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悬疑灵异激漩谜情
27901800000098

第98章 尘埃落定

我们的说话声显然惊动了那位孜孜不倦的掘宝人,他停下手中的工作,有些疑惑地向我们这个方向探过头来——天哪,就在这一瞬间,我不幸见到了自己做梦也想不到的一张男人的面孔!由于吃惊过度,我猛然张大了嘴巴半天也没能重新合上!

“哦,你们终于还是来了?”那人看清是我们之后,用貌似平静的语调说了这样一句开场白,但我分明看到他那有些发胖的脸腮正在微微颤动。

“别忙乎了,你那样儿干活儿不嫌累吗?”乔源用略带调侃的语调喊了一句。

“是挺累的,”那人停下手,弯起手指敲了敲刚被他撬出来的那道金属层,摇头叹息道,“没想到它们都是焊在一起的,取不走啊。”

“因为它本来就不应该是属于某个个人的。”乔源说完这话,走到那人身旁伸出手来,“我扶你下来吧,小心别踩空了。”

“谢谢,可我想在这儿再待会儿,毕竟能爬到这上面来也不是一件易事啊!”那人拒绝了乔源的好意,趴在那个铜顶上喘息了一阵之后,整个人慢慢恢复了常态。他接着转头看着我,语带关切地问,“小兰呀,今天没去报社上班啊?”

“您不也没去吗?吕主任……”我忍着胸中的悲痛说完这话,眼泪却如决了堤的海水一般汹涌而出!

“唉,没去就没去吧,反正我们报社因为经营不善,也坚持不了几天了。”吕主任摇头叹息道,“你们下面的人可能还不知道,沪广联的人最近一直都在跟靳社长洽谈收购报社的事情。我真是舍不得呀!可没办法,市场经济嘛。这事儿要是真的做成之后,肯定会大批裁员的,你们小年轻还好说,像我这样的老家伙肯定就要下岗了。”

“吕主任,这就是您要这么做的原因吗?”我边说边指了指铜球上那块被他撬开了的铜皮,见他默不作声,接着又不满地质问起来,“可就因为如此,像我们这样没有过错的人也要去死吗?”

“唉,对不起啊……因为你们知道的太多了,没办法……”吕主任故作无奈地摇了摇头。

“你是怎么知道我们正在研究那四幅油画、并潜进我的房间害我们的?”

“哦,这个很简单——因为我早就在你的书桌下安装了一只窃听器,还悄悄配了一把你

宿舍的钥匙。”

“什么,窃听器?!”听到这里我愣了片刻,忽然想起一个多月前吕主任曾经来过我的房间视察,当时只说是要帮我调换到高级宿舍的,没想到他趁我不备,私下里却干了这种下三滥的勾当——怪不得我在宿舍里不论说了什么,他总能在第二天未卜先知;我们的行踪也都被他掌握得清清楚楚,原来原因在此!“吕主任,真没想到,你平时看起来道貌岸然的,居然却会是这种人……””

乔源见我这时的情绪有些激动,赶紧拍拍我的肩膀示意我要冷静下来。然后他严肃地问吕主任:“这么说,以前在沈家老宅楼前跟踪我们、分别给郭同志和我打电话爆料、报警将我们和郭同志一网打尽、以及后来安排人劫夺宋国平先生和丁小玉手中的油画,也都应该是你的‘杰作’了?”

“嘿嘿,既然最后没有成功,那你说的这些事也都只能算是些没用的雕虫小技,哪能称得上什么‘杰作’呀!”

“那丛恿我去台湾采访,也是在你偷听了我和宋国平先生的通话之后做出的决定吧?”我恍然大悟地追问道。

“没错儿。”

“你挺体面一个人,行事却不光明正大,干嘛总是采用这种藏头掖尾的下三路做法呀?”我见吕主任言辞间一副不思改悔的模样,忍不住出口相讥。

“左右逢源、谋取河蚌相争之利,这不正是像我这种没有根基的人应该遵循的生存之道嘛!”吕主任满不在乎地自我辩解起来,“与来势汹汹的郭同志相比,我的力量实在是太渺小了,简直就像是老鼠对抗大象嘛!所以只能采取这种跟在他屁股后面‘捡漏’的策略了。你还别说,我的这招儿还挺有效,要不是你们命大,趁着郭同志进了公安局的空当,我这不险些就得手了嘛!”

