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别的宫女不同,上官离洛进宫是冒名顶替的。不像她们哭哭啼啼,心不甘情不愿。在家里时,见多了二姐的跋扈,长姐的私心,母亲的寡义。
本想着进了这高墙之所,清心寡欲,也算遂了心了。谁又想到,又生出了这么一档子事。
闷闷地随了成姑姑去了敬事房,领了线,确是粗细皆有。
公公笑言道:“太后今年有好兴致,要过个喜庆样儿的端午节。令各宫各所都挂起彩粽来。你们顺道儿把其他绣房的也领去、散了。省了她的一趟脚力了。”
成姑姑笑着接了,又递与上官离洛。
一路无话。
回去了绣房,成姑姑遣了几个手脚利落的,细细地叮嘱了,拿了丝线送去其他绣房。
上官离洛刚刚坐下,若婷便笑嘻嘻凑了过来。
上官离洛急忙看看成姑姑,她正忙着分派裹彩粽的事儿,这才放下心来。
“怎的这会子才回来?又往哪儿疯去了?”
若婷见上官离洛沉下脸来,却是毫不在意。
“我刚拿了米,正碰上张公公进来。”
“可是敬事房的那个?”上官离洛急急道。
“正是呢。”若婷见上官离洛急了反而笑了。
“是张公公不假。却并没有问东问西,拿我的错儿。还说等粉做好了,送他一份,给家里的老妹子抹脸。李公公听了这话,又赶忙地给我装上了。”
上官离洛瞧瞧若婷衣襟下挂着的小白布袋,里面的米足有半斤,这才放了心。
“妹妹,张公公还问起你呢。”
上官离洛的心又提了起来,“好好儿的,怎么又提到我?”
“是张公公问,咱这里谁绣工好,我就说了是妹妹你。”
上官离洛一时气了,紧皱了眉头,“还说了些什么?”
若婷见上官离洛变了脸色,也慌了神。
“没说什么了,没说什么了。公公见时候不早,就叫我回来了。”
上官离洛内心疑惑着,又不好说什么,就对若婷说:“以后见着公公们,还有各宫的宫女姐姐们,只要没正事儿,避着些走。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若婷丧气地点点头。
见着她的委屈样儿,上官离洛又有些不忍。
“你且悄悄儿地回去,在我的炕角里有一个青瓷罐儿,取出来,用水细细地刷了。把米倒进去,满满地倒了水,再放到那个角落里去。回头把上回用剩的皂角仁儿带来,就说是去敬事房现剥的。”
若婷一溜烟儿地去了。
上官离洛真不懂,若婷姐姐要来这里凑什么热闹?
说着话的工夫,又耽误了绣活儿。上官离洛赶忙地穿了一根嫩翠线儿,绣桃叶芽儿。
正绣着,脑子里忽地一闪念:姑姑提过,太后每逢节日里必带一支点翠嵌珍珠含芳簪,上面的翠羽最是鲜活。这翠芽儿一旦绣上去,岂不夺了光彩去?
可是若拆了重来,那针眼儿大了不说,一大会子的工夫也就白搭上了,实在不舍。这可怎么好?
整个后晌,其他宫女欢欢喜喜地缠绕着彩粽儿,见上官离洛伏在绣案上,知道上官离洛活儿紧,也不来缠磨。