟她奶奶见面的时候就卡了壳呢?你相信石川英子今天这么巧就被经济产业省的大臣请去下田茶叙了吗?”

乔源微微一笑道:“也许吧,虽然石川秀行已经去世多年,但石川家族的产业在当地商界毕竟还是有着不小的影响力。”

“那我们就这样一日复一日地等下去吗?”

“不会的,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最迟明天,一切肯定都能见个分晓。还是那句话,我们既来之、则安之吧,能来《伊豆舞女》的故事发生地亲眼看看,不是你一直以来的一个心愿吗?”

“那你的心愿呢?恐怕是想跟舞子多呆一天是一天吧?”

“唉,你又来了……”

说话间,我们已经跟随舞子又转过了一道山脚,来到一处密林丛中,这时,山中的凉气越来越重,一直萦绕在我们耳边水声陡然变大。“晓萌姐姐,我们到了!”在舞子的喊声中,我们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正前方不远处,一道从二十多米的绝璧上直泻而下的雄壮瀑布映入眼前!

“哇,真的是好美呀!”望着那道银缎般垂落的水帘和矶珠四溅的水花,我不由对这道有着“飞瀑激流”美称的伊豆地区第一名瀑称慕不已。

舞子指点着瀑布四周说:“你们看到围绕在瀑布周围的那片神秘树林了吗?那可是蜘蛛精的巢穴,凡人不得侵犯呢!”

“蜘蛛精?”我听后不由笑起来,“《西游记》的蜘蛛精不是住在盘丝洞里等着祸害唐僧吗,什么时候又跑到你们日本来安家落户了?”

舞子认真地摆摆手说:“我们这里的蜘蛛精可是位好姑娘呢!”我好奇地问她怎么个好法?舞子见我挺感兴趣,就绘声绘色地给我讲了下面这段美丽的神话故事:

相传很久以前这座山上有一座天池寺,每天都有许多人去上香拜佛,香火很旺。天池寺庙前的横梁上有个结了张网的蜘蛛,由于受到香火的熏托,便有了佛性。经过三千多年的修炼后,蜘蛛佛性增加便成了精。

有一天佛主光临,不经意间看见了横梁上的蛛蛛,便问她:“你知道世间什么才是最珍贵的吗?”蜘蛛不假思索地答到:“是‘得不到的’和‘已失去的’。”佛主微笑不语,将蜘蛛送去投胎。蜘蛛成了一个富家小姐,名叫蛛儿。蛛儿渐渐长成妙龄少女,一位名叫芝草的青年一直暗恋着她,但她不为所动。

一日,皇帝为太子选新娘,太子在席间表演诗词歌赋,大献才艺,包括蛛儿在场的应征少女无一不为他倾倒。几天后,皇帝下召选另外一名女子与太子完婚,这一消息对蛛儿如同晴空霹雳,她急火攻心,不吃不喝,生命危在旦夕。芝草知道了,急忙赶来救她,并对佛主发誓说愿用自己的生命去换取爱人的重生。

佛主唤醒了灵魂快要出窍的蛛儿说:“蜘蛛,你可曾想过,太子对你而言不过是生命中的一段插曲。而芝草是当年天池寺门前的一棵小草,他看了你三千年、爱慕了你三千年,尽管你从来没有低下头看过它,但他却不惜为你付出生命。我再来问你一遍,世间什么才是最珍贵的?”

蜘蛛得知真相后大彻大悟,她对佛主说:“原来世间最珍贵的不是‘得不到的’和‘已失去的’,而是现在能够把握的幸福。”说完,她和芝草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听完舞子讲的故事,我不由久久地陷入了沉思——蛛儿经过生与死的考验,已经找到了她“现在能够把握的幸福”,可对我而言,“现在能够把握的幸福”又在哪里呢?

不知不觉中,乔源走过来轻轻揽住了我的腰,我现在要回过身去跟他紧紧拥抱在一起吗?我心中正意乱情迷着,忽听乔源在我身边低声自语道:“真是怪了,为什么我们中国的妖精,到了日本摇身一变就成仙女了呢?”

听了乔源这大煞风景的一句话,我一下子变得兴致全无。愣了片刻,才由衷地“夸赞”他道:“能把侦探的专业质疑精神运用到神话当中,乔源你还真可称得上是世界侦探界的一朵奇葩呀!”

从净莲瀑布归来已是黄昏时分,舞子又带我们重新回到了石川家。前来迎接的佐藤叔叔告诉舞子她的祖母刚才打回了电话,说产业大臣还要留她参加晚宴,明天早上才能从下田赶回来。舞子听后,板着脸说声知道了,接着她没有外出帮我们找旅馆,直接就安排我们住在她家二楼的客房里了。据她说自己的父母都在热海工作,只有到了节假日才回来与家人团聚,这座别墅以前都是她与祖母两人住的,地方大得很呢!

安排好我们的住宿,舞子跟佐藤叔叔一起带着我们出去吃晚饭,饭后又领我们去一座名叫“华之舞”的戏院观看艺伎的表演。想到伊豆舞女的迷人舞姿马上就要在我眼前呈现了,我心中不由充满了期待。

伴着乐器奏出的一个短小的引子,一出不知其名的日本戏开演了,只见四位身着绚丽和服、生着细长粉颈的舞女迈着轻盈的小碎步走到小舞台的中央,随着音乐的节拍边舞边唱,手中的小铃鼓和着节拍叮叮做响。演奏途中节拍忽而停顿,舞女的动作便骤然停下;舞曲的速度加快,舞女的动作便也跟着加快,和伴奏丝毫不差。舞女们精彩的舞技让我大开眼界,也引来客人们的阵阵喝彩。

曲终人散。我指着两位陪着看客姗姗而去的舞女问:“舞子你看,她们表演完了怎么也不回家,而是跟着客人一起走了呢?”