“可惜‘机关算计反害了卿卿性命’,这会儿倒好,你可以去公安局跟郭同志会面了!”我无情地奚落道,接着又难过地摇了摇头,“等靳社长知道他的得意属下出了这种事,不知得有多伤心呀!”

“靳社长为我伤心?真可笑,他现在可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呀!’等我们报社被人家兼并之后,他去哪里能讨到一口饭吃还不一定呢!当年报社出了那件错登广告的事儿,我为了保他而丢掉了自己一生的仕途;如今报社又出了麻烦,难道说我不赶紧给自己找条出路,还要傻乎乎地跟着他直到丢掉饭碗不成?”

我听了吕主任的一番狡辩之后,一时间倒也无言以对。少顷,乔源转换话题问:“你是怎么发现这个铜顶下面的秘密的?”

吕主任微微一笑,指着铜球反问了一句:“怎么,你们没注意到这上面的两个弹孔吗?”

“两个弹孔?”乔源奇道,“那第四幅油画圆球上的两个小洞,原来指的竟是这两个弹

孔吗?”

“是呀,它们就在那里!”吕主任一边说、一边指了指他撬起那块铜皮上面的两个硬币

大小的孔洞,“要说起这两个弹孔,其实还是有些来历的。”

“什么来历?”

吕主任听到乔源发问之后面露得色,像一位老教授帮学生答疑解惑般地说:“那两个枪眼可是瓦尔德诺本人留下的!有人说他当年因为战败给日本人而心怀不忿,出于泄愤的目的就向这个铜球上开了两枪。可据我分析,他这么做的目的,就是为了要给他来寻宝的后人留下一个记号的。”

“原来如此,这次真的跟你长了知识了。”乔源面带钦佩地点了点头,“看来你关注这件事的时间已经不短了。应该是从那位郭同志到你们报社考察兰晓萌的时候,就开始注意到雅尼克遗嘱中可能蕴含的发财机会了吧?”

“呵呵,岂止那么短的时间呀!说起来你们可能不信,其实从我刚记事开始就已经在留意这个秘密了,要是细算起来,也该有五十几年了吧。”

“啊,真有那么久?怎么可能?”

“如果你们不嫌烦的话,我可以给你们讲一个与之有关的故事听听。”

“好呀,愿闻其详!”

“距今一百一十年前的德占栈海时期,市内有一位姓吕的金匠,因为手艺高超而在周边颇有名气。忽然有一天,德督瓦尔德诺派人来把他请走,说是要他去督军府帮忙打造一批金饰品。吕金匠贪图瓦尔德诺开出的高额工费,便告别妻儿踏上了征途。可没想到这却是一条不归路!一周后的一天,吕金匠的尸体连同三十块鹰洋一起被人抬了回来。据送他的人说,他因为自己不小心从楼上施工现场摔了下来,结果当场殒命!

“吕家孤儿寡母见了眼前这个惨状,不禁哭得死去活来。可在给吕金匠妆奁下葬的前一刻,吕家人却意外从他原先紧攥的手中发现了一张残破的纸条,上面用碳条潦草地写着‘金顶已制成,德督要害我!’十个大字。吕家人看过纸条才知道——原来吕金匠是因为知晓了一个不该知晓的秘密而被杀人灭口的!可在当时那个残暴昏暗的殖民统治下,你就算手中有了这样的一张纸条又有什么用呢?

“吕金匠最终还是被草草入葬了。但吕家的孩子却牢牢记住自己的父亲是因为铸造一座金顶而丧生的。等他长大之后,一直在栈海四处暗中探访,想要找到那个害死自己父亲的建筑物及其那座金顶,但他一无所获。后来吕家的孩子又有了孩子,他的心中也有一个跟自己父亲相同的梦——一定要找到那座害死自己祖父的建筑物还有那座金顶,哪怕只是在它上面狠狠敲上几下子,也能为稍稍为自己的祖父出口恶气呢!

“呵呵,我的故事说到这里,你们可能已经猜出吕金匠的孙子是谁了吧?”

“是你吕主任。”我随声应道。

“唉,我刚开始寻找这座金顶的时候,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都是一无所获的。”吕主任指着我们头顶那个铜球,摇头感叹道,“谁能料想的到,这个重达七、八百斤的金球外面,居然会包裹着这么厚一层用来伪装的铜皮呢?”

“大约到了六十年代初期,我的调查似乎有了一些转机。当时我在一位朋友的住处,看到了一幅由他那祖父早年从海中捞出的德国人绘制的油画,上面画的是一只面向大海吼叫的公牛……”

“你提到的那位朋友姓林对吗?”乔源这时忽然打断了吕主任的话,见他默默点头应了,我这边也恍然大悟:“原来通知林先生给电视台打电话的那个人就是你呀!”

“对,是我。”吕主任毫不隐晦地说,“因为据老林所言,当年那幅油画沉在海底的时候,曾有一个日本人极为感兴趣,想要出钱找到它的。联想起当年曾有一对日本父子联手盗宝的经历,我不禁心生联想——那幅油画会跟我要寻找的这座金顶有关吗?

“可惜呀,联想归联想,我却始终没有办法参透其中的奥秘。后来见你们正在探访雅尼克遗嘱一事,便有意将这幅油画的信息传达给了你们。一则帮你们提供一些可能的证据,二则也想借助你们的聪明才智来帮我破解谜题。

“其实单单一幅油画本身还说明不了什么问题,我之所以确定它跟那座金顶有关,是在1984年见到宋国平手中那幅画着一个海岛的油画之后。我通过比对和分析认定——这一定是什么人当年在这座金顶建成后,出于某种目留下了寻找它的关键线索!

“事实证明我的推断还是对的。当然,事情发展到了今天,我寻找金顶的初衷已经改变了。”吕主任说到这里,忍不住又伸出手去摸了摸铜球下面的那片金黄,“唉,都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当我意识到真的找到当年害死我祖父的那座金顶的时候,却发现已经控制不住自己想要独吞它的欲望了!”

吕主任的话说到这里停住了,接下来是我们三人一阵无言的沉默。过了好一阵,乔源才大声建议道:“欲海无边,回头是岸,趁着恶行没有达成,你还是及时收手吧!”

吕主任低头思忖了片刻,有些犹豫地问我道:“屋里那位潘同志醒了吗?”

“潘同志?”

吕主任叹了口气,有些尴尬地说:“这位潘骏同志可是一位数十年如一日、坚守在祖国海岛上的海防连老兵啊。我此行的目的,本来说好是要对他进行迎‘八一’系列专访的,可惜最后竟让我给弄成了这样……”

我明白了吕主任的担心,急忙回到室内查看了一下,发现那位灯塔的守卫者还在昏睡之中。于是我重新来到阳台上,对吕主任喊:“他还睡着呢,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吧?”

“不会的,这种迷药昨晚用在你们身上不也没事儿吗?”吕主任这会儿似乎安下心来,在乔源的搀扶下,他慢慢从铜顶上爬下来跳回到阳台上。在跟随我们向屋门口走的时候,吕主任像是忽然发现了什么,他回身指着灯塔外墙上挂着的一个物件说:“哎,你们看,这就是那个传说中的‘海牛’呢!”

“啊?怎么就是它呀?”我望着眼前看到的那个黑乎乎的大音响,一脸失望地说。

“就是它!这家伙的学名叫报雾信号器,又叫雾号,是雾天和夜间导航用的。雾号30秒内鸣4次,鸣5秒、停2秒,航船可以根据发声间隔时间判断出自己的方位。”吕主任耐心地解释道,“其实世间哪有什么‘海牛’,因为这家伙由压缩空气吹动,发出低沉的呜呜声很像牛的叫声,所以被缺乏科学知识的老栈海人给搞误会了。”

我闻言默默点了点头——如此看来,第三幅油画中吼叫的公牛之谜也被解决了。

可正当我和乔源头凑在一起,盯着那个有着三个放音孔、其貌不扬的黑家伙凝神观看的时候,变故却又在一瞬间发生了——

其时我只觉脑后人影一闪,接着传来一个硬物击打人体骨骸发出的脆响,我闻声急忙扭头——只见乔源伴着一声闷哼应声倒地!这一切来得过于突然,就在我一愣神的功夫,身旁面目狰狞的吕主任,忽然举起手中的铁锤挥向我的面门!

惊魂失魄的我大叫一声,下意识地抱头弯腰。电光火石之间,我只听乔源大喝一声,接着身边传来一阵激烈的扭打声!紧接着,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了长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