舞子满不在乎地一笑道:“晓萌姐姐,每个人都要谋生。而在我们日本,有许多年轻女子的谋生手段可能是为正人君子所人不齿的。”

我明白舞子所说的意思了。回去的路上,我们沿途又看到了许多有着暧昧灯光、挂着暴露图片的色情营业场所,心想这里还真如刘部长所说的那样遍地活色生香呀。一扭头,我却发现乔源正盯着那些地方,跟佐藤叔叔一起指手画脚的窃窃私语,这个家伙,他该不会是被那个佐藤叔叔挑唆得想入非非、见色起意了吧?哼,有我在这儿,谅他也不敢!

回到石川宅邸,我感到有些疲惫,跟舞子和乔源互道过晚安之后就回到自己的房间。整理了一下床铺之后,我正想去卫生间想泡个澡,忽然听到隔壁乔源所住房间的房门一响,接着一阵脚步声由近而远。嗯?是乔源一个人下楼去了吗?

我带着一丝疑惑走进了卫生间,脱了衣服正在舒舒服服地泡着澡,没想到“砰”的一声轻响过后,屋中的灯光竟然一下子全都熄灭了!我吃了一惊,刚才还好好的,怎么忽然就停电了呢?也许是谁使用大功率电器不当把保险丝给烧坏了吧。

我蜷着身子在浴缸里等了一阵儿,见供电没有马上恢复的意思,只好摸着黑站起来,草草了事地擦了一下身子之后,裹着一条大浴巾就出了卫生间。我拉开房门往外探头一看,原来走廊里也因停电变得黑咕隆咚的。我悄悄走到隔壁房间敲门:“乔源,乔源?”无人应答,原来这家伙果然已经开溜了。

我只好又走到楼梯口朝着楼下轻声喊道:“舞子,舞子?”居然依旧无人应答!真怪了,难道说舞子这么快就已经睡着了吗?

我正在心里犯着嘀咕,忽然发现一楼西侧佐藤叔叔的房间虚掩的门缝里隐隐透出一丝光亮,原来还只是我们二楼停了电。我一咬牙便摸着黑下了楼,朝他住的地方走去。走到佐藤叔叔的房间门前,隐约听到他正在屋里哼着歌,仔细一听还不陌生,是那首《拉网小调》的旋律。我轻轻敲了敲门,用刚跟舞子学的那句日语叫道:“佐藤叔叔?”

歌声停了下来,接着一阵拖沓的脚步声由远而近。房门刚被佐藤叔叔打开,我就闻到一股酒气扑面而来,接着就见佐藤叔叔手里提着一个酒瓶,醉眼惺忪站在我的面前。呵,您老过得还真滋润,睡前还得整壶儿小酒儿喝呀?

佐藤叔叔见了我的面,礼貌地鞠了个躬,嘴里叽里咕噜地说了一串日语。我听不懂他的话,估计是问我这么晚了有何贵干的意思吧。于是我连说带比划地告诉他楼上停电了,请他帮忙去处理一下,可佐藤叔叔显然也没有听懂我说的是什么意思,眨着眼睛直犯傻。

我这下没了辙,心想算了,还是老老实实回去睡觉,有什么事等明天天亮再说吧。可佐藤叔叔见我转身要走,又示意我等一下,然后他转身回了屋,磨蹭了好一阵,才拿着一张纸和一支笔出来。我明白他的意思是让我画图说明情况的,连忙点头接过了纸笔,可停电这件事怎么用图画来表示呢?我犯了半天难为也没招儿,最后退了求其次,在那张纸上画了一根蜡烛,心想也别跟他蘑菇了,今晚有点儿光亮就成啊!

佐藤叔叔看了图后明白了,转身又进屋去找去了,可这一找又是老半天没出来。我真是等得不耐烦了,便探头向屋里张望,结果发现右侧墙壁上挂着一把插在鞘里的日本军刀,军刀下方靠墙的桌子上放着几件日常用品,其中就有一只打火机。于是我走过去拿起那只打火机,对正在翻箱倒柜的佐藤叔叔说,我就要它了!佐藤叔叔见我拿了打火机要走,又走过来想阻止我,嘴里还嘟嘟囔囔地说着什么。

我忽然意识到这个老头儿一定是喝醉了,不能再跟他这么耗下去了!于是我不再管他,拿着打火机破门而出,没想到佐藤叔叔还不算完,居然跟在我的身后向上了二楼,嘴里还在大声说着一些我听不懂的话。我真有点儿烦了,忽然脚下加速甩开了他,回自己房间后使劲关上了门!

我背靠着房门长长地吁了口气,庆幸自己终于摆脱了佐藤叔叔的纠缠。接着我举起那只打火机点着了,慢慢向屋里走去。忽然,一声不由自主的尖叫从我的嗓子眼中破空而出——

只见在打火机昏暗火苗的映衬下,有两个黑影正并肩坐在我的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